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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生气 ...

  •   姜娆一直知道和秦煜在一起总会遇到各种麻烦事,只是没想到在临近高考的日子里,在十二月里寒冷的大晚上,她还得帮着秦煜和四五个痞里痞气的小混混打架。
      鹿鸣和唐松柏被司机送来的时候,姜娆正揪着秦煜的耳朵从小巷子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哭泣的女生,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让姜娆头疼不已。
      “闭嘴!别哭了!”
      女生被姜娆冷冽的语气吓的瞬间止了哭声,秦煜揉着被揪红了的耳朵,眼神四处游离,但就是不看姜娆。
      姜娆抬腿一脚踢在秦煜的小腿肚上,偏他又不敢叫疼,只得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却听她很是不悦地说:“你们送他们回去吧。”
      “那我呢?我是来找你的!”
      “滚!”
      “娆娆!”
      姜娆退开一步,避开秦煜要靠过来的脑袋,“你是来找我的?来找我帮你见义勇为吗?赶紧滚回家。”
      多大的人了,和家里吵架就算了,还敢闹离家出走?
      就他那点能耐,还敢英雄救美?
      鹿鸣和唐松柏都知道她现在心情极差,秦煜离家出走,他们瞒着没敢告诉她,没想到他躲了一个礼拜,秦家上下都急得不行,只得找姜娆帮忙。
      唐松柏无奈,把低声抽泣的女生送到路边,让司机把她送回家,这才又倒回去找他们。
      姜娆正冷脸坐在花坛边,秦煜蹲在她对面,鹿鸣坐在她左边,可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
      秦煜:“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可别,秦少爷您是多能耐的人,哪儿能错了?”
      被姜娆冷声呛了句,秦煜心虚地紧抿着嘴唇不敢再说话。
      唐松柏走到姜娆身边,手指搭上大衣的扣子,“别那么大火气,他心里也不好受。”
      姜娆在唐松柏解扣子的手臂上重重拍了一掌,“我现在不冷。另外你最好别替他说话,我这会儿还没想连你们两个一起算账。”
      唐松柏瞬间不再开口了,鹿鸣也识时务地等在一边。
      打架时擦伤了手,手背正渗着鲜红的血珠,姜娆也不在意,舌尖舔了舔嘴角。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秦煜低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我小时候就和你说过,除了没有血缘,我和你就是一家人。所以你想怎么玩,怎么疯都行,哪怕你不学无术,甚至被老爷子嫌弃赶出秦家,我姜娆照样会护着你。”
      “小青梅……”
      “我也和你说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
      “秦煜,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做长不大的小少爷。但在对待其他家人时,我希望你能稍微成熟一些。你不要总是因为一点点的不顺心就闹离家出走,你这样瞎跑,秦爷爷他们是真的很担心。”
      姜娆知道只要是她说的,秦煜都会听,秦家显然也很清楚,否则不会让她来找人。
      “你们俩……”姜娆看一眼唐松柏和鹿鸣,语气不佳,“现在都会瞒着我了?秦煜是个缺心眼儿,你们俩也是?要是他在外面出个什么事,你们谁能负责?”
      她本就怒气冲冲,又说得句句在理,鹿鸣和唐松柏都没敢应声。
      “别装死。让你们在一中帮着看好秦煜,他犯傻,你们就帮着他瞒我?”
      唐松柏:“不是帮他瞒你,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你。”
      鹿鸣:“我们也没想到秦煜这回这么倔。”
      这几天没找到秦煜,他们也很担心,秦煜一直是小孩子心性,被秦家和姜娆护着,人也单纯,他们不是没想过秦煜独自在外可能会出事。
      下午着急出门,姜娆上身只穿了件宽松的毛衣,幸好腿上是条厚实的工装裤。
      冲三个人发了顿脾气,姜娆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冬日里的寒风一吹,她这会儿才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怪唐松柏和鹿鸣吗?
      其实她知道的,不应该怪他们的。
      秦煜已经快成年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唐松柏和鹿鸣没有管他的资格和义务。
      在今天以前,姜娆还从来没考虑过自己是不是也没有这个资格。
      从小到大,姜娆和秦煜彼此都习惯了,姜娆习惯了把秦煜纳在自己的监管范围内,秦煜也习惯了大小事都依赖姜娆。
      姜娆和秦煜的关系不止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就像姜娆说过的,他们是对方血缘之外的亲人。
      自从小时候被绑架过,姜娆厌恶这种担惊受怕的情绪,刚接到秦叔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秦煜出了事,她会怎么样?唐松柏和鹿鸣会怎么样?
      十年前的事还清晰地留在她的记忆里,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
      姜娆感到鼻间微酸,她抬起白净的手,遮住发胀的双眼,轻声叹气。
      “秦煜,如果下一次又和家里吵架了,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害怕,怕身边的人再出事。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姜娆放下手,又是眉眼清冷的样子,从花坛边站起来。
      “很晚了,回去吧。”
      鹿家的司机还等在路边,姜娆让鹿鸣和唐松柏送秦煜回秦家老宅,没等他们开口,她拦了辆出租车回公寓,车里开着空调还算暖和,驱逐了她身上的寒意。
      手机在打架时摔坏黑屏了,她出门时没带钱,身上的一百块还是从鹿鸣钱包里拿的。
      抓着司机找的零钱下车,寒风一阵阵地吹过,寒意透过毛衣钻进去,她冻的直哆嗦。
      十年前杨思璐去世的那天,也是这样寒冷的冬夜。
      姜娆把零钱揣回裤子口袋里,抱着胳膊往小区里走,在电梯里她才恍然记起,白天和顾程约好了晚上去看电影。
      今晚是没法联系顾程了,姜娆想,明天到校了再和他道个歉吧。
      电梯“泠”地一声停下,姜娆难得的快步走出去,只是才走出电梯,脚步忽又骤然停住。
      家门口暖黄色的灯照下,顾程单手插着口袋站在那里,他本是低着头在看手机,大概是听到电梯的提示声,抬起头用幽黑的双眸盯着电梯的方向。
      一梯一户的格局,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电梯门闭合的声音,姜娆用左手勾了勾毛衣袖口,一步一步走向顾程。
      “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
      “手机摔坏了。”在外面冻的有点久,她说话时带了点颤音,“先进屋。”
      姜娆熟练地输密码开门,开灯换鞋,满屋子温热的暖气,她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
      她弯腰给顾程拿拖鞋,“你先坐会儿,我去换个衣服。
      毛衣上都是寒气,她打架时沾上的那点烟味,都被冷风吹散了。
      她刚转身,整个人被顾程从身后抱住,他低着头,把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地蹭。
      “我一直在等你。”
      “手机摔坏了,没办法联系你。”
      “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秦煜离家出走了,我出去找他。”
      “找到了吗?”
      “嗯,鹿鸣和唐松柏送他回去了。”
      “他们就没说送你回来?”
      “我不用啊,离得不远,我自己打个车就回来了。”
      她失约在先,也知道他是又担心她了,好脾气地哄着他,“明天再陪你去看电影,行吗?”
      顾程“嗯”了一声,却仍是抱着她不肯松开,姜娆无奈,拍拍他的手,“顾程,先让我去换个衣服。”
      手腕被顾程用力地握住,姜娆感受到来自身后人的心跳,听见他沉声低问:“手怎么流血了?”
      姜娆这才想起来手背上的一串血珠,不甚在意地说:“和人打了一架,小伤,不严重。”
      她抽回手,微屈膝顺势从他怀里钻出来,径直回房间关门换衣服。
      再出来时,顾程冷脸坐在沙发上,玻璃茶几上放着银色的医药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姜娆在他身边坐下,主动把受伤的手递到他面前,“我不疼,这种伤口就是看着吓人。”
      顾程板着脸一言不发,握着她的手指,低着头给她的手背消毒、擦药,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对待易碎的宝物。
      十二月底有高三生的全市联考,难度接近高考,运动会过后,顾时宁给顾程找了各科的家教,顾程这两个月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努力学习。
      他之前落下的基础课太多,为了不浪费姜娆的时间,学校以外的时间基本都留给了私教,今晚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他比之前瘦了不少,黑眼圈明显,但好在精神和健康状态都还不错,他偶尔会在学校打瞌睡,这种时候,姜娆总会握着他的手让他睡一会儿。
      姜娆有时候也会想:其实不在同一个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也不是不可以。
      她和顾程说起时,他就笑着揉她的头发,把她抱进怀里,“我不要!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见不到你,我怕我会疯。”
      姜娆其实想告诉顾程的,真的没关系的,她第一次喜欢人,这么地喜欢他,即使再多花一点时间才能相守,她也不在意。
      但她终究没说出口,他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她没有拒绝和反对的理由,她就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鼓励和支持。
      顾程给姜娆处理好伤口,沉默地把医药箱收好,又沉默地去厨房给她煮姜汁可乐预防感冒。
      和顾程认识以来,姜娆没见过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沉默的样子。
      顾程在姜娆面前总是充满活力的,像是跟她有说不完的话。
      姜娆靠在厨房门边看顾程不熟练地切姜片,“顾程,在生气吗?”
      顾程切姜的动作有些笨拙,听到姜娆的话时手上动作一顿,等把姜片都切好了丢进锅里,他才低声开口:“嗯,很生气。”
      “因为我没去电影院吗?还是没接你的电话?”
      “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失约,也不是因为没接电话,姜娆一时间猜不准顾程生气的原因。
      顾程把刀放回去,洗手擦干,转身后微皱着眉。
      小锅里的姜片和可乐沸腾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姜娆听见顾程哑着嗓子说:“我和你说过,你可以依赖我,有什么麻烦事都交给我。我突然联系不到你,大冬天你穿这么单薄一个人从外面回家,手上还受了伤。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顾程烦躁地扒拉了下额前的碎发,“姜娆,出了事不能找我商量吗?是我不值得你依靠吗?我是不是很没用?”
      姜娆很想说不是,可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温柔体贴,强势主动,偶尔也会孩子气撒娇逗她,喜欢黏在她身边,每天都会和她说很多的话,发很多的消息。
      他还从来没有对她生气过,她有些不知所措。
      姜汁可乐的味道在厨房里散开,顾程转身关了火,掂起锅倒了大半碗,“喝完早点睡,我先走了。”
      顾程从身边擦肩而过,姜娆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不敢看他,闷声开口:“顾程,对不起。”
      “早点休息。”
      顾程走后,姜娆捧着碗坐在客厅里,煮过的姜水辣嗓子,可乐的甜味根本压不住,她强忍着喝完,赶紧从玻璃罐里摸了颗水果糖。
      石榴味的果糖平时吃着有点腻人,现在却是正好冲淡了姜片的辣味。
      茶几上还放着前天和顾程一起买的数学题册,姜娆盯着看了会儿,眼睛胀胀地难受,她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盖上毯子蜷缩着侧躺在沙发上。
      她从小到大打过无数次架,不是没受过严重的伤,和姜楠一起在部队进行实训时,她甚至被打得住过院。
      姜家在打斗训练这方面很严格,即使姜娆是女孩子也必须具备自保能力,但在她八岁以前,她也只需要学会最基础的自保。
      一直到八岁那年的绑架案,姜娆是自那以后才开始和姜楠一起去部队进行实训的。
      起初姜成君因为太心疼孙女也反对过,但因为姜娆还要去学校,保镖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加上她边界感强,不肯让人靠近,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姜家对外已经不再公开任何关于姜娆的信息,秦家离得近,姜娆上、下学就改坐秦家的车,秦煜成了给她打掩护的人。
      这几年,随着姜娆在各方面的迅速成长,和人打架很少再受伤,偶尔哪里伤了破了,她自己都不在意,也就偶尔秦煜会大呼小叫。
      姜家和秦煜他们谁也没有像顾程这样,只是很小的擦伤,他也小心翼翼地谨慎处理。
      姜娆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被阿姨强制叫醒,发现她在发烧,阿姨给家庭医生打过电话后给她喂了颗退烧药。
      因为秦煜的事,秦家特意让秦卿联系姜娆到老宅来一趟,姜娆没回微信,电话也打不通,秦卿一大早就开车到三中附近的公寓找人,他到的时候,姜娆刚吃完药。
      坐在秦卿的车上时,姜娆还在想:好像浪费了顾程煮的姜汁可乐。
      退烧药起效后,姜娆体温恢复正常,缩在沙发上睡了一夜留下的后遗症,她整个人都蔫蔫儿的,没什么力气,全身都酸痛。
      这会儿秦家一大家子人聚在楼下的客厅里,姜娆避开人群站在二楼的楼梯边,秦卿给她递了杯白开水,“感觉好点了吗?”
      姜娆捧着杯子暖手,“秦煜的事,我在这里不合适。”
      “秦家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
      她穿着米色的宽版毛衣,蓬松的自来卷被绑了个低马尾,两边的碎发有些凌乱,双手捧着竹叶青的瓷杯小口喝水,略微苍白的脸透着病态,看着却又温顺得很。
      秦卿忍不住伸手,想给她整理下碎发,手还没靠近她,她已经迅速避开,后背闷声撞上栏杆扶手。
      但姜娆看上去像是不知道疼。
      他有点意外,有点失落,面上只是一副戏谑的神情,“至于这么避着我吗?小青梅,你这样让我很难过的呀!”
      姜娆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她昨晚想了很久,她并不像顾程说得那样,她只是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依赖过别人。
      “小青梅,别这么敷衍我。”
      “嗯。”姜娆吹了吹杯子里升起的热气,微眯着眼睛,“秦爷爷为什么要让秦煜出国?”
      “让他出去学点有用的回来,总好过一辈子瞎混。”
      “在国内待着有什么不好?他要是不想学,出国不也还是混日子。”
      “会比在国内好些。”
      姜娆挑了挑眉,“能好多少?在国外更没人约束他,不是更自由?”
      “在国外不会有你护着他,也不会有秦家护着他,过什么样的生活全看他的表现。”
      “有必要吗?秦家就算是多养十个秦煜这样的,又有什么难?”
      “那就让他这么一直无所事事下去?就这么无知下去?”
      与秦卿争执是很费心费力的事,姜娆才刚退烧,额角开始隐隐作痛,“你们就不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出事?”
      “怎么可能不担心,可秦家能护他一辈子吗?”
      “秦家护不了,有我在。”
      “全靠你护着他,那他还算个男人吗?十年前就靠你保护他,那以后的十年、二十年呢?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以后永远都在他身边的。”
      十年前的事,一直是姜娆心里的刺。
      姜娆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身子,用力握住手中的瓷杯,指尖发白,脸色惨白得吓人。
      秦卿自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扶着额头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但秦煜真……”
      “别说了。”姜娆冷着脸打断他,“你们秦家的事,自己决定就好。”
      她全然不管秦卿还要说什么,下楼的时候脚步踉跄,一路扶着楼梯,这才没摔倒顺着楼梯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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