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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道歉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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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繁就这么一路痴呆傻地跟着林江雨停好车，下车，看着他拿行李，跟着他到电梯间，上楼，进门……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林江雨进门挂好钥匙,又扭头回去用食指在门锁上敲了敲：“密码是梁溪设的，现在这房子没他什么事儿了，咱俩一会儿商量着改了。”
于繁就盯着那手的指节，低声应着：“哦——”
哦完他又顺着林江雨换鞋的动作同时低头，就见鞋柜边多出一双全新的拖鞋。
林江雨看他盯着拖鞋没反应，就提醒了一句：“之前买来备用的，新的。”
于繁一声不吭地换上了。
“这就受打击了？”
“没。”于繁蔫蔫回道。
“行吧，梁溪我已经叫他连夜滚蛋了，房间你再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林江雨说着话，手里已经自觉推着于繁的行李往房间走了。
于繁看着他的动作，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其实从林江雨一个猛刹将车停在他面前开始，这种感觉就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就好像，林江雨很着急，比他这个真正要搬家的都着急。
他始终快于繁两步，好像慢一点，就会发生什么变数，于繁就进不了这间房。
“该缓过来了吧，与其在这站着，不如先收拾东西，然后想想怎么向我道歉。”林江雨把于繁的行李推进了房间，这才终于松开手，退出来。
于繁终于回过神来：“我不都道过歉了？”
就见林江雨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页面，慢慢举高到自己面前：“就打了抱歉两个字，也算？”
于繁无言以对：“……也不知道你是对梁哥用了什么酷刑，他才能说出好相处三个字的。”
林江雨笑笑不说话，低头看了一眼表：“那就请我吃顿饭吧，当道歉了。”
于繁也看了一眼手机，是该吃饭了。
“勉强答应你吧，我去简单收拾一下，这附近你熟，想吃什么你定。”
梁溪应该是被林江雨“威胁”的很好，搬空的房间出奇的干净，一楼的房间采光很好，窗户边还放着一张小小的书桌，办公倒是够了，可于繁是个走哪就要把画架搬到哪儿的，家里的不好拿，他已经在网上买了新的，可如今看房间的摆设，根本没有地方放。
他耸耸肩，反正还没到，到了再说吧。
行李箱打开，于繁把常用的先拿了出来，收拾了没一会儿，厨房开始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水声持续了挺久，于繁也收拾了个大概。他喘了口气拿起杯子，先这样吧！——肚子已经严重抗议好半天了。
他往厨房走，就见林江雨躬身洗着什么。
“不好意思啊，刚收拾完。你想好吃……”
话没说完，于繁就看见了水池里的东西——两个土豆，一颗洋葱，还有青椒、柿子、小青菜若干……
于繁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是让我请你吃饭么？”
林江雨正仔仔细细地掰开每一片青菜叶子，头也没抬地回他：“这不是准备吃了。”
这跟理解中的不太一样啊！于繁心想，不是我道歉么？不是我请客么？
林江雨起身，侧头撇了一眼于繁的表情，然后甩甩手上的水，自己退后一步，让出了水池的位置。
“等你等太久，再晚我怕饿死，你的活我先帮你干了点，现在可以还给你了。”
于繁：“……”
“行吧，你占理，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说怎么吃就怎么吃。”
他先洗了杯子，给自己灌了一杯水，然后非常听话地开始洗菜。
其实所有菜林江雨都已经洗过了，于繁就是又进行了一遍检查的工作，然后把菜放进篮子里控水。
等这项工作做完，于繁顺理成章得准备下一项工作，他在厨房看了一圈，然后开口问：“有围裙么？”问的同时他转头，就见林江雨在门边站着，围裙已经围在了身上……
于繁头顶的问号又多了两个。
林江雨穿着围裙从于繁身边过去，没说话，但又好像在显摆自己的答案。他走到案板边把菜篮子一拉，左手拿起土豆右手拿好刀，切之前用下巴点了点冰箱。
“你的工作在那里，肉和虾。”
于繁莫名在林江雨身上看到一股股向外散发的优越感和自豪感。
他想笑，但是他得忍住。
肉洗好，于繁开始处理虾线。期间他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案板……和上面的土豆条……
这个时候不能笑，除非忍不住。
于繁噗嗤一声，林江雨斜睨过去。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的工作在那里。”于繁走过去，接过林江雨手里的刀，学着林江雨的动作，用下巴点了点盘子里的虾。
这回轮到林江雨头顶冒问号了，他看着于繁熟练的唰唰唰，土豆丝切得粗细均匀，于是头顶不仅有问号，还顶了四个字，叫丢人现眼。
林江雨：“……”
装x失败！
于繁一心一意切着土豆，隐约觉得身后的林江雨并没有走开。然后下一刻，一双手从身后环绕到他面前，将围裙带子套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他腰间一紧，那双手抵在腰窝附近，轻轻为他系好了围裙。
于繁呆在那里，有一瞬间的心跳漏拍。他强装镇定，却又感觉脸侧拂过一丝热气来。
林江雨从他肩膀处探出头，看了一眼案板和于繁一直未动的手，淡淡道：“抓紧时间，快饿死了。”
他脖颈抻着，下颌骨和喉结就被伸展出清晰的线条，像是有勾人的魔力般牵着于繁的眼睛，让他总也挪不开。
直到林江雨撤开身子，又说了句：“别发呆了，小心手。”
于繁这才惊慌着低头，拼命切起菜来。
之后的工序林江雨就不给自己找事了，他本来还想挽回面子，起码得动起锅铲炒两个菜，后来于繁第一道菜炒完，他就放弃了……
等四菜一汤上了桌，小公寓里已经飘满了香味。
林江雨看着无论从摆盘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的菜肴，心说幸好自己切菜时候就被换下来了，要不等他一无所知炒完菜，这会儿估计还觉得自己做得贼好，正得意着等夸奖呢！
“手艺不错。”现在夸奖只能由他送给于繁了。
于繁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坐在了林江雨的斜对面位置。
“谢谢夸奖。”他简单回了句。
林江雨看着于繁坐下的位置，又听他这么简短一句，瞬间就明白了。
大概是自己刚刚系围裙那一出，这个别扭孩子又学起了蜗牛那一套，把自己缩起来了。
于是这顿晚餐的开头并不温馨，两人就这么默默吃了十来分钟，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境地，空气也渐渐凝固。
于繁：只要我不说话，我就暴露不了……
林江雨：这感觉真是太TM熟悉了……
“做饭这手艺什么时候练的？这刀工都可以当大厨了。”林江雨怕于繁憋死，更怕自己憋死，所以干脆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从小就练。”于繁简单答了句，又低头扒拉起饭来，刚吃两口，就意识到斜对面的林江雨并没有动。他稍稍抬起头，刚好碰上林江雨投来的目光。
林江雨知道于繁的家事，但只有那么一点点。他只知道于繁和爸爸生活，还有从某一次的谈话中隐约听出他有个不同姓的弟弟。如今听到于繁说从小就练，他就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因。
“做多了会烦，以后在家吃饭都由我来做。”林江雨说着，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外面的饭吃多了就没什么想吃的了，还是自己动手做得香。”
“你做啊？——”于繁故意拖长了音调，还专门夹了一根土豆丝在眼前晃了晃。
这讨打的劲儿！
林江雨不想和他计较，只说：“我本来要炸薯条的，谁让你给我切成丝了？”
“这样啊，那你早说，我就不用动手了。”
林江雨伸手，一筷子敲掉了那根碍眼的土豆丝。
“虽然没有你做的好看好吃，但起码还是能吃的。你下次可以尝尝。”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试吃一回。”于繁找到了优越感，得意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林江雨看着他，嘴角舒展，无声笑了下：“现在好了？”
于繁懵：“什么好了？”
“从你的壳里出来了？”
“说什么呢？”于繁嘀咕一句，埋头吃饭。
某人选择继续装下去，林江雨只能默默叹气。他起身去冰箱拿了两听啤酒，回来时很自然的把碗一推，坐到了于繁正对面的位置。
“这顿饭算是你今天爽约的道歉，”林江雨啪地一下打开一罐啤酒递给于繁，紧接着又将自己这罐打开，“也算是恭喜你顺利入职。”说完他提着酒，在于繁的酒罐边轻轻磕了一下。
于繁听着那一声脆响，握了握手中的酒：“行吧，感谢。这么一想，你还成了老前辈了。”
林江雨抬头喝着酒，目光却从眼角向下斜睨了于繁一眼。他放下酒，冷声道：“老字可以不要，前辈就行了。谁让你单独跑去复读一年呢，以后要多多向前辈请教听到没。”
于繁嘴边刚挨到酒罐，听到后一句顿了一下，然后猛地灌了一大口。
“我没复读。”
林江雨一愣。
于繁接着说：“我爸不让，打死不让！我就奇怪了，也不知道复读两个字触到他哪根神经了。”
“那你……”林江雨没想好怎么问。
于繁自己回答了：“我骗我爸去上第二志愿了，其实是找了个画室画了半年，才回去告诉他我没去学校报道，嘿，老头当时都傻了！”
林江雨：“……不是傻了，是气死了吧。”
“那必须的，跟我好一顿混打，后来只能接受现实，给我找了个地方补了半年文化课。”于繁说得极其轻松。
林江雨撇撇嘴：“我看是你单方面被打吧！”
“林同学，看破不说破。”
林江雨对这个语气非常熟悉，他想起当年于繁第一次抬头看自己时说“林同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是于繁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林江雨低头笑了一声，然后重新抬头去看于繁的眼睛：“所以你当年放我鸽子，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于繁愣了一下，此刻才突然明白过来林江雨在车上说的那句“向来说话不算数，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是什么意思。
确实有关系，于繁心想，可又不是完全的关系。
可他也只是自己想想，嘴上答了林江雨一句：“想起来了，都五年了，你这人这么记仇啊！”
林江雨笑不出来了，他说：“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于繁问：“这么严肃？我错过什么了？”
林江雨开口又止住，一口气吸进去，吐出来的话就变了。
“……你错过了一顿大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