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现实故事 ...
-
一分钟后,两人在会议室里面对面坐下了。
梁溪开门见山,拧着一张脸上来就问:“你再给我说一遍谁绑的?!”
此时的会议室里就他们两个人,范呈齐却低着头不说话了。梁溪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上次被我拦下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你怎么答应的?!”梁溪尽量控制着音量。
范呈齐终于开口了:“我就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模型。”
“我不管你拷了什么,”梁溪叹了口气,“那都是公司的资源,你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你懂不懂?!”
范呈齐又沉默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梁溪似乎也让自己冷静下来了,语气比刚刚好了一些。
“你上次跟我说因为你家里缺钱,这次为什么?”
会议室里静默了片刻,才听范呈齐回道:“我家一直缺,又不止上一次。”
梁溪:“......”
范呈齐接着说:“工资根本不够,我只有自己想办法,带几个学生赚点学费。而且我心里有数,什么能拿出去什么不能拿。还有关于项目的信息,我肯定也不会说的。”
所以,那些犯了低级错误的模型都是学生绑的,范呈齐没有好好检查就提交了,此时才一阵阵后悔。
梁溪瞪了他一眼:“你就狡辩吧你!上次是被我发现把你拦住了,你说这次怎么办?”
范呈齐一只手搓着额头,目光从眼角瞟向会议室里的大白板,上面是周一开会时,项目的进度问题。
“梁哥,”范呈齐突然开口,刚刚语气里还有的几分倔强和无所谓,此时已经荡然无存,“这项目我从一开始就跟着了......我不可能做一些对它不利的事情。”
这话说的,声情并茂,让梁溪听出了几分父爱的味道。
他又重重叹了口气,用手指头在桌边一下一下地敲。
“你明白我把你叫到会议室单独谈话的意思,是吧?就知道我肯定帮你兜着了?你啊!......”梁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敲桌子的手指又去指范呈齐,“我告诉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最后一次!再让我发现,我新账旧账一起跟你算!出去!”
范呈齐没再吱声,挪开椅子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被梁溪叫住了。
“哎等会儿!还有一个问题,”梁溪说,“你到底为什么总跟于繁过不去?”
范呈齐一愣,没想到事情聊到最后会扯到这个方向去。
“我没跟谁过不去,对事不对人。”范呈齐说。
“那就收收你的臭脾气,”梁溪也起了身,恢复了以往喜欢挂人的模样,把胳膊又极其自然地搭在了范呈齐肩上,“十一前后公司会组织一次团建,你懂得吧,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明白吗?团结是第一位!我希望你把握这次机会,好好跟同事们相处,把关系拉近一点。”
范呈齐听着他的长篇指导,很是无奈。
“梁哥。”
“嗯?”
“别叨叨了,有中年领导那味儿了。”
梁溪:“......滚吧!”
范呈齐回到座位五分钟后,梁溪才从会议室里出来,他路过于繁工位的时候弯了下腰,对着于繁耳语了几句。
本是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可范呈齐却一直盯着两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溪在向于繁炫耀刚刚电话的成果,其实很简单,总结为一句话——姓高的晚上请吃饭。
至于是哪个高,梁溪就不太确定了,反正都是一家的。
所以下班之后,两人就直接去了“锦”。
高老板应该早就收到了高弦的通知,此刻在店里已经准备好了餐具和酒水。没一会儿,高弦和林江雨一前一后进来了。
等到五人落座,高弦便又郑重地把高苏锦向梁溪介绍了一遍。
“你真可以,”梁溪端着酒杯,和高弦,高苏锦挨个碰了一下,“双高,你俩不行考虑考虑,看能不能凑个三高出来。”
高苏锦低着头笑了笑,高弦则故作惋惜:“那要看怎么凑了,要是我俩放肆吃喝,到了晚年身材不保,可能不止能凑出三个高来。要是另一方面......那肯定是凑不出来了,要不你以后孩子随我俩姓?”
梁溪扔了酒杯大喊:“去你的吧!”
两人捏起筷子掐架,高苏锦就在一旁宠溺地看着,时不时还会伸手替高弦挡下一波攻击。骚操作气得梁溪快要吐血。
林江雨虽然没参与,但也离吐血不远了。他自认为中午那顿“于繁做的排骨”让他扳回一城,谁曾想到了晚饭又被硬塞了一把双高的狗粮。
目前比分,1比2。
林江雨脑壳疼。
于繁只顾着看戏,再低头,他的盘子里已经堆了各种刺身,都是一盘里最精华的那一片。
他幽幽地扭头去看旁边的林江雨,然后用眼神给了他一个问号。
林江雨大概觉得气势上不能输,所以在对面三位掐架的空隙里,偷偷摸摸地把桌子上最贵的都给于繁夹了过去。
而中午已经吃了一肚子凉食的于繁:“......”
于繁:“我想要碗乌冬面。”
林江雨:“?这些不吃?”
于繁:“高弦中午已经向我们公司投放了一波广告了,我中午吃了两大盒......”
林江雨:“............”
得!原来是1比3!
于是乎,梁溪阵营里莫名加入了个林江雨,战况急转直下,高苏锦不敌,只能一把搂过高弦,认输保命。
只是都认输了,怎么对面那位脸色更难看了呢?
......
战事终止,几人终于安静下来好好地聊了会儿天。
林江雨又为于繁点了一大堆热的,一看就是打击报复。
于繁没拦住,只能顶着一头的问号吃着自己的专有食物。
后来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高苏锦便又把他的故事重新讲了一个正确的版本。
那人叫夏余言,和高苏锦一起留学,四年之后回国,本已经计划好一切的两人却就此分道扬镳。
原因是夏余言没能拗过父母的以死要挟。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夏余言举着手机给高苏锦看,一脸苦涩的笑,他说:“你看,这是要和我结婚的姑娘,我妈说长的有福气,我爸说文静贤惠。家室学历哪儿哪儿都般配。”
高苏锦只瞟了一眼,没说话。
夏余言自己却哭了起来:“般配......般配......可是我不喜欢啊......”
高苏锦不是没有抗争过,他去过夏家很多次,带东西,表心意,可最后的结果都是被推出门外。
夏余言也不是一开始就妥协了的,是直到他妈妈站在了楼顶上,他爸给他打了最后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的哭声,父亲的怒骂声,还有楼顶呼啸的风声夹杂在一起,他才终于意识到,一切美好的憧憬在叫作现实的庞然巨物下,早已被狠狠地碾了个粉碎。
所以夏余言哭过之后,还是对高苏锦说了再见。之后他如了家人的愿,和他们中意的姑娘结了婚。
高苏锦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祝福的时候,收到了夏父的信息,警告他不要出现。所以他自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
夏余言后来倒是回来过两次,却都被高苏锦挡了回去。理由很简单——自己做出的选择,那就要有承担它的勇气和责任。
“大概就是这样了。”高苏锦说完,桌边一阵静默,只有高弦从桌下默默伸出一只手,抚在了他的腿上。
这是一种无声地慰藉,他却很受用。
高苏锦又接着说:“我母亲很早就没了,父亲也在我出国前病逝,所以我可以算是个手握遗产的浪荡二代,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管。父母方面的压力,根本没想过。”他苦笑一声,“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 。”
梁溪本来就被他的故事搞得很沉重,结果听完这一句,更抑郁了,他端了酒杯冲高苏锦举了举,说:“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只会更好的,而且你现在有高弦了对吧,你俩肯定能好好的。”
高苏锦回敬梁溪,笑了笑:“过去的早就过去了,能拿出来侃侃而谈的过往,早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了。今天再讲最后一遍是为了......”他突然把酒杯调转了方向,对着林江雨和于繁,“总之,祝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吧!”
于繁本来还沉浸在故事中,酒杯突然转向自己的时候他还懵着,所以只能顺势举起酒杯碰一下,然后仰头喝了。喝完之后才细想,高苏锦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对着他和林江雨,是什么意思?
再看林江雨,酒也喝了,只是喝完又对着高苏锦点头笑那么一下,还笑得意味深长,又是什么意思?
林江雨点头那一下其实是致谢。高苏锦看向他俩的时候,林江雨瞬间就知道了,高弦这个大嘴巴肯定对高苏锦说过他的事,所以差点吓尿。
好在高苏锦及时刹车,没有说出什么来,看来是高弦叮嘱过了。林江雨这才放下了心,偷偷去看于繁的反应。
于繁正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得林江雨心里直发毛。
于繁其实不是想不来,只是不敢想,不能照着自己的方向想,会越想越贪婪,最后变成痴心妄想。
所以他收回视线,思绪又重新回到高苏锦的故事上。
林江雨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了,于繁在听见高苏锦说夏母的时候,反应就有些不一样了。
此刻他更是两眼无光,一下一下巴拉着碗里的面条,却一口也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