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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咖啡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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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的办公室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
不是来自马克杯里已经冷掉的黑咖啡,而是窗台上那株突然开花的咖啡苗——三年来第一次,细小的白色花朵在阳光下舒展花瓣,散发出与颜黎信息素惊人相似的香气。
"这不可能。"沈砚捏着喷壶的手指微微发颤。植物学资料明确记载,咖啡苗在温带气候下几乎不可能开花,更别说这株半死不活的植物上周还只有两片蔫黄的叶子。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他猛地回头。颜黎倚在门框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头,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这副模样像极了他们初遇时那个医大交换生的打扮。
"颜总走错地方了。"沈砚放下喷壶,白大褂袖口蹭过咖啡叶片,"VIP诊疗室在隔壁。"
颜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牢牢锁定那株开花的植物,瞳孔微微扩大。沈砚注意到Alpha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你给它用了什么肥料?"颜黎突然问道。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条纹状的光影。沈砚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从昨天开始,移植的腺体就一直隐隐作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常规营养剂。"沈砚转身整理病历,"如果颜总是来讨论园艺——"
他的话戛然而止。颜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台前,指尖轻轻触碰那片新长出的嫩叶。Alpha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清晰,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分毫毕现。这个画面与记忆中的某个瞬间完美重叠——三年前在星巴克露台,颜黎也是这样好奇地碰了碰咖啡苗的叶子,然后转头对他笑着说"这玩意能活到我们金婚纪念日吗"。
"我见过它。"颜黎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在...某个下雨天。"
沈砚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水溅在白大褂下摆。他弯腰去捡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后颈窜向太阳穴——腺体排斥反应又开始了。最近每次颜黎靠近,这种疼痛就会变本加厉。
"所有咖啡苗都长得差不多。"沈砚强忍着眩晕站起身,却撞进颜黎突然逼近的怀抱里。Alpha身上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比往常更加浓烈,混合着咖啡花香,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蛊惑。
颜黎的手掌贴上他的后颈,拇指正好按在抑制贴边缘:"你在发烧。"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沈砚能感觉到Alpha的指尖在轻微颤抖,仿佛在抵抗某种本能。
诊疗手册从沈砚手中滑落,哗啦啦的翻页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该推开颜黎的,该用专业而疏离的语气提醒对方医患界限,该...
咖啡花突然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颜黎的身体猛地僵住,瞳孔急剧收缩。沈砚眼睁睁看着Alpha的眸色从琥珀金变成深褐——这是记忆闪回的前兆,他太熟悉了。
"星巴克...露台..."颜黎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你点了双份浓缩...我偷了这株苗..."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下雨了...你把它护在外套里..."
沈砚的腺体疼得几乎站不直。这是车祸后颜黎第一次回忆起具体片段,却偏偏挑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他必须终止这个状态,否则排斥反应会让两人都痛不欲生。
"诊疗时间到了。"沈砚硬生生从颜黎怀中挣脱,医用酒精的味道瞬间冲散了缠绵的咖啡香,"躺下,把衬衫解开。"
颜黎的眼神逐渐聚焦,刚才的恍惚像场幻觉。但他解开纽扣的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目光始终没离开那株开花的植物。
"为什么是咖啡苗?"躺上诊疗床时,颜黎突然问道。
沈砚正在准备腺体修复剂的手微微一顿。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颜黎把偷来的小苗塞进他手心,说这就像他们的爱情,在不可能的地方生根发芽。当时他觉得幼稚可笑,现在却成了最痛的讽刺。
"因为它难养。"沈砚将针头扎进药瓶,"适合自虐狂。"
颜黎低笑出声。这个笑声太过熟悉,让沈砚险些拿不稳注射器。过去的颜黎总爱在他做实验时这样突然发笑,然后说些不着边际的情话打乱他的注意力。
治疗过程比往常更加煎熬。当沈砚的指尖触碰到颜黎腺体周围的皮肤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98%的匹配度在此时变成残酷的诅咒,让每一次触碰都像在重温旧梦。
"再往下半厘米。"颜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里...很疼。"
沈砚的棉签停在颜黎所指的位置。那是腺体与中枢神经连接的关键节点,也是三年前手术时他最小心处理的部分。普通医生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位置的特殊性,除非...
"医学期刊上看过相关论文。"沈砚迅速撒了个谎,酒精棉球重重擦过那片皮肤。颜黎闷哼一声,肌肉瞬间绷紧,威士忌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浓郁的酒香冲击着沈砚的感官。他的腺体开始发烫,移植部位像被烙铁灼烧般疼痛。最糟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正在回应颜黎——白茶混着咖啡的味道悄悄渗入空气,与威士忌纠缠在一起。
"你的味道..."颜黎突然撑起上半身,鼻尖几乎贴上沈砚的颈动脉,"为什么会有我的..."
诊疗室门被猛地推开。林晚晚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两份文件。她今天喷的香水浓得刺鼻,像是故意要盖住什么味道。
"颜总!董事会都在等您签——"她的目光在看清诊疗室内情形时骤然凝固。沈砚迅速后退,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她看见颜黎几乎将他压在床上的暧昧姿势。
颜黎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扣子都没系就走向林晚晚:"拿来。"
林晚晚递文件的手在发抖:"这是与林氏合作的最终协议,爸爸说..."
"出去。"颜黎看都没看就签了名,"把门关上。"
林晚晚离开前狠狠瞪了沈砚一眼。那种眼神沈砚太熟悉了——三年前那些迷恋颜黎的Omega们也是这样看他的,带着嫉妒与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顶级Alpha会选择一个"平平无奇的医学生"。
"她用了信息素伪装剂。"门关上后,沈砚突然说道,"浓度高到会损伤生育功能。"他故意用镊子夹起一片沾血的棉球扔进医疗垃圾桶,"颜总挑未婚妻的眼光真特别。"
颜黎系扣子的手指顿了顿:"商业联姻而已。"他抬头看向沈砚,眼神锐利如刀,"就像你和陈教授那样纯洁的'师生关系'?"
沈砚的镊子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陈教授是他博士导师,去年因为信息素匹配度高达85%而登记结婚——这是新法案强制规定的,为了"优化人口基因"。但颜黎怎么会知道?除非...
"你调查我?"
"调查我的主治医师很奇怪吗?"颜黎走向窗台,手指轻轻拨弄咖啡花的花瓣,"尤其是当这位医师身上带着我的信息素的时候。"
阳光透过花瓣在他指尖投下细碎的影子。沈砚突然想起颜黎曾经说过,咖啡花的花语是"危险的诱惑"。当时他笑颜黎居然相信这种无聊的东西,而现在这株植物却成了最危险的见证者。
"治疗结束。"沈砚摘下橡胶手套,"明天同一时间。"
颜黎没有动。他低头嗅了嗅那朵小花,突然转身将沈砚困在诊疗台与自己之间。威士忌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沈砚的腺体疼得几乎让他晕厥。
"你知道吗,"颜黎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这三年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他的犬齿轻轻擦过沈砚的抑制贴,"梦里我在大雨中抱着什么人,怀里有个丝绒盒子..."
沈砚的呼吸停滞了。那是车祸当天的场景,颜黎在失去意识前拼命护住了他们的婚戒。后颈的疼痛突然变得难以忍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仍死死撑着诊疗台边缘不让自己倒下。
"梦而已。"沈砚艰难地开口,"颜总不如多关心下自己的腺体排异反应。"
颜黎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后颈。这个动作让沈砚浑身一颤——位置精准得可怕,正好是移植腺体的缝合处。
"奇怪的是,"颜黎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每次梦醒后,我的腺体这里..."他的拇指加重力道,"就会疼得像被活活挖走一块肉。"
沈砚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向前栽去。颜黎稳稳接住他,却在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变了脸色:"你在发烧!"
模糊的视线里,沈砚看到颜黎按下了紧急呼叫铃。他张嘴想阻止,却只吐出一口带着咖啡味的灼热呼吸。最后的意识里,他感觉有人撕开了他的抑制贴,然后整个世界在威士忌的香气中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