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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如嫁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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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茴筝见那位苏小姐离开,转头去看沈屿:“我刚刚听你自称沈某,你是这沈家的少爷?”
沈屿点头:“我姓沈名屿,在家中排行第七,你可以叫我沈七。”
宋茴筝皱眉:“七少爷……你是沈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她早上好像听给她梳妆的丫鬟婆子们提过,沈老爷共有八个儿子,唯有这七少爷是沈老夫人所出,是沈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子。
这样金贵的人物大晚上跑出来和她抢着做贼干什么!
沈屿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凤眸里却染了几分笑意:“你知道的还不少。那你呢?你是我哪位嫂嫂的亲眷?”
宋茴筝心说我算是你大嫂嫂的半个侄女吧,不过过了明天我就是你大哥的姨娘了。她面上却不显,只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多谢七少爷刚刚想了套说辞替我遮掩。不过正如你所说,我们素不相识,为了各自的声誉,还是继续素不相识的好。”
沈屿嗤笑一声:“晚了。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现在还想装素未谋面?乌头呢?拿出来吧。”她不说也无所谓,反正明天派人去东院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宋茴筝下意识捂住了荷包:“能不能给我留一些?这样我们就算是同谋了,你也就大可以放心,我是绝不敢把这乌头是你放进去的说出来的。”
沈屿闻言收了笑意,微微低下头,盯着宋茴筝的眼睛:“别太自以为是,这乌头的事并非如你所想。况且做我的同谋?你有几个胆子够做我的同谋?”
宋茴筝想起他之前充满杀意的眼神,心里一阵后怕,但若没了这乌头,明天沈大爷就要回来了,她又该怎么办。
沈屿见她死死捂着那荷包,眼睛里明明已经闪过惧意,却仍倔强地昂着头不肯让步,他叹了口气:“你至少要告诉我,你偷这乌头是要干什么吧。”
宋茴筝闻言犹豫片刻,伸手拉住了沈屿的袖口:“沈七少爷,其实我不是这府上哪位夫人的亲眷,我只是个被买来做通房的丫头。我娘不舍我离开,被人打断了骨头,我听说生乌头捣碎后外敷可缓解淤肿,我想沈家家大业大,肯定不缺这点儿乌头,所以才想着偷些来寄给我娘。求您大人有大量,可怜可怜我那卧床不起的娘吧。”
沈屿面无表情地望着宋茴筝。少女因着刚落了水的缘故,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更是含着一层雾气,叫人忍不住心软。她的话明明漏洞百出,可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却让他不忍打断她的伪装,而且他莫名觉得看得久了,他就仿佛能看清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沈屿回过神,发现面前的少女已经开始干嚎了,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可真是个妙人。”
宋茴筝一愣,下一秒,少年弯下身凑到了她的耳边:“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任大理寺少卿已半年有余,我的直觉和经验都告诉我,你在说谎。你偷那乌头,是因为知道生乌头有毒。”
宋茴筝迅速收回拉着少年衣袖的手,既已被看穿,她也不想再装了。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还是带了些冷意:“你当时就站在门边,应该看见了那乌头我只切了一小块,这么点儿量,就算下毒也毒不死人。你怀疑我要害人,那你大晚上往那药柜里放乌头又是为何,难道准备做药膳不成?各人有各人的难言之隐罢了,你又何必刨根问底咄咄逼人。”
沈屿直起身子双手抱胸:“你坏了我的事,还这么凶?这样吧,这乌头你可以拿走,但你得欠我一个人情。”
他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宋茴筝,然后微扬了扬下巴:“我看你头上这支发簪还不错,不如就把它当作信物吧。”
宋茴筝抿唇。这琉璃簪子是她受到藏针簪的启发,专门做来防身的。只要转动簪体,簪头的雕花处便会弹出一小截刀片,她今晚特地戴上了它以防不时之需。
宋茴筝顿了下,还是伸手取下发簪,递给了沈屿。
沈屿举起簪子看了看:“琉璃簪?这雕花…嗯,雕刻手艺不错。你在哪儿买的?”
宋茴筝没说话。这少年果然见多识广,琉璃在京都不算盛行,很多人都会误把它认成玻璃或者玉,他却能一眼看出。她看着少年轻轻抚摸雕花处,甚至怀疑他可能已经看出了这簪子内含机关,所以才有此一问。
沈屿点到为止,也没再追问。他收起簪子,朝宋茴筝扬唇一笑。他生得俊俏,一笑起来凤眸里仿佛蕴着星星点点的月光,眼角的泪痣也跟着轻轻晃动,明媚又勾人。
宋茴筝听见他说:“那我就收下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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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茴筝第二天一大早跟着过来传话的丫鬟往沈大夫人的住处走时,头还晕晕乎乎的。
她打起精神,对沈大夫人行了个礼:“大夫人。”
沈大夫人却没有说话,只放下了手中的茶,冷冷看着她。
宋茴筝心里一跳,恐怕昨晚的事沈大夫人已经知晓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端正站着。
沈大夫人“哼”了一声:“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我问你,你昨儿个晚上干什么去了?”
宋茴筝心里暗叹果然知道了。她故作疑惑道:“昨晚上自然是在客房里睡觉,大夫人为何这般问?”
沈大夫人重重拍了下桌子:“你还敢撒谎!怪我,也没拨个丫头给你,倒教你钻了空子,一个人跑出去乱晃,还敢随便和人说话!我昨天不是刚交待过你不要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沈大夫人今早去给沈老夫人请安,进去了发现苏汐汐也在。待她坐下,苏汐汐竟向她道谢,说昨晚上发现自己丢了块手帕,想起白天去过莲花池边,就带着个丫头去找,结果在池边碰见个姑娘。那姑娘听了她的来意,很热心地帮她找回了手帕,她同那姑娘又聊了几句,方才知道她竟是沈大夫人的侄女。
沈老夫人闻言也很惊讶,问她侄女来探亲,怎么也不过来叫她也见见。沈大夫人心里叫苦,那宋茴筝一个外室女,哪有资格来拜见沈老夫人。况且她存着让宋茴筝给沈大爷做姨娘的心思,姑母侄女同侍一夫毕竟不光彩,她好面子,本准备先捂着这事,谁知道竟被苏汐汐就这么给说出来了。那宋茴筝大晚上跑去莲花池边干什么,不会是反悔了想跑吧!
沈大夫人想到早上的情景就生气。她死死盯着宋茴筝:“到底怎么回事?你都和苏家小姐说了些什么?我告诉你,今晚大爷可就要回来了,你要是想反悔,先想想你娘!”
宋茴筝并不怕她威胁,只在心里暗暗思虑对策。如今她再怎么否认晚上出去过,沈大夫人怕是都不会信了。那苏小姐又是从何处得知了她的身份?不过还好乌头的事没被发现。想到这里,宋茴筝脑中不免浮现出沈七那张容貌昳丽的脸,她心中暗恼,要不是沈七那个祸水,苏家小姐何必编造这么个故事来害她!
宋茴筝换上一副惧怕的样子:“不敢隐瞒大夫人,昨天晚上我确实出去了,却是因为突然换了个新住处,我又孤单一人,心里难受,实在睡不着才出去随便走了走,没想到会碰见苏小姐。”
宋茴筝故作委屈道:“可是我绝没有同她说过我是您的侄女。大夫人您想想,我马上就要做姨娘了,您是主母,我怎么会罔顾您的嘱咐,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套近乎呢。这院子里里外外这么多人,难免不会有人在外面说漏了嘴,连累我被那苏家小姐猜到了身份。只是她好端端的为何要当着老夫人的面和您提起此事,真是奇怪。”
沈大夫人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有点动摇了。其实她早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苏汐汐想嫁进沈家做沈七夫人,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此她平日里惯会做人。可今早上,自己明明几番试图转移话题,她却一直夸自己教了个好侄女、以后一定要常来往,引得沈老夫人也发话说想见见宋茴筝,搞得自己很是尴尬。如今想来,倒像是苏汐汐已经知道了宋茴筝马上要给沈大爷做姨娘,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把她是自己侄女的事捅出来,好等着日后看他们大房的笑话。
沈大夫人正思索着,外面一个婆子进来禀报,说沈大爷的马车已经停在府外了。
宋茴筝皱眉,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大夫人站起身,走到宋茴筝面前:“我姑且信你,不过你不必回客房了,直接在我这儿梳妆更衣,晚些时候随我去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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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茴筝穿着一件红色祥云纹曳地长裙,被丫鬟们扶着坐在床沿上。
沈大夫人嘴上说信她,但还是让人捆住了她的手脚,宋茴筝也没挣扎,反正她也没打算现在就逃,何苦让自己受罪。
丫鬟们都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宋茴筝一个人。她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明白这应该就是沈大夫人为她和沈大爷准备的新房了。宋茴筝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琉璃镯子,稍微心安了些。
昨晚回去后,她就把乌头磨成了粉,倒进了这个琉璃手镯的暗扣里。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唯有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宋茴筝阖上眼,在脑中设想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以及她可以做到的补救措施。她正凝神思索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猛得睁开了双眼。
沈屿站在床头,微蹙着眉,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宋茴筝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的?不对,你怎么在这里?”
沈屿不笑的时候透着一股不符合他年龄的威严,看起来十分难以亲近。他并不回答宋茴筝的问题,只反问道:“你要给我大哥做妾?是你自愿的?”
“不对。”沈屿自顾自地否认了,“如果是你自愿的,那你昨天晚上跑出来偷乌头做什么。”
“所以你根本不想给我大哥当妾。”沈屿肯定道。
宋茴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说这句话,好像这个结论很重要似的。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是,我不想。不过人生在世,总有些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的事情,我……”
“那你嫁给我吧。”沈屿打断她的话,“嫁给我,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宋茴筝睁大了眼睛。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宋茴筝纷乱的思绪,她听见一个丫鬟在门外说:“宋姑娘,我可以开门吗?大夫人说请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