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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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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继续向前走着，前面的铁轨被植物根茎缠绕着，它们如同菟丝子，金色的细丝攀附着，不断延伸。
这里终年无光，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生长成这么大这么久的。
林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受，里面本来是有风的，因为罩了一层塑料薄衣，他现在感受不到一点空气流动。
很闷热，加上这些奇怪的虫子不断蠕动着，但后背泛出一股寒意。
他好像回到了那间实验室里。
冰冷刺骨。
还记得有场实验，他被推到了一间空白的房间，没有任何仪器，四周连地板都是白色的。里面很冷，弥漫着一种寒意，呼吸都凝成白雾。
他在里面呆了很久，久到他感觉自己已经半身入土。
这里像停尸间，寂静与寒冷。他无比怀念以前脑袋边仪器运转和滴答声。
这里没有气味没有声音。
他起先是睡了一觉，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安静到睡不着。
习惯多么可怕。
在实验室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他们培养的新型变异体，或者是变异共生体。
这个诡谲的房间是培养箱，而他是被那些实验员遗漏的实验体，所幸培养箱未关闭，他走出来了。
从那以后记忆都有些混乱，他只记得他走出来后，眼前的人笑着，无数双手按压着他，再推向手术室，再后来，脑袋里就有了那枚芯片。
控制着他的思维，他好像忘了很多记忆。
突然，他脚底猛地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作战靴磕上铁轨刮出尖锐的声响，林舟双手向前伸企图保持平衡。
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按住他的背部，把他扶正。
“别开小差啊，林舟。”乐天拍拍他的背部。
“谢谢。”林舟歉意地点点头。
林舟看路，感觉鞋底陷进一团湿软的腐物里，发出咕叽咕叽黏腻声音，他正要低头分辨，被乐天喊住，“别看。”
“看了三天吃不下饭。”
林舟说：“我得知道这是什么。”
“好吧，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林舟眯眼观察着，它的外表是腐朽的肉和垃圾混合物，有点类似踩爆了装满脓液的囊肿，它们爆开，某种温热的浆液从中溢出，能清晰感觉到鞋子陷下去几分，都被滑腻的未知物包裹。
手电往下照，林舟看出是混着蛆虫的动物内脏，肠衣的褶皱里还有未消化的甲壳，一股腐臭味涌上鼻腔，猛地撞开喉咙，立刻涌上酸苦的胆汁。
“呕——”喉管突然痉挛，酸腐的热流窜上舌根，林舟猛地咬住牙齿，这才没直接吐出来。
“我都说了……”乐天无奈。
这里很奇怪，明明是银竹净化之地，怎么一转眼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叫住方沉，“方队长，我们得回去了，这里不对劲。”
方沉看了他一眼，“出任务都是到不对劲的地方，如果这点胆量都没有，你当初就不该报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的银竹被攻击感染了。”
乐天看向林舟，“它不是本身就是被感染的变异体吗？”
“还有其他变异体来过，一路围剿，一边被银竹杀死，一边往里进。”林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的黑暗，“里面不仅仅是我们要找到银竹，还有能突围到银竹里面的，比五颗星等级还要高阶的变异体。”
“所以呢？”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方沉他眼皮半耷着向下看他，睫毛都没颤一下，用拇指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手臂青筋微凸撑开黑色网纱。
“你知道银竹有多重要么？”方沉说，“一百个避难所里能长出一簇来都是天意，它能医好感染者，能换钱。”
“给你个机会吧，现在离开，不算断连接，就当你从来没来过连队。”
“方队长……”
“给你三秒，三——。”
“诶呀好了，林舟小屁孩懂什么，第一次执行任务呢，他跟他连接分开了，也是好心怕我们死，好了，就当没这回事，我们继续走。”
姜乔波出来打哈哈，他走过去拉了林舟一把，“道歉，继续执行任务，加入黑煞连队还掉队跟队长顶嘴不要命了，别那么倔，行了，小脾气圣母心闹闹就得了。”
“……”林舟不说话。
半晌，“对不起，方队长。”
“继续执行任务，所有人稳步前进。”
“是，队长。”
林舟没说话，乐天伸手拢住他的手指，开导他，“执行任务就是这样子的，如果有危险就不去，大家都躲在被窝里就好了，那外面的世界不就归变异体管了，连队和堡垒跟流民营避难所里面的人区别就在此，出来执行任务，我们也有钱有时间，可以买更好的设备保护自己，比流民营自生自灭的好。避难所的人看似安全，但谁知道呢，里面的人手无缚鸡之力，被怎么样了又有什么办法。”
“如果感染了，我会救你们的。”林舟说。
乐天压着嗓子闷笑，“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报告队长，我们已到达红色目的地，目测有四十人，暂时安全，未发现有感染迹象。”耳麦传来另一个小队的声音。
“好，联系外围队员，姜乔波下达任务，准备接应生还者。”方沉说。
“是，队长。”
前面的路又被藤蔓封住了，方沉用手按住藤蔓，感觉到根茎在微小地膨胀和收缩。
像在呼吸。
“就在这里提取。”方沉下令，“保持安静。”
队员把切割刀和延伸管拿出，把收纳瓶摆好，透过一只细长管，扎进去，穿透过藤蔓，来到另一边。
看到吸取出来的汁液是灰调黄绿色，慢慢变成薄荷绿色，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提取完，每个人都背着满满几大罐，正准备撤退。
一个队员鬼鬼祟祟掏出一个玻璃瓶，再往里抽一瓶液体，小声嘀咕，“这么好的免疫剂，当然要留一瓶防身了。”
突然，抽出的液体变成粘腻的暗红色，植物异动，仿佛对面有什么东西往这个藤蔓上撞。
“咚咚咚——”
“撤退。”方沉大喊。
“快跑！”乐天拉着林舟的手，转身蹬地一下子窜出三米远。
他们穿着的防辐射服里面的虫子也不断蠕动着，要冲破这层薄膜。
“这衣服不行，啊啊。”乐天大喊。
大家往反方向跑着，沿着来时的路。
“你……别怕，执行任务就是会遇到这种情况，只要逃出去就好了，你看我们跑在最前面呢，我们不会死的。”乐天看着林舟。
眼前的藤蔓开始乱晃，长出倒刺来。
“小心！”林舟喊。
倒刺勾住他们防辐射服，扯开了一个大漏洞，蟑螂从缺口处爬出。
“啊——我好不容易做的！”
“乐天！我靠！”跑在他后面的姜乔波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骂他傻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