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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雕小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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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几天学，林扬觉得这里的人都很淳朴，也很善良。
当然，除了沈昭，看着就一肚子坏水。
可偏偏林扬有个心软的毛病，每次想捉弄他反被怼的时候只要想到他家是那么个情况，以前骂起人来问候家人的话就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沈昭却不然，每次怼得他想起来就气得肝疼。但林扬还拿他没办法，毕竟每次先挑事的是他，他不占理自然被怼得无话可说。他自认是个有原则的叛逆少年，这点事也犯不上动手。
说白了，他无非是想让沈昭跟他低头，最好还能主动请他去家里坐坐，让他见识见识他家有多少好东西。
可几天过去了，林扬觉得这个目标肉眼可见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林扬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沈昭是年级前十的好学生，还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的观念里好学生都应该坐在老师的眼皮底下，吸收各科之灵气。而他竟然坐在最后一排，老师一般都不会管他。
有个跟他混熟了的男生王小明道：“这是他跟班主任要求的，他嫌老师的进度太慢，要自己坐在后面复习。”
林扬起初不信会有人这么自律，坐在后面还能忍住不玩。但观察几天之后他相信了，沈昭真的自律得让人害怕。
不管上什么课，沈昭都会拿出一份相应的试卷埋头就是做。更让林扬吃惊的是，他居然还能一心二用，在老师讲到他没太懂的知识点时，他还能迅速在课本上批注。
林扬服了，他从没见过这么无趣的人，招惹路边的野狗都比招惹他有趣。
一天英语课上，老师请假没来，改为了自习。林扬昏昏欲睡，他也没委屈自己，干脆把外套脱下来蒙在头上就睡了。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沈昭写字呢，可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像。他起身想看个究竟，却看见沈昭迅速往桌兜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卷子，往日平淡如水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丝紧张。
林扬瞬间来了精神，能抓住这小子的把柄可真不容易。但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他要等个机会一看究竟。
林扬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心里却盘算好了一切。
两节课后要下楼跑操，林扬慢吞吞地穿衣服，等着沈昭出门后自己才不紧不慢地起身。他故意在楼梯口等着李老师，目标出现后他捂着肚子上前，龇牙咧嘴地道：“李老师，我好像吃坏肚子了，这会儿肚子疼……”
李老师看他疼得厉害，问他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被他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我去个厕所，然后休息休息喝点热水应该就好了……”
李老师点点头，眉目间仍有些担忧：“好吧，那你别去跑操了。等会儿要是还没好转，就请假回家吧。”
“好，谢谢老师……”林扬演技堪比影帝，捂着肚子离开了李老师的视线。等李老师下楼后，他瞬间挺直了腰杆，大摇大摆回了教室。
一想到要揭发沈昭藏起来的秘密，他连头发丝都是快活的。
林扬走到沈昭的座位前，伸手摸进桌兜，手指碰到了一个凉凉的、带着纹路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个木头摆件。
摆件只有巴掌大小，雕刻的是一只小鹿，但还没完全雕好。小鹿的头部和身体轮廓已经成型，四肢却还是粗糙的，尾巴也只是个雏形。木头表面有些地方还能看到刀痕，显然是个半成品。
林扬有些失望，搞了半天就是偷偷摸摸雕东西呢。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可防着人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防的就是他呢？
“靠……”想到这，林扬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林扬拿着小鹿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欢。虽然还是半成品，但其中的神韵已经跃然而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昭雕刻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沈昭确实有点水平。此时此刻，他心里除了“想要”二字以外，就只剩下不爽了。不爽沈昭的臭脾气，更不爽自己居然会对他做的东西产生欣赏。
林扬越看越眼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少看几眼吧。他把小鹿塞了回去，趴在桌子上生闷气，一直到大家跑完操回来还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沈昭回来后看见林扬侧着脑袋趴在桌上，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死不瞑目，看着瘆得慌，不知道这人又犯什么毛病呢。他回到座位，摸了摸桌兜里的东西，松了口气。
上课的时候，林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昭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此刻正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想起那只小鹿上细腻的纹路，不禁开始幻想这双手是如何握着刻刀，一点一点将木头雕刻成型的。
沈昭察觉到他的视线，却只是淡定地继续做题。起初林扬还只是用余光往旁边瞟几眼，然后就越发光明正大起来，最后干脆侧着身子，撑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沈昭被看得心里发毛，又注意到老师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似乎已经很不满了。他带着提醒意味握拳轻咳几声，可惜林扬正心猿意马，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那个新来的男生！”老师终于忍无可忍，“你一整节课往旁边看什么呢？沈昭就那么好看吗？你给我站到后面站着听！”
教室里哄堂大笑。
林扬不自在地咳嗽两声，不情不愿地拿上书本站到了教室后面。
回到家后，林扬一头栽进沙发里，脑子里还在想着早上的事。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只小鹿，还有沈昭那双好看的手。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一样东西。他掏出手机，想打两局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不知不觉就搜索起了传统木雕，打开了一个纪录片看。
视频里，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正握着刻刀，在木头上游走。刀刃每一次落下，都能带起一片木屑。林扬看得入了迷，不由自主地把手举到眼前，学着视频里的样子比划。他的手修长有力，和沈昭的手有几分相似，就是没他的那么白净，可惜自己这双手只会打游戏。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林廷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林扬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爷爷！你走路怎么都没声音的？”
“我走路一向有声音，是你太专注了。”林廷川笑着在他身边坐下，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怎么突然对木雕感兴趣了？”
“就是……之前听你们说到沈家，就忍不住多关注一点。”林扬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爷爷，你跟沈家关系怎么样啊？”
“还行，以前跟老沈打过几次交道，我卧室里那个屏风还是他之前雕的呢。可惜啊，他现在握不了刻刀了。”林廷川叹了口气，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林扬抓了抓头发，“我今天看沈昭偷偷摸摸雕东西呢，雕的挺好看的。我在想能不能让他也给我雕个小玩意儿……我可以付钱。”
“你们不是同学吗？”林廷川笑着说，“直接开口问问不就行了？”
要是能直接开口就好了，林扬一想起沈昭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来气吗，郁闷地道：“我跟他不对付，我才不想开口呢。”
林廷川看着孙子别扭的样子，忍俊不禁，提议道：“这样吧，附近有个非遗市场，里面有不少小玩意儿。你要是感兴趣，趁着周末就去看看，喜欢什么就买点。”
林扬眼睛一亮。是啊，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沈昭会雕东西，他去市场上转一圈，说不定能遇到更喜欢的呢。
正说着，大门开了，林述意拎着包走了进来。她看见林扬，皱着眉头问：“你肚子怎么回事？早上李老师跟我说你喊肚子疼。”
“啊？”林扬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装病的事。他慌忙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我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现在好多了！”
“站住！你们数学老师还说你今天不好好听讲，你给我说清楚！”林述意喊道。
林扬充耳不闻，噔噔噔跑上楼梯，“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