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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那是什么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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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冷灰色的窗帘，一时间房间里填满了温暖的阳光，梁时期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他抬手挡在眼前，眉宇微皱。
忽然，他又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掌，在一片金色的天光前，站了很久，久到那双冰冷的眼好似有了温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梁时期离开窗前，拿起手机，是李莓打来的。
“时期，吃饭了吗？”
“吃了！”
“高考不要有压力，平常心就好。”
李莓很温柔，对他很好，虽然梁时期每年也没有见过她几面，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话，但他已经觉得很好了。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养他长大，如果没有李莓，或许他早就死了。
“谢谢，阿姨！”他的声音是带着笑的。
电话的另一边，李莓拿着手机的手，略微僵硬，很久没有说话。
“阿姨，您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李莓听见了手机传来的声音，她垂眸，声音冷了几分，“没有了，我这边还有事。”
嘟嘟嘟，李莓挂的很快，他像往常一样挂断电话，手机里李莓的声音忽冷，他忽然发现，好像每个周末通话结束都是这样的。
谢谢阿姨，这句话有问题吗？
梁时期深思，但没有从自身找出答案，或许是她遇到什么烦心事！
楼梯的方向，一直没有人下来，丛晴亦没有出现，梁时期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向二楼的左拐第二个房间，皱了皱眉。
十二点多了，不会，他会不会又和早上一样，早上，他忽然想起丛晴亦除了全身疼痛的异样，眼睛，那个时候丛晴亦的似乎也出了问题。
丛晴亦会不会，会不会，梁时期来不及去想直奔二楼丛晴亦的房门，猛然推开，胸口上下起伏，他跑得太快了。
“你，你。”梁时期的眼眸多了一份不解，眼前的人好像被他昨晚上拿来的衣服绑住了手脚，脑袋框在衣领里，整个身子半拥在被子里，“你先等等，先停下来。”
听见声音，丛晴亦的手放了下来，“为什么，衣服这么难穿？”声音闷在衣服里，除了无奈，还有几分生气，“我的头发，很痛。”
“马上就好。”梁时期轻轻拿出被衣服咬住地乌黑长发，把睡衣衣领往下压了压，一双眼角微红的桃花眼，从睡衣里露了出来，像是生气极了，梁时期不动声色，“左手。”
丛晴亦没动，眼珠在梁时期的脸上转了转，垂下了眼睫，不再去看梁时期。
“你的左手，丛晴亦。”
“不早说。”他抬起了左胳膊，任由梁时期的手滑过自己的胳膊，走向难缠的袖子里，接下来，他应该会说右手，他快速地抬起右手，还在梁时期眼前晃了晃。
梁时期闭了闭眼，又打开，看着眼前只有小孩才会做出来的动作，慢慢开口，“你是要我，表扬你吗？”
“表扬我？那是什么感觉？”丛晴亦抬头，眼神里求知若渴。
“什么感觉？你，”梁时期兀的停住，他也不知道表扬什么感觉，成年人并一定不需要别人的认同，赞赏，丛晴亦的目光真诚，像小火苗，他抬手拢住那一团火苗，摸了摸丛晴亦的头，“像这样。”
“这样吗？”丛晴亦的声音很小，说话间，他再次抬眼，看向有些失落地梁时期，微微起身，右手搭在了梁时期的头发上，“我知道了，我表扬你，这个衣服很难穿。”
梁时期又一次在丛晴亦雪白的腕子下僵住。他承认，曾经渴望在幼时可以像别的小孩子一样得到阿姨的表扬，在越来越长大时，幼稚的想法已经被悄悄遗忘。可在这一刻，在丛晴亦的面前，竟然像一株埋在地下的劲草，有隐约的破土之势。
“好了，放下来。”梁时期的声音有些慌乱，但还是很稳。
“还有裤子，是这样穿的，先把，把内衣穿上。”梁时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很快就把睡裤给丛晴亦穿上，还给人说了要领。
“记住了吗？”
“记住了。”丛晴亦又抬起了右手，这次不再是头，而是梁时期的右脸，轻轻地摸了摸，声音清亮，“表扬你。”
“咳咳，放下来。”梁时期的脸顿然起了热，红到了耳朵后面，他清了清嗓子，半晌才说话。
手机声音再次响起，梁时期接通电话，“您好，梁少，我是睿轩小筑的小周，因为您未按时用餐，李女士让我把餐食给您送来。”
少爷，哪门子的少爷，小周，梁时期走到门口，打开门，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声音很甜，“您好，这是您的餐点。”
女生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梁时期接过餐点，即将拿过来，突然他故作手滑，饭几乎将要掉落在地上，他看见了，看见眼前这个漂亮柔弱的女孩的左手快速触碰了餐盒，但却飞快地放了手，“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派人，我再去拿，一份就好了。”女生表情镇定，呼吸却跟不上说话的节奏，说话内容断断续续，眼神闪躲。
“梁时期，你在外面做什么？”丛晴亦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虽然听不清楚，但外面的人还是能听得到。
“你做完你的卷子，做完就快点回去，别烦我。”梁时期下意识地回头，并且侧身挡住了门口，他隐约觉得丛晴亦，不能被眼前的人看见。
“你回去吧！以后不用送了，我也不是每周末都要去睿轩小筑吃的，如果要吃，我会去的。你回去吧！这儿，你就不用管了，这儿，我来收拾。”梁时期的语气不容置喙，一双凤眼里冷意可怖。
女生看见了那双冰冷的双眼，“那我走了。”
很快，女生就消失在梁时期的视野里，已经七零八落，汤水落在地面上，饭餐撒了一地，梁时期进了屋子。
“你刚才，在说什么”丛晴亦的眼里一直充满着疑问。
“你先坐着，我外面打扫一下，你别出来。”梁时期回到房间，拿来一个类似带在手上的装备，很快就从楼上下来。
丛晴亦坐在沙发上，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看着天花板，很安静，梁时期忽然觉得有些疑惑，丛晴亦为什么没有问他可不可先吃饭，没有问他为什么，刚才他语气那么不好。
梁时期拿着监控测试仪，在门外扫了几圈，甚至屋内也扫了几圈，还好没有监控，他很快就收拾好了门外的垃圾，进了屋子，丛晴亦的姿势还是没有变，他在生气吗？
“你在做什么？”梁时期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的很轻。
“我在想，你的父亲母亲呢！”丛晴亦换了姿势，端坐起来，长发有一半垂在了身前，湖蓝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梁时期。
“我不知道，我跟你一样，六岁之前的记忆，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的胳膊在流血，你不知道吗？你没有立即止血，治疗，你的父亲母亲应该会心疼的。”丛晴亦的话语时而天真，时而又沉稳得要命。
梁时期低头，白色的外套上隐隐有血迹渗出，“应该是在上楼时，不小心撞得，没事。”
他又拉下衣袖，目光落在丛晴亦的身上，继续说着，“心疼，你还知道心疼吗？那你说说，心疼是什么感觉？”
“你不知道吗？”丛晴亦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做傻子，有些不服气，可他真的被问住了，脑袋一片空白，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梁时期面前，离的很近。
我靠近他，我身上的伤就会好，那我靠近他的伤口，他会好吗？
丛晴亦双手卷起梁时期刚才放下来的袖子，右手慢慢靠向伤口边缘，他每向前一点，肌肤上的血迹便会消失一点，直到靠近伤口，怎么还没好，要再靠近一点吗？
他看了自己的手，想了片刻，眼眸滚动，抬起梁时期的左胳膊，他的脸轻轻地落在了仍然有些血迹的伤口之上。
一秒，两秒，很痒，像是一片轻柔地羽毛落在皮肤上，梁时期数着，想要挣脱，胳膊上青筋纵横，“在做什么？”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梁时期一时失语，语言系统紊乱，“还不放手，把脸，你的脸放下。”
“好了，心疼应该是这样的吧！是这样吗？你感受到了吗？”丛晴亦急不可待地求证着，这是他从梁时期那里学来的方法，应该是不会错的。
梁时期看着眼前不见一丝伤口的胳膊，耳边响起丛晴亦的不断重复的声音，胳膊上的温度很烫，他的胳膊还在丛晴亦手里，离丛晴亦天使般地的面孔有一段距离，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应该，是这样的！”
“还疼吗？”丛晴亦依然寻求着答案。
“不疼了。”
梁时期和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系，为什么他的伤，梁时期可以帮他愈合，而他也可以帮梁时期愈合，到底是为什么？
“你知道心疼的感觉了吗？”丛晴亦没有再去思考他和丛晴亦的关系，依然执着地去问，他有些喜欢梁时期夸他。
“知道了。”梁时期很快回应，瞳孔尽头，平静的深海里，情绪波澜起伏。
“那你不是应该摸摸我吗？”丛晴亦看了看梁时期的脸，很快又看了看依然青筋遍布的手。
“好！”
梁时期用了近乎有些随意，错误，片面的表达方式去回应丛晴亦的问题。他没想到丛晴亦尽然学的很快，向他索要表扬且还能活学活用，他直接，毫无阻碍的感受到了被别人心疼的感觉，真实，温暖，好像被眼前人真切的在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