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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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涂婧婧恍惚了一瞬。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和她十六岁那年想象的一模一样。
“第一次来北京？”同事苏晴凑过来问。
涂婧婧摇摇头：“第一次来工作。”
出租车驶过长安街，苏晴兴奋地指着窗外：“我大学就在这读的！那时候我和我老公天天骑车去后海......”
涂婧婧望着国贸璀璨的灯火，突然想起高一那年，胡嘉理偷偷带手机去上学，晚上聊到很晚，聊着聊着，他说：【等考上北京，我天天带你去吃卤煮】
她当时笑着，用老人机回道：【真的吗！那我即将成为世上最最最最幸福的女孩子！！】
“所以你和你初恋后来......？”苏晴在酒店餐厅切着牛排，眼神八卦。
涂婧婧搅动着咖啡：“我们约好一起来北京，结果都去了对方想去的城市。”
“哇，这么戏剧性？”
“更戏剧的是，”涂婧婧苦笑，“我们在彼此的城市，一次都没遇到过。”
苏晴突然压低声音：“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玻璃窗映出涂婧婧瞬间泛红的眼眶。她低头喝了口咖啡，苦得舌尖发麻：“他快结婚了。”
苏晴见状，忙转移话题，说什么都要带涂婧婧趁着工作机会出来疯玩一次。
涂婧婧哭笑不得，急忙应下。
工作结束后，苏晴拉着她逛遍了北京城。
苏晴拉着涂婧婧拐进一家咖啡馆，木质招牌上刻着“锈与骨”三个字。
“这家提拉米苏绝了！”苏晴兴奋地推门，“我老公当年在这打过工。”
涂婧婧脚步一顿——
胡嘉理大三暑假在这里打过工。
当年考上大学后她就和胡嘉理失联了。至于是怎么知道的他动向，是林渝和方昊洋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方昊洋说了一嘴。
当时大三的某天晚上，他们三个聚一起吃饭，本来两个姑娘叽叽喳喳聊着起劲，正在看手机的方昊洋突然眉头一皱。
注意到他表情不对，林渝问了句“怎么了”。
方昊洋啧了一声，说道：“胡嘉理咋了啊，想不开要去打暑假工，还找我借钱。”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林渝和涂婧婧都忍不住一愣。
“打什么工，”林渝明显有些错愕，“他家里不是很有钱的吗？他什么时候这么缺钱了？”
“我也不知道，”方昊洋耸了耸肩，“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去了一家咖啡馆打暑假工。”
“在北京吗？”林渝问。
“对，怎么了？”
“哪家咖啡馆啊？”
“好像是叫锈与骨吧，怎么问这个宝宝？”
“哦哦！这家咖啡馆啊，我看到我朋友圈有人去过那里打卡，那里的提拉米苏还不错，我有时间正好也想去北京一趟吃一次。”
“行啊，有时间带你去一趟北京玩，好不好？”方昊洋说着，宠溺地摸了摸林渝的头。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涂婧婧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假装玩着手机，实则在发怔。
锈与骨咖啡馆。
她搜了搜，点进去看了百度给出来的照片。
不过，胡嘉理为什么缺钱了？
一想到这里，涂婧婧心不在焉，却又没什么勇气问方昊洋了。
“发什么呆？”苏晴递来菜单。
涂婧婧点了杯美式，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吧台上方钉着员工照片墙，她一眼就看见2029年那栏里，胡嘉理的照片被钉在角落，旁边写着“暑期咖啡师”，照片已经泛黄，且痕迹模糊，看不清人脸。
“这家的咖啡豆是云南产的，”她突然说，"要用手冲，水温92度最好。"
苏晴瞪大眼：“你挺懂啊？”
涂婧婧低头搅动咖啡，嗯了一声：“之前钻研过。”
夜幕降临，霓虹灯把湖面染成彩色。苏晴数着门牌号：“第七家，我老公第一次约我看电影就是在这打工......”
“进去喝一杯？”苏晴提议。
涂婧婧摇头：“听说这家老板很凶。”
“谁说的？”
“网友评论。”
苏晴突然站定，直勾勾地盯着涂婧婧。
涂婧婧问了句怎么了。
“我怎么发现……”苏晴嘶了一声，“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北京，这么了解啊。”
这话一出，涂婧婧自己都愣住了。
“没有，我……”
“好了好了——”苏晴似乎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唇，“我们不说这个了。”
话题就此结束。
回程的飞机上，涂婧婧打开备忘录写直播稿。写到一半突然删光，改成了简简单单一行字：
【说说我失约的北京】
当晚直播人气爆棚。粉丝们弹幕刷得飞快，直播人数一分钟内增长一百个。
“我记得和他还没有分手的时候，我说过我想去北京读大学，他说他想去西安。”
“但是后来，”涂婧婧又笑了笑，“我们那次分手后没有再联系过，只是，也许是都记得对方说过的话吧，高考后我去了西安读大学，他去了北京。”
弹幕有些开始惊讶了，纷纷刷着哇。
涂婧婧顿了顿，说道：“或许是命运中冥冥的安排吧，后来我们上了大学，他一次没去过西安，我也一次没去过北京。”
有粉丝问为什么。
她看着这条弹幕很久，突然笑了：“因为我们都太记得对方说过的话了。”
下播前，她轻声补了句：“大家要好好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珍惜，像我这样的，知道回头的时候，人家已经结婚了。”
她笑着，说了下播前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没有人会一直等你。”
深夜十点半，“甜心糖水”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清脆作响。
涂婧婧一进门就看见林渝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两碗杨枝甘露，眼眶微红。
“怎么了？”涂婧婧拉开椅子坐下，舀了一勺糖水，“和方昊洋吵架了？”
林渝咬着勺子，声音闷闷的：“他今天又加班，明明说好陪我试婚纱的……”
涂婧婧搅了搅碗里的西米，听着林渝絮絮叨叨地抱怨。方昊洋最近工作忙，林渝又刚升职，两人时间总是错开，连约会都成了奢侈。
“你知道吗，他今天居然说——”林渝捏着勺子，模仿方昊洋的语气，“‘林渝，你能不能别这么黏人？’”
涂婧婧差点被椰奶呛到：“他真这么说？”
“是啊！”林渝叹了口气，“我真的很黏人吗？”
涂婧婧忍不住笑出声，刚想安慰她，余光却瞥见门口走进来一道修长的身影——
男人穿着运动短袖，领口松散地敞着，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烟雾缭绕间，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直直地落在涂婧婧身上。
——是陈皓。
林渝也同样看见了他，又看到了他手中夹着的烟，顿时皱起眉。
在糖水店抽烟，这人怕不是有病。
看清了他的脸后，林渝愣住了，随后转头看向涂婧婧。
涂婧婧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勺子，指节泛白。
“哟，这么巧？”陈皓慢悠悠地走过来，嗓音低沉，带着点台湾腔的懒散。他拉开椅子，直接坐在涂婧婧旁边，烟味混着淡淡的古龙水味扑面而来。
林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里有人了。”
陈皓没理她，只是侧头看向涂婧婧，唇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涂婧婧，又见面了啊。”
涂婧婧的呼吸微微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次与陈皓的仓促一见，涂婧婧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指尖无意识发颤。
这次……
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逢。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记得高中时，陈皓就是这样——
笑着掐住她的手腕，逼她看他手机里的照片，说“涂婧婧，你逃不掉的”。
那时候，她连做梦都会惊醒。
看见陈皓，她的血管像是被冻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而现在，他坐在她旁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像是享受她此刻的恐惧。
“怎么不说话？”陈皓俯身，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见到前男友，连个招呼都不打？”
涂婧婧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陈皓，”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已经分手六年了。”
陈皓笑了，伸手去拽她的手腕：“六年怎么了？六年你就忘了我们——”
“啪！”
林渝反手一巴掌甩在陈皓脸上，清脆的响声让整个糖水店瞬间安静下来。
“你他妈有病？”林渝一把将涂婧婧拉到身后，声音冷得像冰，“滚远点！”
陈皓偏着头，舌尖抵了抵被打的脸颊，眼神阴翳地笑了：“涂婧婧，你朋友挺爱多管闲事哦。”
涂婧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知道自己有应激反应，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陈皓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涂婧婧，”他伸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得可怕，“你抖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林渝冲上来要推开他，却被陈皓一把扣住手腕。
“我劝你别插手。”他眯着眼，语气危险，“这是我和她的事。”
涂婧婧猛地掰开他的手，一拳砸在他胸口。陈皓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眼神却更加阴冷。
“打人都没力气？”他低笑，“涂婧婧，你退步了啊。”
林渝掏出手机：“陈皓，你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陈皓嗤笑一声，刚要说话——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她让你滚，”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没听见？”
涂婧婧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胡嘉理站在陈皓身后，眼神冷得骇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