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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驯兽 ...

  •   坎贝斯是个俊美优雅的男性怪物。

      他拥有无尽的财富、漫长的寿命,自然有过许多情人,可惜天真纯情或者浓烈似火的爱意已经难以让他动容。他们爱他,因此绝望于无法陪伴他,在绝望的终点,会选择死亡——死在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刻。坎贝斯见过他们死亡的丑态,看过他们眷恋又或者懊悔的眼睛。从中世纪至今,自杀的方法千奇百怪,从服用含重金属的慢性毒药,到用精致的匕首剖开自己的胸膛,再到一枚枪子结束自己的生命,死状千奇百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血液在死后变冷、变难闻、开始腥臭,坎贝斯注视他们的死亡,看他们的尸体腐烂,真心实意为他们哀悼。

      他逐渐觉得乏味。
      在□□和爱欲都渐渐消退之后,出现在他身上的性格特色变成一种汹涌且致命的恶趣味。

      坎贝斯在见证过所有足以他动容的爱意之后,只会为具备挑战性的野兽疯狂。
      他带着笑容和自己的朋友交流。
      “你不知道他们多么有趣。”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大放光彩,搅动咖啡,兴奋让他的瞳孔缩小,嘴角勾着笑容低声喃喃,“我的朋友。直白的欲望就是应该这么清晰!”

      坎贝斯确定的新猎物是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健硕的青年。
      他外表英俊阳光,名字叫格雷热。
      曾是校橄榄球队长,在校内追求者无数,男孩们崇拜他,女孩们也喜爱他。但他的家境不好,母亲手刃父亲然后抛弃了他,这让他的性格底色变得黑暗阴郁。
      他在十六岁那年强健了自己的同学,因为一场恶毒的赌约。他在众目睽睽下把一名同性堵在器材室的角落,在漫长的欢呼中,对那个不断反抗慌乱尖叫的男孩实施了一场疯狂的暴行。

      一开始他会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他察觉到强大和弱小的差距,男性本能的占有欲和胜利感以及兴奋统治了他的思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以为所欲为,暴虐的本性开始肆意疯涨。
      匪夷所思的是,这场暴行随之持续了数年——直到当年那个不断挣扎的男孩长大成人,承认了自己的“爱意”,成为他的“妻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坎贝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多么兴奋。
      他的指腹都在颤抖。
      太好了,太好了。
      他喃喃。
      这是完美的猎物。

      他欣赏着格雷热的身体,热切地看他强壮的体型,似乎看到他灵魂的低劣和丑陋,喉结不断滚动,胸口涌动着热烈的火焰。看呢,他英俊的脸孔,结实的肌肉,如此强壮的野兽,握着那个男孩手腕把他往墙上推的时候一定会惊讶于同为男性的力量差距,随后惊讶,微笑,感受到统治欲。对方战战兢兢的眼睛会让他爽到,愤怒的反抗被当做情趣。

      坎贝斯和他做朋友是很轻松的事情。
      两人关系拉近之后,甚至从他口中听闻一个消息。

      他对他说,“当年我是多么受欢迎!而他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男孩而已。他把我告上法庭,说我猥亵……当然,连猥亵也不算,因为我们根本情投意合,否则现在怎么会结婚呢?”

      坎贝斯看着他的眼睛,微笑,仿佛听到格雷热在心里轻讽的声音。

      他专注地看着格雷热,金发柔软灿烂,紫色的眼眸深邃温和,他喃喃,“是啊,他一定早就爱你,只是羞于表达,用这样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吧?”

      格雷热赞许地看着他。
      “我从看守所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是对他表达我疯狂的爱意和歉意,我不在乎他给我带来的伤害,不在乎他把我告上法庭,让我名誉尽失,被人戳脊梁骨。我们一路走到了现在,是很多人眼中的模范情侣。”他微笑起来,仿佛一个温情可靠的丈夫,他的手摸在坎贝斯柔软纤细骨节分明的手上,蓝色的眼眸看坎贝斯的时候惊艳于他皮囊的美艳,嘴角也勾起微笑,关切地问,“对了,坎贝斯,你结婚了吗?如果你要结婚……”

      坎贝斯的手很冷。
      冷得刺骨,冷得令人发毛,格雷热有些惊讶,心脏也重重跳动了下。

      但下一秒坎贝斯把手从他的手心抽出来,“没有。”
      他忧郁起来,仿佛有些心口痛,手按在胸口,颓废地轻摇头。

      “我的第一任男友伤透了我的心,我不愿意再走入亲密关系,……亲爱的格雷热,别问了,还是多聊一聊你和你的爱人的事情!好吗?我对这很感兴趣。”
      格雷热有些意兴阑珊,但这样一个美丽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用温柔的殷切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你可以直接去见他。”他说,“他现在每天都待在家里。”
      坎贝斯很开心,“真的吗?那太感谢您了!”

      格雷热看到他的笑脸,不由自主也微笑起来,新鲜的血液注入他的灵魂,“不过他可能不太好相处。”
      这位可靠的丈夫摇了摇头。
      “他总这样,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
      坎贝斯见到了格雷热的爱人。
      他叫巴萨可,是一个红发的男孩。看得出来格雷热不在家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无比煎熬,听到开门的声音的瞬间就冲出来,“格雷!”
      他叫喊扑进男人的怀里。
      格雷热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和厌烦起来。

      坎贝斯往室内看。
      好黑。

      “怎么办,怎么办,好可怕,家里不对劲,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他骂我、他打我,格雷,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我害怕,我——”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站在一旁,优雅温和望着他的坎贝斯。

      坎贝斯的脸孔实在太过优越了。
      上帝创造他的时候 一定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意。

      巴萨可开始自惭形秽,他过去的模样还能算是好看,脸上却长着雀斑,耳朵还有些大。现在已经不是未成年的时候,他的身材拔高,虽然瘦的形销骨立,却没有纤细之感,只觉得像灰白的骨架。
      格雷热很久没有和他做过了。
      他说巴萨可现在的样子很恶心,他碰到他像碰到尸体,他甚至恶劣地说巴萨可的身上有难闻的尸臭,甚至摇头道,“巴萨可,你要知道,和我在一起你有多走运。”
      可巴萨可却是这样让人失望的样子。

      巴萨可恐惧地开始暴饮暴食,但什么都吃不下去;他用钢丝球刷洗自己肮脏的身体,带出一道道红色的条纹,却更叫人恶心。
      格雷热陪伴着他,安慰着他,心疼地叹息,说“我只是说说而已”“巴萨可依然是我最爱的男孩”“你在我的眼里,还是你十六岁时候的样子”。
      巴萨可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一遍遍询问他,“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问多了,格雷热会给他一巴掌。
      巴萨可被打了一巴掌,反而舒爽混沌地安分下来,他已经不在乎了,不在乎任何暴戾,黑暗,他只要格雷热还爱他。

      坎贝斯的出现,好像一缕金色的光照进室内,但这光亮让人畏惧。

      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有很多种因素。
      巴萨可手瞬间开始发抖,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外人。

      他和强健自己的人结婚,那场噩梦持续到现在,剧痛的感受、男人野兽般的喘息,以及围观群众恶劣的狞笑让他恐惧,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在黑暗中蜷缩。他一旦走出去,就会感觉所有人都在讥笑他,说是他害优秀的橄榄球队长格雷热患上男同性恋疾病;还说格雷热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是他自己把裤子脱下来摇来摇去像个底层男、妓勾引了格雷热;更说巴萨可只是被同性侵犯,根本犯不上告上法庭,他明知道格雷热不像他家庭幸福父母恩爱,他的父亲死在母亲的手上、而母亲又抛弃他,如此可悲、可怜!格雷热心理扭曲也不是自愿!他只是想要吸引巴萨可的注意,而巴萨可则应该关爱他,却害得格雷热的前途尽失。

      这些话听得太多了,巴萨可渐渐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们嘲笑他,很多照片在流传,巴萨可无法面对丈夫之外的人,只有在这个曾经的□□犯,现在的丈夫的怀里,他才能自我欺骗似的感受到安心,他把那场强健美化成了情投意合的合奸,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自愿的。

      然而这瞬间看到坎贝斯——
      巴萨可开始恐惧。
      也许是害怕幸福的假象被彻底拆穿,裸.露出残酷冰冷的现实;又或者这个人的美貌堪称恐怖,是会让人失去自己、引起纷争的长相。
      他的心脏兵荒马乱,猛地看向格雷热,“你又出轨了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格雷热!”

      坎贝斯嘴角挂着微笑,兴奋的血液已经在他的血管里燃烧,心脏都开始跳动了。
      他喉结轻轻动了下,从肺腑里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
      而格雷热却觉得这是一道难过的叹息。

      他衣冠楚楚,表情却扭曲了一瞬间:“巴萨可,住嘴!”

      他避讳在坎贝斯这样的大美人面前说这个。
      出轨怎么了。

      巴萨可现在的样子能让人爱吗,他配吗?房间里的所有镜子、玻璃,都已经如他所愿地收起来了,但他真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的样子!丑陋无比,肮脏到令人厌恶。
      格雷热至今都没有和他离婚,照顾着这个神经病,巴萨可还不知足,还要他不出轨?
      所有人都同情着他,更膜拜他的深情。
      “如果我有格雷热那样的丈夫该多好呀!”
      “巴萨可真是走了几辈子的福气……”

      巴萨可却发疯了,他疯狂地尖叫起来,声音是沙哑的,愤怒的。
      格雷热是他的全部,从他决定原谅格雷热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离开他了!

      他愤怒的目光看向坎贝斯,这张脸里映照出他的丑陋样子,更令人绝望、更令人畏惧了。他害怕坎贝斯,却又冲上去想要撕烂这张美丽的脸。
      “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然而坎贝斯把他抱住。

      这个拥抱并不温暖,甚至是冰冷刺骨的,冰冷到缺乏人气,像是一具美轮美奂的冰雕,却又让人感到十分安稳。巴萨可感受到了他的气味,是朦胧的尊贵的优雅的,坎贝斯热情地拥抱他,“原来你就是巴萨可。”

      巴萨可好久没有被拥抱过了。
      他愣在原地,被坎贝斯的冰冷体温完全包围。

      坎贝斯很快把他放下来,忧郁的紫色眼眸望着他,“我是主动问格雷热先生能否来和你见面的。”

      巴萨可:“我……?”
      他喃喃。
      很快他又变了一张脸,阴暗地注视着坎贝斯,迅速把自己的丈夫从坎贝斯的身边扯开,同时用力关上了门,“滚出去,滚出我家!”男生用沙哑的声音尖叫起来,“这里不欢迎你!”

      坎贝斯站在门口,听到用力砸门的声音,还有从面门带过的一阵风,很快室内爆发争执。
      “你发疯!巴萨可,坎贝斯是我的贵客!”
      “这样的贵客你还有多少个?闭嘴吧格雷热,上次往你的胸口塞名片的那个 ——”

      “啪!”
      一道凌厉的掌风。
      世界安静了。
      坎贝斯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猎物,猎物,猎物。
      他身上有让坎贝斯兴奋无比的气味。
      浓烈的,直白的欲望,丑陋的,可憎的欲望。
      真的太美好了,他的期待已经难以言喻,他快要忍不住了。

      坎贝斯用力吸了一口腐朽的空气,很快看到门打开了。

      格雷热衣冠楚楚站在他面前,暴戾的表情刚刚消退。骨节分明的手扯了扯领带,对面前落单的贵族美少年微笑耸肩,“见笑了,我说过了,他是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人。”

      坎贝斯的视线从格雷热野兽般强壮的体型往后看。

      阴暗的环境里,巴萨可捂着脸,直勾勾地看着他。

      坎贝斯说:“你打了他吗?”
      格雷热讶异地挑眉。
      坎贝斯穿着毛呢大衣,身型颀长,金发在风里飞扬,他轻轻微笑起来,“不听话的人也许的确需要管教,是么。”

      格雷热也笑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坎贝斯,已经认定这句话是在向他献媚,于是挑了下眉,流露出有些自信张扬的表情。
      “你真有意思,坎贝斯。”

      格雷热遇到过很多人,他们因为他对巴萨可的深情而扑到他的身上。

      深情!
      天呢,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

      只要他说自己足够深情,所有人都会原谅他。哪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犯,哪怕他和自己爱人的第一次是把他压在脏旧的器材室,让他赤身裸.体充当众人的笑料。
      但是他深情。
      所以连带巴萨可在内的所有人,都会原谅他。

      格雷热也清楚,面对大家的好感,他要拒绝。他越是拒绝,对方就越是兴奋,越是上头。流露出难过的,愤怒的表情,还带着怨愤,他们会去想,“格雷热还守着他那个丑陋的巴萨可干什么!我这么年轻,强壮,美丽,居然无法引起格雷热的注意?!”

      竞争欲望会让他们不断向格雷热献媚,把征服格雷热当做人生征途的插旗点,甚至不惜对格雷热下药。

      当然,格雷热会痛苦无比,“你在干什么!够了,停下,巴萨可才是我的爱人!”
      对方会尖叫起来,“把你的爱也分给我一点吧,格雷,我亲爱的格雷!”
      “格雷热,我知道你是因为责任,我知道你其实并不爱他!既然如此,何必在乎他的想法?很痛苦吧,很煎熬吧,这些年。”

      格雷享受这些瞬间。

      没错,他是被迫做花花公子,他在做.爱之后还会看着巴萨可十六岁的照片摩挲他的脸孔怀念恍惚落泪,在别人讨好地递烟过来的时候只会怒吼,“你懂什么,你和巴萨可根本没法儿比!”
      “他才是我心中的挚爱。”
      “知道吗,巴萨可永远不会像你这样放荡。”
      “就算我今天和你做了,那也是你强迫的,我心里最爱的人永远都是巴萨可,永远,永远!永远!!贱货!你休想打破我的忠贞!”

      甚至会抽搐着英俊的脸庞看着对方,一字一顿,愤怒地倾诉。

      “更别妄想我的吻了,我的吻只属于巴萨可。”

      看对方赤身裸.体地僵硬在床铺上时扭曲的嘴脸,喘着气,流着泪,怨毒又深爱地看着他的模样,格雷热畅快无比,非常自满。

      想到对方在嫉妒巴萨可这样丑陋的烂鬼,甚至会更加疯狂;找上门把巴萨可从家里拖出来尖叫着打他一顿,更会让他发笑。
      真混乱。
      他欣赏他们的争执和扭曲的欲望,把自己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三言两语掌管他们的欲望和思维。巴萨可,真是他最伟大的武器,让他无往不利。尽管他丑陋,无趣,但这点价值真是了不起啊。

      原本他觉得坎贝斯不一样。
      他太美丽,又有些忧郁,更带着神秘。灿烂的发丝如同鎏金,美丽的紫罗兰眼眸仿佛会说话。
      格雷热一眼就被他吸引了,那种其妙的悸动牵引着他,那也许是最纯粹的心动。坎贝斯出现的时候,周围不管同性还是异性都在看他,像欣赏一副名画一样欣赏他,周围的心跳声都融成一片。

      坎贝斯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才二十多岁,有良好的修养,家境似乎也非常优越。
      结果原来也想勾引他出轨!
      这个贱货!

      不得不说,格雷热觉得神走下了神坛。他感到索然无味,却又觉得自己的劣根性被疯狂满足,感到控制不住的兴奋。
      尤其是,看到他拥抱巴萨可之后,又对他说,“不听话的人就该被教训”的时候。

      ……

      格雷热这么多年,第一次萌生想要和巴萨可离婚的想法,抛弃自己无往不利的武器。
      坎贝斯。这个男性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他好像来自什么古老的神秘的家族,身上也带着柔和平静的底蕴,两人关系的进展很快,他们去酒吧约会,混血歌手唱着爵士,黄蜂一般的噪音不断回响,在那里他们格雷热大倒苦水,诉说自己这么多年的不容易以及巴萨可的不明事理、对他无所顾忌的怀疑,以及引发的种种严重后果,最后深情地叹息,说“但我爱他,不怪他。”
      坎贝斯一直看他,一直在笑,撑着脸,温温柔柔的样子,已经完全被他的气质迷倒。

      但格雷热觉得他和别的人依然不太一样。
      他的气质是很悬浮的,这份悬浮拉扯着他,让他完全栽倒在了坎贝斯的身上。最让他昏厥的是,坎贝斯非常富有,他豪掷千金的时候从不含糊,听说他有一艘华美的游艇,一座属于他的私人小岛。也是在今天,格雷热才知道,他手上那枚平平无奇的戒指甚至是古董!这远超常人的富有更让格雷热动心,如果他能征服坎贝斯,那么也征服了坎贝斯的财富!
      他已经完全把巴萨可抛到脑后。
      因为太关注坎贝斯,所以偶尔他能察觉到这个人身上一些奇怪的特色。
      领口、袖口、裤脚的血渍,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还有过冷的体温,偶尔眼中睁开的复杂瞳孔。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没能在意。

      坎贝斯的心情不好。

      上一个猎物挣扎得很厉害,让坎贝斯的美好心情丧失殆尽。于是又用带倒刺的鞭子毒打了对方一顿,血丝迸溅,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情绪,美妙的滋味爽得坎贝斯几乎要原形毕露了。暴戾的美丽青年蹲下身,昂贵的大衣蹭到血液上,他扭着猎物的脖子柔声细语叫他听话。

      对方曾经也是一个像格雷热这样强壮的青年,名叫克里斯,担任参议院的议员。
      克里斯也曾让坎贝斯兴奋过。
      像格雷热这样。
      他也是一位已婚青年,暴戾高傲是他的性格特色,然而他却只是出身卑贱的贫民。凭借妻子的权利当上议员,结婚三年后,搜集受贿的证据把他的岳父告上法庭,以“大义灭亲”之举在媒体登报,盛极一时,大受追捧,从此开启他的风流人生,他的人生中有无数男人和女人,他出手阔绰,是远近闻名的花蝴蝶。

      难以征服、野性桀骜的雄性,让坎贝斯兴奋无比。

      克里斯追求坎贝斯的时候会很多花哨把戏。比如用上膛的枪管为坎贝斯点雪茄,“砰”的枪响清晰,坎贝斯的头发被吹起来,断了两三缕,他微笑着吸了口气,说,“硝烟的味道。”

      克里斯也微笑。对坎贝斯的爱不如描绘为追求刺激和神圣的心理。男人有英俊的外貌和深情的眼睛,注视坎贝斯,他说,“喜欢吗?我还有更多把戏。”

      坎贝斯是克里斯人生中所见最完美的猎物。
      光是看他一眼,他的整颗心就在狂猎地跳动。

      后来坎贝斯手里的粗糙猎枪抵在他的胸膛的时候,坎贝斯也说了同样的话。
      奇怪的是,克里斯却忽然发疯。仿佛枪只能拿在他的手里、对着别人;而一旦别人也想要如此挑逗他,他就愤怒无比。英俊的青年睁大双眼,看着上膛的枪管被抵在胸膛,不断后退,不断尖叫。

      他恶毒地咒骂、蹬腿、大叫,叫嚷着说坎贝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让他滚,怪物、魔鬼,说自己出去之后绝对不会放过他,他在警署有多重关系。
      坎贝斯不喜欢吵闹。
      他的情人们从来不吵闹。

      “砰——!”
      的一枪。
      打在他的大腿上,离重点部位只有短短几厘米。

      克里斯几乎好几秒忘记呼吸,随后才猛地大口喘气。额头的汗水不断下滑,跪在地上磕头,求坎贝斯放过他,说自己有家室,有美丽的妻子和一个漂亮的孩子,他们都是那么需要他,需要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她们怎能离开他。

      坎贝斯置若罔闻,享用着对方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求饶做午餐,穿着精致的皮靴踩在他的脸上用力跺脚,鞋底纹路摩擦他的脸,把他脸上的烂肉踩揉出血浆,在尖叫中愤怒地蹙眉喃喃。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怎么还在想着她们?”

      “是你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坎贝斯的声音温柔,蹙眉深深看他,带着叹息,“真不忠诚,坏孩子。坏孩子,坏孩子!”

      他用柔软优雅又低沉的口吻轻轻说。
      “别再说我不想听的话,别再让我烦心了,好吗。”

      克里斯一开始愤怒,蛰伏,总想逃。
      但在坎贝斯这个暴力狂一次次的鞭打之后,他逐渐学会了听话。

      这一招是从马戏团学的。

      他曾被最大的马戏团奉为座上宾,那里有老虎这样的野兽,体型足人类的三四倍那样大。但驯兽师依然能够让这样的野兽学会服从——靠的就是数不清的鞭子、虐待,不给食物,让他们彻底知道违抗命令的代价之后,也依然要持续一段时间——等到极限,再给一点食物。如此反复数次,一次次,一遍遍。
      军方的刑讯也是如此,刑讯手段残忍无比,再坚定的意志也难免会融化为一滩铁水。在疼痛下,野兽的兽性会被驯服,被完全抹平,开始屈服在人的脚下。

      坎贝斯当时就很有感悟。
      不听话的人,就应该给一点教训。

      克里斯屈服得很快。

      何况坎贝斯拥有怪物一样美丽雍容的容颜,和温柔包容的眼神,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屈服、依恋、恐惧和爱了。

      只要坎贝斯稍微流露一点冰冷的眼神,克里斯就会条件反射性地开始战栗,坎贝斯根本就是个疯子!魔鬼!然而在战栗之中他又会感到安心。
      坎贝斯是可怖的,危险的,优雅的,强大的,美丽的,捉摸不透的。
      而他给的痛苦是稳定的,不需思考的。
      仿佛这样的痛苦一直存在,坎贝斯就是爱他的,不会抛弃他的。他从痛苦中感受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虚幻的幸福。

      ——在今天出来和格雷热见面之前,克里斯刚刚大闹了一通。

      他形销骨立,如同站立的骷髅,一张脸是英俊的。克里斯每天都精心打理自己的胡须,焦虑地观察自己的脸。他怕坎贝斯吗?怕。更怕坎贝斯抛弃他。
      褐色的双眸在坎贝斯打开门的瞬间绽放诡异的光彩。

      “你要出去见谁。”
      “你有新目标了吗?”
      “那我怎么办?”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闻到了,闻到了!贱人的味道!他喝威士忌是不是,你从来不喝酒。”

      “不要,坎贝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了。”
      “我会杀了他的,我会杀了他!!”

      坎贝斯低头给自己戴白手套。
      他手指修长,鼻梁挺拔,微笑着,伸手拿起鞭子。轻攥住,轻轻拍在手心。
      “亲爱的克里斯。”他喃喃,“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

      毒打克里斯一顿之后,坎贝斯给克里斯叫来家庭医生。

      “克里斯。”
      “我对你很失望。”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好吗。”他用湿润的红手套摸青年的脸,好看的眉眼微蹙着,金发落下几缕,“我还爱你,只是我很难过,才会这么做。”

      ——然后把沾满血迹,似乎充斥着哀嚎余温的白手套脱掉。洗净手,用干净的绢丝手帕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对家庭医生微笑颔首,“麻烦您。”

      随后,坎贝斯满怀期待地去和格雷热见面。

      克里斯绝望地看他离开,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如同破风箱的动静。
      不要,
      不要走。
      坎贝斯……
      他的心脏已经完全被慌张的惶恐挤满,一抽一抽的痛苦,连着筋。

      家庭医生也着迷地看着坎贝斯的背影,而后愤怒地对克里斯开始咆哮起来,纤细的手指狠狠戳在他的伤口,克里斯面目扭曲地发出一声叫喊。

      “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
      “为什么?!”

      “坎贝斯先生这样迷人,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坎贝斯先生发这么大的火?”

      “他这么深情,哪怕你如此丑陋、自私、卑劣,哪怕你劣迹斑斑,抛妻弃子,甚至把自己的岳父搞进了监狱,坎贝斯大人也依然不曾抛弃你,信任你、看重你,甚至愿意为了你资助你的妻女,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贱货,贱货,你去死,去死!”
      “你死后,坎贝斯先生就能看到我了,他也会爱我的,他会像对你那样温柔地对待我……”
      “坎贝斯先生……”

      美艳的舞女郎来为坎贝斯送酒。而坎贝斯则会一饮而尽,和对方对视微笑,把酒杯归还,绅士地颔首道谢,格雷热有些不爽,但不曾说过什么。

      酒过三巡,坎贝斯撑着额头,说:“我有些醉了。格雷。”
      格雷热瞬间心旷神怡。

      他知道坎贝斯的意思,英俊的脸上不由得带出一丝玩味的微笑,他真期待看到坎贝斯在床上的样子,期待看到如此圣洁美丽的身体在恶欲中挣扎哀嚎绽放的模样,但他仍然要说,“我送你回家吧。”

      他扶着坎贝斯离开酒吧,走到无人的巷口。
      坎贝斯忽然在这里站定,转头看他。

      “怎么了?坎贝斯。”

      “你知道吗?”坎贝斯的头发被风吹起,一股香味弥散过来,他语气轻柔,“看到你的瞬间,看到你的那张脸,我就感到难以忍耐。”

      要开始了吗?
      格雷热兴奋起来,酒精让他的胸膛发热,英俊的脸孔也浮现抗拒的深情,耳廓却通红。

      “你在说什么?坎贝斯!别这样,我可是有爱人的。你见过他,你知道他有多可怜,都是因为我害他有这样的遭遇,我要对他负责,我绝不会爱你的。”

      坎贝斯的影子比他纤细,被风吹刮地向他靠近。
      他真是美丽。
      像是夕阳时候教堂花窗投射下来的美轮美奂的影子一样美丽。

      格雷热的心口重重跳动起来,他不受控制地想,这绝对是他花花公子生活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到死他都不会忘记这一幕的。

      坎贝斯把他推在墙上,格雷热的幻想倏然被剧痛打断。
      “啊!”
      他猝不及防地叫喊了一声,在坎贝斯的目光中,他强忍下痛苦,心里泛起疑虑。
      他强壮如同野虎,却如此轻易地被坎贝斯推进了黑暗的巷子,这让他有些愕然,背后的砖块抵着他的后背,脚底脏臭的污水发酵。

      坎贝斯的脸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照得地面一片雪亮。

      直到这一瞬间,格雷热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如此美丽的一位男性,他兴奋的喘气听起来却像是怪物,瞳孔剧烈收缩颤动,并且,他的体温竟然如此冰冷!如同一个死人。

      更可怕的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制服格雷热是如此轻易。
      轻易到令格雷热震惊。

      分明坎贝斯看起来如此纤细,像水仙般的美少年体型。然而那细骨伶仃的手腕提着他往墙上按的时候,格雷热居然无法从他的手心挣脱。

      怎么可能?!
      他第一时间怀疑自己中了什么古怪的迷药,这种药也有别人对他下过。心脏急促跳动起来,随后有些愤怒,愤怒之余还感到一些兴奋的情趣,兴奋之余还有些非常微妙的惶恐——只是这非常少,少到更成为情趣的一环。在他的人生之中显然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你想做什么?”

      “格雷热,我真高兴,”坎贝斯深情地望着他,金发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太兴奋了,太兴奋了,坎贝斯的脸颊渐渐有了幸福的红晕,嘴角的微笑勾扯起来,“你和我真像。”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
      格雷热不知道自己哪里和坎贝斯相像。

      外貌么?
      绝不相似。

      体型么?
      哈,让人发笑。

      性格么?
      更是十万八千里。

      “听你说你和你爱人的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很开心了。”
      坎贝斯兴奋地喃喃。

      坎贝斯有无数段情史。在这些情史中,他大多都是一个温柔的爱人。用一片真心温柔爱他的人很多,坎贝斯也给他们零星的爱意和懒散的包容,从不会勉强他们做他们不情愿的事情。

      然而坎贝斯并不是温柔的人。
      他是怪物。
      怪物暴虐的一面该用谁来满足呢?
      他的寂寞,空虚,无处宣泄的暴虐,他渴望践踏别人自尊和爱意,丑陋扭曲一面该给谁看?

      坎贝斯脸上勾起一抹令人神魂皆荡的微笑。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吧。”他轻言细语。

      格雷热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还没有完全理解坎贝斯话语中的意义,就又要为他的面容着迷。
      很快他就明白了坎贝斯的意思,剧痛从胸口袭来,他发出惨烈的尖叫,下意识伸手捂住,感受到温热黏腻的水流不断喷涌。
      一瞬间,他感到不可置信。
      随后是极致的愤怒,肾上腺素飙升让他甚至有些遗忘了疼痛,强壮的男性猛地抬起头,怒吼,“坎贝斯!”
      他的大手猛地朝坎贝斯抓去。

      而站在他面前的坎贝斯把玩一把染血的尖刀,那美丽的冰冷的手握住了格雷热的拳头,噗地把刀刺进他的手心。在倏然的暴怒尖叫中,血液从他莹白手指滴落,他轻柔道,“我也见过一些和你一样,一开始负隅顽抗的人,但最后他们都会很听话。”

      ……
      街道空荡,月光倾泻。糟糕的血腥味打破平静,格雷热已经难以发出声音,皮开肉绽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身上,他下巴脱臼,舌头上都是血,倒灌进口中。蜷缩在冰冷地面,却觉得自己的体温更加冰冷。令人绝望的残忍暴行发生在这里,可惜狂奔而来的人并未察觉。

      “砰——!”
      “啊!”
      异响引起了坎贝斯的注意。
      他回过头,看到穿着斗篷,扶着墙壁摔倒在地、惊慌失措的巴萨可。

      巴萨可嘴唇哆嗦着,腿脚完全没有力气,他站不起来,跑不掉,难堪得如同一只被无形之手提着耳朵的肉兔。

      巴萨可始终无法安心。

      坎贝斯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威胁的程度,而是恐怖。坎贝斯略施手段,格雷热一定会跟他走的,他太害怕了,他的人生只有格雷热,不允许任何人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这个曾是加害者的丈夫。
      不过。
      他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划过那张优雅美丽的脸庞。

      坎贝斯,真的会爱上他的丈夫吗?

      来不及多想,已经许多年不曾迈出家门的巴萨可,经过数个小时才鼓起勇气,披上斗篷,准备出门口寻找自己的丈夫,巩固自己的“爱情”。一路上,他怕极了,他觉得每个人都像过去那样对他指指点点,每走一步,脚底就几乎有一种尖锐的痛,无数次他想狂奔回家蜷缩起来,但是他忍耐住了,捂着帽子奔跑起来。奔跑的路上,他蓦地有了挣脱牢笼的飘飘然——然后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坎贝斯把他强壮如同野兽的丈夫踩在脚底。
      难以置信。

      无数次,巴萨可梦里都无法挣扎出来的噩梦般的力量,就这样狼狈地倒在地上,英俊的脸孔遍布伤痕,血迹在地面积蓄一道小水洼,月光映照在其中痉挛着,抽搐着。他痛苦地呵气,丑陋抽搐的面孔发出绝望的咆哮,第一次用哀求的迸发希望的浓烈眼神注视着巴萨可。上帝啊,格雷热竟然这样看着他!难以形容那一瞬间巴萨可内心的复杂情绪。他的“天”塌了。“天”原来是可以塌的。

      注意到这样丑陋狼狈不堪如同蛆虫的格雷热,就无法不注意美丽的坎贝斯。他手里的皮带,垂下来,风一吹,晃啊晃。
      他是那么纤细,优雅,修长。
      又强大,遥远。

      坎贝斯金色的睫毛掀开,和巴萨可对视,愉快地微笑起来,“晚上好,巴萨可。”
      他如此残暴强大,面对他时口吻却轻松温柔。巴萨可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温柔以待了,不由得愣神。

      坎贝斯低头看格雷热,轻轻呢喃。
      “知道吗,格雷热,我知道制服你是一件无比轻松的事情,可我没想到这么轻松。”

      他轻快地说,打量脚下青年布满伤痕的躯体,耳骨到颅内都升起一股酥麻的电流。

      格雷热眼睛都无法闭上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被人教训过,都得益于他强壮的体型。他总是居高临下欺辱他人的角色,人都是慕强的,因此他的欺辱行为也曾遭受追捧。然而现在,他人生中的头一回,内心里的畏惧膨胀到几乎把他肉.体炸出血块的烟花。就连血积起的水洼倒影出坎贝斯垂眸的样子,都让他控制不住地战栗,牙齿发抖。
      绝望如同病菌一般不受控制地、夸张地蚕食他的心脏。

      一开始格雷热只觉得愤怒、不可思议,坎贝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简直是非人类。格雷热的反击总像是融入阴影里,被坎贝斯恰到好处地躲开。坎贝斯就这样猫捉老鼠一般戏弄了他一会儿,看格雷热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愚蠢样子发出畅快的笑声。

      如果是平时,看坎贝斯这样忧郁的美少年愿意这样畅快大笑,格雷热做什么都愿意。

      但渐渐的,他在恼怒,烦躁之外,还感到难以言喻、难以名状的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重温巴萨可的待遇,那是他人生中的荣誉碑,人对征服有无穷的兴趣,而当时他不仅征服了,更凌辱了,鞭挞了。那些朝巴萨可而去的嘲笑,都是对他的赞美。
      而面对坎贝斯的时候呢?
      居高临下的戏弄,掌控,力量的差距,还有坎贝斯眼里那种兴奋到燎起火焰的欲望,熟悉到让他眼皮发抖。

      他在坎贝斯的眼里也仅是一只低贱的野兽、等待驯服的野兽而已!他的所有攻击性都会引爆坎贝斯的兴趣。这原来是一件如此让人恐惧的事情!

      战战兢兢的眼睛会让他畅快微笑,愤怒的反抗被当做情趣。

      格雷热愤怒过,用最肮脏的字眼辱骂过;反思过,把自己所有污糟的行径对上帝忏悔过;不住地哀求过,用名利权贿赂过,但都无济于事;想逃,手脚并用地想从坎贝斯的脚下逃离,最远的一次他差一点就要跑到路灯下!他看到了希望,但很快就会被无形的力量掐住脖颈重重掼在地面。如同一只待宰的种猪。
      他的挣扎看在坎贝斯眼里,像欣赏飞蚁挣扎的勇气。

      到现在。
      格雷热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只有最后一个恶毒的期盼,他希望巴萨可也和他一样痛苦。

      然而坎贝斯温柔地说,“巴萨可,你要试试吗,很有意思的。”

      巴萨可不敢反抗。他冷汗淋漓,重重喘着气,扶着墙壁慢慢站起了身。
      格雷热眼球费力转动,像是被羞辱了一般,他竭力发出声音痛喊,“不……呃!”

      “——砰!”坎贝斯鞋底用力踩在他的脸骨和嘴唇上,让他微抬的头颅重重砸到地面,血液迸出,溅到他的裤脚、巴萨可的衣服上。
      巴萨可直挺挺扎在原地,他也许并不情愿的,谁知道呢。他的根已经扎在了格雷热的身上,带给他痛苦的人成了他的爱人,一旦走出这个怪圈,他这么多年的温顺、屈服和“爱”又算什么!——但或许也并不是完全的不情愿。血,残暴,疯狂,重新激起他煎熬的噩梦般的回忆,让他战栗,让他僵直,而这次……格雷热和他的位置已然颠倒。他无法适应格雷热的弱小,甚至感到悲怆和绝望,却又倏然想起,一开始把格雷热告上法庭,他是想要报复他的啊!巴萨可窒息般地急促喘息,骷髅般瘦削的面容在月光中惨白,视线直直看着格雷热狰狞的面容。

      然后,再看向坎贝斯。
      太强大了。
      太美丽了。
      他的嘴唇开始发抖。

      昂贵的金发散落,坎贝斯随手捋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在月光和血腥的蕴养中有着明亮狂热的异彩。
      “嘘。”他有些生气了,“待会儿也要小声点。”

      这只是开始,才刚刚迈入驯兽的第一关。
      强壮疯狂的野兽被驯服的样子,总是让人充满期待。

      ——坎贝斯是一位美丽的怪物。
      优秀的驯兽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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