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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沉重的盔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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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没遮挡的好处就是，小风贼溜。于繁就是被一股贼风吹得一激灵，从记忆中抽出神来。
“于繁？想什么呢？”梁溪拍了拍他。
于繁看着梁溪，又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指了指楼上，问：“爱干净？”
梁溪：“昂。”
于繁：“好相处？”
梁溪：“啊……昂。”
昂完了他才反应过来，怎么地？怎么越说越虚了还？
于繁思索片刻，就这两点来说，确实和他认识的那位不太一样。
“那行吧——”看在地理位置和房租的份儿上。
“哎呦！就等你这句了！你现在住哪儿？我下班帮你搬行李去？”梁溪乐开了花，恨不得立马把于繁塞进公寓。
“搬行李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就是房间密码你看方便么？不方便我就下午等你下班。”
“方便，怎么不方便！我现在就发你手机上！”
梁溪雷厉风行，说发就发，发完想起一件大事，“得了，这事解决了，我得赶紧回公司了。”
说完他又冲楼上喊：“那这事说定了啊！我先走了！”
“那我也走吧梁哥，”于繁跟着说完，也冲楼上喊，“那以后就多麻烦了！”
楼上的人似乎出了声，但楼下听不清，梁溪也没多管，领着于繁就出了门。
下楼后走出一段，于繁一直低着头。
“怎么了？不会还在犹豫吧。”梁溪观察到他不对劲，生怕他突然变卦。
“你有照片么哥？”于繁小声问。
梁溪：“怎么？你选室友还看颜值啊？”
“咳不是，就是......”
“哎算了算了，”梁溪解锁手机翻起了相册，“照片估计真没有，谁没事拍他啊......欸！这这！这我们年会时候拍的，你看后面那桌子旁边站着那个人就是他。”
于繁把手机凑到眼前，终于在一堆人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背影。
“背影啊，还高糊。”
“有就不错了。”梁溪嘿嘿两声，“你要看颜值的话，那他长的绝对不负众望。”
这是什么形容词？于繁心想。
“我看颜值干嘛呀，”他尴尬笑笑，“我就是看看是不是我认识那个。”
梁溪：“那你看出来了么？”
照片上的背影高高大大，头发略长，穿着件长风衣，看起来像是抱臂站着，虽然在一堆人中间，但好像和周围人都保持着距离。
而高中时的林江雨属于运动型，除了校服之外，其它都是运动装扮，留着利落的短发，和周围熟不熟的都能聊两句。
于繁突然想起刚刚公寓里一闪而过的那个身影......嗯，更高大一些，正脸......没看到。再结合照片这个背影，真是哪哪都不一样。
于繁：“不像。”
“就说嘛，世上重名重姓的多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梁溪突然严肃，“你是希望是，还是不是？”
于繁愣了片刻，什么也没说。
两人走到路口分了手，梁溪小跑着回公司上班，于繁则回酒店收拾东西。
现在离下班还剩两个小时，于繁东西很少，所以他早早收拾好了之后开始订车票——既然房子那么快就定了，他就准备趁着这个周末回家把剩余的东西都搬来。
六点刚到，于繁的电话就响了。
“喂，你现在在哪啊？要不要我去接你？”梁溪在电话里问。
于繁看着电梯向下的箭头一闪一闪，说：“不用了梁哥，我在公寓门口等电梯了，上去等你。”
“好好好，你还挺快，我马上也到了啊。”
电话快速挂断，电梯门刚好打开。
于繁拎着包进电梯，开始翻手机里梁溪发来的密码。
房子在七楼，不算高，电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于繁记得出了电梯是往左拐，然后......他低头看密码，再抬头时，才发现门居然开着。
“你好？”于繁小心走进去，“有人在吗？”
“有。”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低低沉沉，若不是房间够安静，于繁估计都听不到。
他还没来得及辨别这声音是否熟悉，梁溪进门了。
“进来啦，我还专门给林江雨打了个电话，怕他把门又反锁了呢。
于繁：……看来这事没少干。
说话间，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哒哒哒哒，很快到了楼梯口。
于繁听见自己的心扑通一声，随之猛地回头朝楼上看去。
楼梯处，一身家居服的林江雨慢悠悠地晃了下来，边走边盯着于繁笑。
“真巧啊——于繁。”
林江雨就是那个林江雨。
于繁彻底傻了眼。
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于繁正想着，热情的好组长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包，包刚到手，又被林江雨接了过去，然后很自然的放进了房间里。
......看来是来不及了。
梁溪难得见到林江雨这么主动，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还真这么巧啊！”他乐呵呵道。
巧么？于繁想，他怎么觉得某人早就知道了，就是故意耍他玩呢？
“梁哥，”于繁垂着眼，又问了一遍，“爱干净？”
梁溪：“啊？”
于繁：“好相处？”
爱干净好相处的当事人往于繁这边靠了靠，“我挺爱干净的。”
于繁：……你好意思说吗？
林江雨从他的眼神中就能读出“我信你个鬼”这几个字。
他笑了笑，又反问了句：“我不好相处么？”说完了就朝梁溪飞了个眼神过去。
梁溪赶紧接道：“没有啊！可好处了！”
于繁翻了个白眼：“这威胁的有点太明显了。”
“什么威胁！哪儿有威胁！”梁溪提高嗓门，大棉被属性又来了，胳膊一抡就搭在了于繁脖子上：“我是觉得这么好的缘分哪儿找去？你看你俩既然认识，知根知底当室友不是完美？”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
“算了梁哥，你再找找人吧。”于繁说，“我买了车票要回家，我就先去赶车了。”
说完他对两人点点头，走去了门口，开门出去又反手关上门，门锁咔嚓一声，林江雨心下一沉。
“完。”梁溪哭丧着脸。
“没完，”林江雨看着门口，“就他了，追不回来，下个月你继续交房租。”
梁溪：…….
这不更完！？
“还有，”林江雨又补充道，“别随便就往人肩膀上勾，这毛病得改。”
梁溪更无语了。
“嘶——我又没搭你肩上。”
“追人去。”
“哦。”
梁溪哦完就跑，临到门口时又突然刹住，转头问了林江雨一句：“说实话，你俩之前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问话间林江雨已经走到了厨房，正端着水壶往杯子里倒水，听到这话就顿了顿，然后不紧不慢接着倒，倒完了才缓缓吐出一句：“倒也没有。”
……
于繁一路走到马路边才停下。这条主道是八车道，中间绿化带的位置还修了一个运动公园，沿着路的中心一直延伸，分割了往来的方向。
是的，他逃跑了。
于繁的伪装一直都在，对于别人，他就像始终穿着一身轻甲。聊天聊地，聊最近热门话题，他只要很好的融入进去，就能不露痕迹。
而刚刚见到林江雨，再到自己闷头跑出来，他知道，对于林江雨的伪装，又被他拾了回来。
林江雨和别人不同，于繁需要穿上很厚的重甲，才能做到滴水不漏，但那只限于以前。如果他答应了梁溪，和林江雨真的做了室友天天生活在一起……他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伪装好。
五年前他害怕什么，五年后他还害怕什么。
他怕他小心翼翼隐藏的东西被发现，换来的是林江雨真正的讨厌。
于繁甚至脑补出林江雨对他说：“离我远点吧！”
那会是真正意义上的疏远，不存在任何关系，不会有交点。
他发现他接受不了。
而当他发现这一点，他才猛然醒悟。
五年之后再见面的这一刻，他的心思一如高一开学第一眼见到林江雨时一模一样。
那一眼便生出的心思，始终都在。
……
繁乱的思绪在于繁脑子里不停缠绕，直到梁溪追过来。
“哎呦——你走挺快，这给我跑的。”梁溪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表明来意，“不是，到底哪点不满意啊？———”
“梁哥，”于繁顿了顿，“房子挺好的，没有不满意，只是......”
“只是什么？”梁溪那个怨呐，“今天周五，你周一就入职了，就剩两天，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房子去？”
“我可以先住酒店......”奇怪，于繁想，怎么越说越没底气了。
“真的没商量？”梁溪做最后的挣扎。
于繁没吭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哎——那我也不勉强你了，其实我就是把最近来面试的人都薅了一遍，林江雨就是不同意！好不容易到你这，他终于同意了，我才想着再劝劝你，给你添麻烦了吧，抱歉啊。”
“什么意思？”于繁突然回了神，什么叫别人都没同意，到他这就同意了？
梁溪见事情似乎还有转机，赶紧接着说：“字面意思！之前来公司面试的也有五六个人了，我带他们都去看房子，人家都满意的不得了！可林江雨就是不同意！可今天，就刚刚，他跟我说就你了，不然让我下个月继续交房租！”
于繁：“......”
“你就当帮我个忙也行，先住俩月，实在觉得不行你给我说，我替你找房子！行吗？”梁溪一脸期待地看着于繁，“我真是没办法了——”
房子确实好，房租确实合适！可里面怎么就偏偏有个林江雨？
于繁在房租和林江雨之间苦苦纠结。
大家都要上班的，而且还楼上楼下，房门一关，谁也看不见谁......倒也不是躲不过。
“于繁？你倒是表个态啊！”
“梁哥，林江雨真的同意我租？”于繁问。
“这是什么话！那我还能骗你吗？”
于繁:......
曾经迷惑自己的妖魔鬼怪们好像又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