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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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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原本热闹的学校里只剩下几个逗留打闹的学生,此刻也正笑着往校门走去,笑声在校园里回荡,而后随着学生的离开渐渐散去。
这是何希转学的第一天,对于学校的一切还不甚熟悉,一草一木都透着新奇。
因为要去年级主任办公室交他的转学资料和档案,所以暂时还不能走。
何希拾级而上,登上三楼,一眼就看到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站在年级主任门口,神色看起来并不纯良,校服也穿的不怎么规矩。
何希在数道毫不掩饰打量他的目光中越过这些人,抬手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应答,才轻轻的推开门进去。
刚进去就注意到里面还有一个人,那人一脸不耐,黑色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是在挨批,听到声音斜睨了他一眼。
尴尬的短暂对视一秒,他迅速收回视线,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老师好。”
主任姓王,是一个中年半秃顶的男人,他见来人是何希,原本刻薄严肃的脸上顿时露出和蔼的笑来。
“何希啊,你过来第一天,都还适应吗?”
“还好。”
“那就行。”王主任点头,像是突然想起还站在一边的男生,又重新变回了刚才严肃的样子。
“江凌酌,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在江城七中那边都是年级第一,再看看你,一天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惹是生非。”
江凌酌被点到,被告状心中本就窝火,又扫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何希,嘴角忍不住上扬,极度不爽的嗤笑一声,笑声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他最讨厌和被拿来别人做比较,尤其是这些所谓的好学生,没劲。
然而何希仿若未闻,甚至没分出半个眼神给他。
“以后别总是……”
“王主任……”何希着急回家,不想再听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于是不太礼貌的打断王主任的话,把怀中抱着的资料放在桌子上,轻声说:“这是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王主任微微一怔,止住话茬,伸手把资料拿过去随意翻看了两眼。
“行了,交给我就行,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吧。”
何希浅笑着应了声好,乖乖道了句“主任再见”,就关上门出去了,因此也没能看到,江凌酌在他转过身后看向他时那淡漠幽深的目光,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那些人还在外面,他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径直下楼回教室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待到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时,路过教学楼厕所,听到里面传来凄惨的哭声,他疑惑的悄悄探头看去,见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此外还多了几个生面孔,江凌酌也在其中。
是刚刚在三楼的那群人,他隐约看到跪在地上的一个男生,那人衣服被扯的凌乱不堪,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单凭身上的污渍也能看出狼狈至极。
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动静,朝这边看过来,何希心中一惊,赶忙往后退了两步,趁有人出来前匆忙跑走。
紧接着,厕所里面出来了两个人,左右张望一番,没看到人又进去了,他躲在楼梯拐角捂着肚子,心中一阵慌乱,大脑飞速运转,努力的想着应对办法。
这个时间主任应该已经走了,他刚转学来这边,按理来说不该多管闲事,尤其不该得罪这些看起来就有权有势的人。
但跪在地上的那个男生,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痕,一看就没少被欺负。
这学校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他似乎知道江凌酌为什么在主任办公室了。
仅仅犹豫了不到半分钟,何希还是毅然决然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样的事情不该存在,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学校在市中心,警车到的很快,没过多久,他便听到熟悉的鸣笛声,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往后门走了。
踩着阳光的碎影回到家,何希从包里翻出钥匙轻轻打开门,这是何灼为了让他养病专门买的房子,位置极佳,离着学校和医院都不算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隔音不太理想。
当初何灼为了让他有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最后装修的时候用的都是最好的隔音材料,所以家里还算静谧。
这个时间何灼还在医院,忙着帮他办理各种手续没回来。
何希只觉得胃部一阵隐痛,他揉了下肚子,换好鞋后将书包随意的放在沙发上,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缓缓回到房间。
打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瓶止疼药,往手心倒了一粒就着温水缓缓咽下,而后躺在床上,下意识的紧紧捂住肚子蜷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何灼回来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看到何希蜷缩在床上,可能是胃疼的原因,额头上全是冷汗,何灼顿时心疼不已,抬手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顺便把被打湿的头发轻轻撩起来。
而后,他轻声呼唤道:“小十,起来先吃饭吧。”
何希睫毛微微颤动,缓缓揉了揉眼睛,此时药效发作,胃疼的感觉渐渐消散,他睁开双眼,看桌子上多了个药箱,就知道这是何灼刚从医院拿回来的。
“吃完饭把这些药吃了,如果实在难受就别去学校了。”何灼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与疼爱。
他垂着脑袋,乖巧的点点头:“嗯。”
他汲上拖鞋,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餐桌前,只见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自从检查出胃病,他已经连续喝了半年之久。
一年前,何希查出患有胃癌,可惜发现的还是晚了点,江城那边的医院都看遍了,医生说可能是家族遗传,暂时没什么办法,也只能建议拿药调养,剩下的就要看后续复查的情况了,后来又按照医生推荐转院来了这边。
原本何灼只想让他好好养病,但何希觉得一直待在家太无聊了,而何灼还有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照看他,为了不添麻烦最终还是选择办理转学。
何灼如往常一样,帮他往小米粥里加了点糖,他自然的端起碗,轻轻吹了吹气,小口啜饮着。
刚睡醒的他精神还有些萎靡,眼睛都是半眯的状态,声音也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不太清晰的道:“哥哥,其实我觉得我身体还挺好的?”
“最近还胃疼吗?”何灼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还好吧,感觉比之前好多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好。”
说着他开心的弯起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抬起头看向何灼。
何灼柔声道:“过两天再带你去医院看看,能治好就不用拖着了。”
他咽下嘴里的西兰花,欢快应道:“嗯,都听哥哥的。”
何希吃饱后放下筷子,双手撑着头,叫了一声:“哥哥……”。
在何灼看向他的时候才继续开口:“等我好了就可以回去了吧?过年的时候我想回去和左修明他们一起放烟花。”
何灼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轻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眼神满是宠溺。
说道:“好,等你没事了哥就带你回家。”
听到满意的答复,他亲了一口何灼的脸才肯回房间,趴在窗前吹着风,静静的看着外面的世界,晚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他时不时打个哈欠,尽显慵懒之态。
何灼则按照今天医生的嘱咐,将药一一倒出来,在喂给他喝的时候又耐心的跟他说了一遍吃药顺序和注意事项。
何希认真的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何灼。
入夏之后,天气就像小孩的脸一样多变,白天还晴空万里的天空此刻已经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一些细密的雨滴顺着窗户飘进来,落到了他的脸上,带来丝丝凉意,外面车辆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他从窗台上下来,顺便关上窗户隔绝了喧嚣。
何灼洗完了澡,他还在翻着今天学过的东西,北方和南方的差异让他有些不适应,因此无法在第一时间就跟上这边的学习进度。
何灼吹干头发才出去,走到他旁边,一只手优雅的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低头静静的看着何希。
此时的何希正沉浸在数学题的世界里,神情专注而认真,何灼实在不忍打扰这份专注,只是抬手帮他拨了拨额前调皮的碎发。
在他又算完一道数学题之后放下笔,思绪却像断了线的风筝四处飘散,今天在学校看到的那一幕,如同电影般在他大脑中不断回放,给他到来了强烈的冲击,心中全是震惊与担忧。
何希陷入了两难的纠结中,犹豫着要不要和哥哥说,但又怕会给何灼徒增烦恼,更怕哥哥为自己操心,又想到那些人应该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出于不想添麻烦的心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何希沉浸在思绪里时,他的头被轻轻弹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他的脸泛起一阵温热的红晕,向后仰去自然而然的靠进何灼的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