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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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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伯怀回屋换了一身棉质宽松的休闲服后进了厨房,他打算冲杯花茶喝,但一进门就看到岛台的边上放着一杯已经冲好了的茶。
“嘿,就知道你会来找茶喝,”魏幸说。
“给我泡的么?”宫伯怀问。
“真聪明,”魏幸抽出手给他比了个拇指。
“我怎么听着更像是笑话我呢?”宫伯怀端起杯子吸着喝了一口。
“你这理解能力,真会掉链子,上一秒还夸你聪明呢,”魏幸对着案板忙活着,头也不回的说。
宫伯怀站了一会说,“米蒸上了吗?”
“一进来就蒸上了,”魏幸说,“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宫伯怀又站了一会,拿着杯子出去了。
看着魏幸背身对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这种感觉还挺好的,这么大的房子仿佛突然之间有了浓重的烟火气息。
他慢慢溜达到养花的阳台,在懒人沙发上坐下了,听着魏幸铛铛的切菜声,魏幸温热的手心覆盖在他手背上的画面一闪而过,并没有直接触碰到他的皮肤,却比亲密接触了更让人在意,让他会忍不住反复想,反复推敲。
魏幸现在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是感激吗?
上次那么说出口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感觉有些自恋了,万一那就是人家平时养成的行事习惯呢?或者在工作中形成了的习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跟感激就没什么关系了。
但如果不是因为感激,魏幸今天又是以什么理由给他做鱼的?
他没有要求魏幸这么做,以合作关系来说,魏幸可以说的上是他合作以来,最令人舒服的一个同伴了。
别的人都不会做饭给他吃。
厨房里有淡淡的味道飘了出来,宫伯怀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跟魏幸一直保持这样的关系,似乎也很好,就跟家里养着一只会斯哈斯哈冲他笑,又会做饭的大宠物一样。
干脆把魏幸养家里边吧,当成一只大狗养。
萨摩耶吧,魏幸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向上扬,挺像的。
神经病了吧。
真是单出病来了,禁不住一点儿诱惑。
但话又说回来,就请这样一直感激下去吧,他开始有点享受了。
魏幸把做好的鱼放到了饭桌上,“老师,鱼好啦,开饭。”
“来了,”宫伯怀应了一声,嘴角带着笑慢吞吞的起来了,这一刻他觉得特满足。
感觉以后的日子都过成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魏幸这一口老师老师的喊的他心惊,总觉得这种时候不应该叫他老师,怪别扭的。但说不上来哪儿别扭了。
还没吃着鱼,闻着味儿他就愣了,“你去他们家学做鱼的去了?”
“没去,”魏幸笑着说,“你先尝一口的。”
“我尝尝,”宫伯怀用勺子挖了点汤和肉,一块吃了,挑了挑眉,“这不就是他们家那个鱼么,你怎么学来的?”
魏幸手一拍桌子乐了,“老师,你舌头跟我一样迟钝呢,尝不出来差别,现在旁边要有他们家的鱼,你再尝一口,就知道差别了,这个味道像,但不是。”
“现在要有一盘他们家的,我肯定分不出来哪个是你做的哪个是他们家的了,”宫伯怀连着又吃了一口。
魏幸“嘿”了一声,“管他是马还是骡子,他家的还是我家的,吃着对味就成了。”
宫伯怀朝他竖了竖拇指,“真了不起。”
魏幸扯着嘴角坐下了,“了不起的是我们饭店一个大叔,他尝味儿的能力真高,吃了一次就做的有模有样的了,我其实是跟他学的。”
“那也是厉害,”宫伯怀说,“我就是跟他学半年都不一定能煮出来,也幸亏我不靠这个吃饭,否则得糟蹋多少鱼啊。”
“你会弹钢琴这一样就行了,”魏幸端了碗米开始吃。
吃东西之后魏幸就没再说话了,对待粮食的态度依旧认真的令人感动,宫伯怀也没再说话了。
他打量了魏幸两眼,他是真体到魏幸的学习能力强了,魏幸说这话不算自夸,是真正的实事求是。
如果说魏幸单是学做菜很强,那可以说他在做菜这方面有天赋,但魏幸各方面学习能力都挺强的,就拿他雕出来的东西来说,有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印象深刻的本事,而且,雕刻手法非常老练,从作品上几乎想象不到做出它的人是个刚过二十岁的年轻人。
虽然接触不多,但感受的出来,魏幸是个很有灵气,也很聪明的人。
宫伯怀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感受过,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这样一个优越的家庭里,他的生存能力,很可能不及魏幸的一半。
做过饭之后,他把所有的东西拿进去放到了洗碗机里边,做雕刻之前,他跟魏幸示范了一次吸尘器的用法,魏幸觉得新鲜极了,迫不及待的削了两片木头到地板上,启动吸尘器吸了进去。
宫伯怀觉得他能玩一天,削两片,吸一下,削三片,吸一下。
听着屋里再次传出机器启动的声音后,宫伯怀叹了声气,去阳台拿了水壶,装满水,回到阳台开始浇花。
“我能坐吗?”魏幸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到了身边,指着懒人沙发说。
“哎,”宫伯怀吓的拿壶的手猛抖了一下。
魏幸哈哈笑了几声,抬起没穿拖鞋,只穿了袜子的脚晃了晃说,“我走路是不是也挺轻的。”
“你可真够幼稚的,”宫伯怀没好气,“你就在那站着看吧,等着它坐你。”
“啊?”魏幸尖着嗓子喊了一声,一屁股躺了进去,身体跟着直接陷了进去,他伸长两只胳膊惬意的枕到了头后边,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照在脸上,长长舒出一口气说,“舒服,享受啊。”
“这种事以后就别问我了,你想坐就坐呗,它又不咬你,”宫伯怀说。
“不是,”魏幸睁开眼睛说,“问一下我放心,万一你不乐意别人坐你的专座。”
“那你起来,”宫伯怀说。
“你真不乐意啊?”魏幸说。
“瞧,让你起来你又不起来,”宫伯怀说。
魏幸扯着嘴角又躺了回去,继续闭上了眼睛,懒洋洋的拖着声音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老师,你是不是在学校很受学生的喜欢呀?老跟学生斗嘴,跟他们开玩笑之类的?”
“还好,”宫伯怀看了他一眼,他本来还想说句什么逗一下魏幸的,但转头看到魏幸一脸舒适,阳光洒在脸上,睫毛又长又黑又浓密的跟把小扇子一样,在眼睛下面投下一片小阴影的时候,他就不想破坏这种氛围了。
收回视线继续浇花,魏幸在他身边轻轻的呼吸着,一条腿舒展的伸直着,这是个很放松的动作。
他记得魏幸刚开始认识他那会,多少还是有些拘谨的,虽然也欢喜,但总有些紧张。
现在倒更有点像私底下的魏幸了。
他的房间里平时都是一个人,很少出现这样多的声音,菜入锅时刺啦刺啦的爆炒声,拖鞋在地上啪嗒啪嗒的碰撞声,魏幸时不时嘿一声,哈一声的一惊一乍,感觉这个房间,突然有活人的热闹气氛了。
魏幸睁开了眼,引入眼帘的一幕便是宫伯怀白如牛奶的手指抚在一朵掌心大小的粉色花瓣上。
这样的场景,似乎比娇艳的花朵上落了一只蝴蝶还要令人动容,魏幸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看,宫伯怀在花瓣末端揪了一下之后,手挪开了,“不要动,”魏幸突然说。
“嗯?”宫伯怀回头看他。
“就停在那里,”魏幸说,“多停留一会。”
“我一直停在这里,”宫伯怀被他说的整个身体也不敢大幅度的转动了,梗着脖子说,“从一开始就在这里没动过。”
“我说的是手,”魏幸说,“手跟刚才一样,放到那朵花上。”
“哦,”宫伯怀放松身体,对魏幸的要求不解,但还是把手放了上去,“我以为哪儿有虫子呢。”
“虫子?”魏幸说,“你家里这么干净会有虫子吗?”
“花叶上边有时会有,”宫伯怀说。
“哦,”魏幸继续盯着他的手看了。
“看什么呢?”宫伯怀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魏幸的脸。
“我要把这一幕记在脑子里边,”魏幸举起手在眼前用手指做出一个相机的手势来。
“再刻到木板上?”宫伯怀接了他的话。
“是啊,”魏幸咧嘴一笑,带着些调皮,一脸“是啊,你真是个大聪明”的表情。
“就这样能记得住么?”宫伯怀说。
“能,”魏幸说的很自信,“多看一会,就可以了。”
“你上次刻我手的时候,我在你跟前弹钢琴了么?”宫伯怀问。
“没有。”
“那你是怎么刻出我手指按在琴键上的?”
“想象,”魏幸说,“厉害不?”
“厉害,”宫伯怀心服口服的点点头。
是真的非常厉害。
魏幸在他脸上匆忙扫了一眼之后又看回了手上,看的非常认真,仿佛要把他手上的每一寸皮肤和细纹也要看进眼睛里,宫伯怀觉得自己的手被看的有点烧起来了的感觉。
魏幸眨了眨,说,“那是什么花?”
“洋桔梗,”宫伯怀说,“看好了么?手这么举着有点酸了。”
“看好了,”魏幸点头,“我以为是玫瑰花呢,长的跟玫瑰花似的。”
“确实挺像玫瑰花的,但他没刺,”宫伯怀说,“你是雕刻立体的还是平面的?”
“你想看哪样的?”
“都行,各有各的好看法。”
“那就两个都做?”
“会连着花一块儿刻吗?”
“嗯,”魏幸点头,“你的手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跟动画片里面的一样。”
“你的……”宫伯怀盯着魏幸看了看,一时没说出话来。
魏幸笑了出来,“你夸我我也不给你发工资,没必须夸的必要。”
“不,”宫伯怀一摆手,“我是在想,我是该夸你的脑子呢,还是该说你的眼睛呢,还是该说你的嘴巴呢,一时没决定好,就停顿了。”
魏幸很服气的竖了竖拇指,“宫老师牛逼,就这话,能出书了。”
“出书还是差点,”宫伯怀说,“不过哄你是足够了。”
“所以说刚才的都是哄我呢?”魏幸歪着头。
宫伯怀笑了笑,“没有,是真的。”
“花不是都有个花语么,洋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啊?”魏幸饶有兴味的问。
宫伯怀浇花动作一滞,看着窗外,“我想想啊……”
魏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半晌。
“你不有手机么,自己去查吧,”宫伯怀收回视线说。
“不知道别装想不起啊,”魏幸乐了,“白等半天呢。”
宫伯怀没说话。
魏幸坐的太舒服,手机在卧室里,也懒得起来去拿了,见宫伯怀的水壶又对准另一盆花了,花朵细碎,颜色清淡,倒也朝气蓬勃,比起洋桔梗,他更喜欢这个,不张扬但也富有生命力,“这花花语你知道不?”
“花语那都是卖花的营销商编出来的,你想让它是什么花语他就是什么花语,”宫伯怀说。
“那我给它编个花语?”魏幸说。
“试试?”
“生生不息吧。”魏幸想也不想的说,“向着阳光,生生不息。”
“张口就来,是准备好了的?”
“不是,看见那花,这词就冒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