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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番外（钟杭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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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钟杭是那种典型的被宠坏的孩子。
顽劣、淘气、恶趣味，这些词他听到过太多次。
乖巧、可爱，会说话，他也听到过很多次。
举个例子吧，钟杭上小学的时候，趁着没人，把男厕里的水龙头全都弄坏了，水喷洒得全都是。
班主任一问，班里三十多个学生没人吭声。
等到调了监控，才发现是钟杭故意弄坏。
对此，钟杭也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班主任大怒：“请家长。”
钟杭笑嘻嘻的。
等到卢思思画着浓妆，提着LV包包，穿着一身香奈儿来到办公室的时候，这位工作不久的女老师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班主任非常严肃认真地陈述了一番钟杭恶劣的行为。
卢思思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柔声柔气地对着班主任说：“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家杭杭肯定是不小心的。杭杭，你说对不对啊——”
钟杭本来低着头在暗笑，突然被点，于是抬起头来。
那边卢思思还在继续：“杭杭一直都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班主任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孩子，愣是说不出一句赞同的话来。
“钟杭妈妈我跟你说，我已经调了监控了，这个事情没有冤枉他。孩子的恶劣行为是需要……”
眼前的家长突然冷下脸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一句话都舍不得说，你怎么能凶他。”
班主任：“……”
钟杭第一次见到钟谈的时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他早就听妈妈说过，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卢思思说了很多次，要提防这个孩子，还说不要被他欺负。
对此钟杭嗤之以鼻，他并不觉得自己是那块被别人欺负的料。以前有人骂他“没爹”的时候，他一个拳头就上去，丝毫不带示弱的。久而久之，他就成了“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不过，卢思思的反复叮咛却引起了钟杭的好奇心。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衣服，笑着迎接着钟谈。
他的哥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相反，个子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钟杭笑了一下，伸出手来，欢快地说道：“哥哥你好，我是钟杭。”
谁料，眼前人只是瞥了那一眼，就略过他离去。
那一眼，神色厌恶至极，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从来没有遭遇过冷落的钟杭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这一年，钟杭八岁。
钟杭开始使用很多的办法来吸引钟谈的注意力。
一开始，是提出讲述自己的冒险故事。后来，又试图邀请对方玩游戏。再后来，试图用各种各样新奇的玩具吸引钟谈的注意力。
然而，这些通通都没有用。他得到的不是冷落，就是白眼，他甚至没有听到钟谈对他说一句话。
钟谈平日喜欢做的和其他男孩子完全不一样，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看各种各样的书。
钟杭对读书不感兴趣，不过他很快发现了另外的办法——
钟谈经常和他那只机械鸟待在一起。他看书的时候，机械鸟就停在他的肩膀上；他做作业的时候，机械鸟就停在他的书桌旁。
为什么钟杭谈宁愿跟一只机械鸟呆在一起，也不愿意跟自己玩？
只要从这只机械鸟入手，就有办法了吧。
钟杭第一次提出要借机械鸟的时候，钟杭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神情很严肃：“不行。”
钟杭笑了笑：“哥哥，原来你不是哑巴呀。”
“我不是你的哥哥。”
“可我是你的弟弟吖。”
钟杭继续观察，他听见钟谈给那只机械鸟起了名字，他叫它“珍珍”。
他还发现，只要自己提到那只机械鸟，钟谈的话就会变得很多，多很多。
那天傍晚，趁着钟谈还没有放学，钟杭溜进了他的房间。
那只机械鸟放在钟谈床边的衣柜上，一动不动。
钟杭好奇地拿起它，捏住它的翅膀，想要一探究竟。
下一秒，它蓝黑色的眼珠子睁开了，然后开始拼命挣扎。
机械鸟挣脱的瞬间，钟杭的手上被金属翅膀划破了皮，出了血。
钟杭很生气，他开始用手边的东西砸机械鸟。
机械鸟也不示弱，不停扑腾着翅膀，想要赶走主人房间里的这个不速之客。
或许是因为电量不足的原因，机械鸟突然掉了下来！
钟杭拿起这个讨厌的东西，狠狠地往地上一砸。
机械鸟的口中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极致悲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扭头，他对上了钟谈失魂落魄的眼神。
等他再次睁眼时，那眼神充满恨意，分明冲着自己而来。
既已弄坏了哥哥最喜欢的玩具，钟杭决定进行补偿。
他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新款玩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钟杭有些苦恼，思考了一番。既然钟谈喜欢鸟，他决定送哥哥一只鸟作为补偿，一只有血有肉的活鸟。
哥哥一定会喜欢自己挑的这只漂亮的珍珠鸟，这不比那只伪劣的仿制品要好很多。
可是当他满怀信心地把鸟儿带到钟谈的面前时，得到的却是对方冰冷的神色与充满恶意的话语：
“赝品就是赝品。”
而那只好不容易得来的鸟儿，也被他的好哥哥放生了。
钟杭恼羞成怒。
此后兄弟二人关系越来越恶化。
钟谈一直都是比较孤僻、安静的性格，不理会钟杭。
而钟杭，开始给对方使各种绊子。
撒谎说对方欺负自己这样的，已经是不能再常见的伎俩了。
钟伯同日理万机，从来不会去分辨小儿子话真假，而那个不亲近自己的大儿子，总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解释。
等到钟杭上了高中之后，因为性子八面玲珑，善于交际，出手也大方，加入学生会后，在各个年级都多有结交，混得如鱼得水，每天都能听到许多消息。钟杭最感兴趣的，是关于自己那个哥哥，
事情的起因是某一次放学，钟谈来找钟杭，两人却起了争执。当着一众学生的面，钟谈提高音量，大骂其“小三的儿子”。
这件事使得钟谈面上无光，于是起了报复的心。
恰巧他听说，居然有一个叫单乐的女生向钟谈表白了。
于是一个星期后，他就成功使了手段俘获了学姐的心，把她带回了家里，对着钟谈说：“哥，这是我女朋友。”
钟谈冷漠的目光扫了过来，很快又移开了。
这还不够，钟杭想。
好巧不巧的是，某一天他居然发现钟谈在看那种片子，男人和男人。
这让他感到恶心又新奇。
怪不得钟谈从来没有谈过女朋友，原来是有病，他是个同性恋。怪不得前阵子父亲要亲自带钟谈去医院看病，却从来不透露什么病。
钟杭开始四处传播。
只是他没有想到，钟谈居然会在学校发疯，甚至到了自残的地步。
钟谈就这么被送去了医院，住了一年院，出院后接回来家的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
钟杭住校，他一面也没有见到。
此后，钟伯同不喜欢家里提到“钟谈”这个名字，也不允许钟杭去看他。
家里消失了一个人，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再后来见面，已经是两年后梁舒的葬礼。
那个一头银发的青年，神色冷淡出现在这场追悼会上。
钟杭有很多话要说。
他抓住了哥哥的衣服，得到的却是一句“恶心”。
这次之后，钟杭开始旁敲侧击地向钟伯同提起自己的哥哥，说起钟谈的不容易。
钟伯同的态度似乎软化了一点。
从父亲那里得知钟谈因胃病住院手术的消息后，他决定去医院看他，照顾他，以及说一些没说出口的话。
不过钟谈并不需要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恋人。
后来无数次钟杭回想起来，他渐渐明白，钟谈也根本不需要自己一声“对不起”。
早在他们相见之前，就已经注定两人之间存在着不可磨灭的隔阂，注定着他们会越走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