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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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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汀不记得自己在刺骨的寒冰里浸染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浑身都肌肉都散发着没有尽头的酸楚，连转动眼珠都艰涩无比。
屋里只留着一盏床头灯，李归抱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眉头紧锁，正在闭目养神。
其实李归并不符合大众对于omega的认知，身材比很多beta还要高，五官也颇为凌厉，气场像一把华美的匕首，让人难以亲近。
可这些都是莫云汀一直以来的向往。
他明明是个高阶Alpha，无论是靠着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还是家族的赫赫战功，他都可以在军部或是治安部闯出一番事业。偏偏他的信息素和大公撞了，少年的雄心壮志再无施展的空间。
缺失的一切在另一个人身上出现，莫云汀下意识地想去接近。
黯淡的灯光下，李归被雾蒙蒙的光晕笼罩，莫云汀伸出手想要触碰，手腕处的通讯器突然在此时启动，信号伴随着心跳撞击过来，惊得莫云汀迅速收回了手。
他被失温折磨，动作笨拙，擦响了被褥的布料，顺理成章让李归睁开了眼。
静谧的氛围落至冰点，莫云汀让李归盯得又有点失温，打了个十分明显的寒颤。
李归深深呼吸了一下，眼底的倦怠反上来一些，轻轻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慵懒地问了句：“还是不舒服么？”
莫云汀一面在心底翻译着通讯信号，一面哆嗦着点了点头，拿着失温当借口缩在了被子里，趁机专注于接受指令。
“总台指令，游子避开监视，接近宁惕守，传达刺杀命令。”
莫云汀一愣，匆匆答复了对面。
宁惕守当下算是最为接近大公的人，如果让宁惕守出手，那是要毒杀么？可是大公身边怎么可能一个靠谱的医生都没有，中毒这种事太容易被识破。
他还没来得及担忧宁惕守的处境，李归就拿着注射器回来了。军校会培训一些应急护理措施，莫云汀倒不怕李归不专业，顺从地伸出手臂。
冰冷的药剂顺着血管流入体内，周身刺骨的寒意突然得到缓解，莫云汀舒了一口气，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因为感染需要隔离，可是为什么前来照顾自己的却是李归？
“李归，你……不需要和我分开隔离么？”
“不需要……”李归摇了摇头，重新窝在了椅子里，“我有抗体。”
“抗体？”莫云汀疑惑，他记得这种生物武器没可能研制出有效疫苗，这么容易被破解根本就不会被投入使用。
李归看似放松地翘起二郎腿，眼神里藏了许多，淡淡回道：“万分之一的人有天然抗体。”
“这么巧！”莫云汀感觉不错，神色好转。
李归似乎被他感染，话多了一点。
“我就是G区的，小时候发现有抗体。”
一阵静默，莫云汀读懂了李归的不寻常，穆阿曼急于申诉的现实正是李归的童年。他用力抬起上半身，摆出聆听的状态，暗搓搓希望李归多说一点。
李归没有藏着掖着，仰面靠在椅背上，眼神漂散到远方，回到了民生艰难的G区。
“穆阿曼说的都是真的，G区很穷很脆弱，你……应该没法理解吧……”
莫云汀想辩解什么，可他又确实没有什么有利的观点，他这辈子就没穷过，完全没法感同身受，只能静静地聆听。
“这种特效药的均价是2000元左右，每年一针，一点也不贵。”莫云汀点了点头，他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大概了解一个侍卫的薪酬，这种特效药花不到一月薪酬的十分之一。
李归抬起头，视线依然没有聚焦，语气中多了点急躁。
“首都这边随便一个兼职都可以做到时薪200以上，只要不是懒惰，两天就能攒够买药的钱。可是……G区基本上没有商业，只能通过最简单的耕作或是放牧攒下点钱，有些贫困的家庭一年也赚不到两万，刨去生活必需品，完全买不起药。”
莫云汀蹙起眉，他完全想不到星际里还有这样的苦难。
“原本G区的指挥官打算过普及水源净化的工程，可是敌对星域那边的攻击不断，所有的市政工程都难以推进，只能拿出军需的一部分稳定民心。当时为了不浪费钱，所有的孩子都要参与抗体测试。那种拿着试纸验血的法子都行不通，就是让每个孩子喝下污染的水，有症状的才会发药……”
李归的语气随着离他远去的苦难渐渐平息，可莫云汀的心却突然悬起，他在李归的描述里发现了李归冰封的外表下潜藏着的一丝裂痕。
大公表明上只把控着帝国的军权，可如今在战时，财政、民生全部都要向着军部的战略倾斜，G区的困难和大公总之脱不了干系，只要李归有一丝丝良心，念着家乡，他就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为大公做事！
莫云汀把头再次埋进被褥里，掩饰自己忍不住抬起的嘴角。
他没乐太久，李归的声音穿过被褥，闷闷地打在耳畔。
“你是不是想问G区被大公害得这么惨，我为什么还要替他卖命？”
…………
莫云汀不敢认，可他自知自己逃不出李归那双锐利的眼睛，绝望地在被子里逃避现实。
李归轻笑了一声，很久没有动静。
还没等莫云汀彻底放松，眼前就突然亮起，隔绝他和李归的被子被残忍地撤开，他直接对上了李归狰狞的笑脸。身侧的床垫陷下去一块，李归单腿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
“呵，因为大公他真的很会找人！我可是一个omega！他却信任我！资助我很久！让我有了出头之日！”
莫云汀先是被吓出一头冷汗，转而心底的委屈涌出，怒从胆边生，一把推开了李归。
“你冲我使什么劲！G区难不难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这样么？！”
他的愤怒没有感染到李归，又是一声轻蔑的笑，彻底让莫云汀崩溃。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伸手揪起李归的衣领，用自己匮乏的擒拿技巧转身把人按到了床上。
“我踏马过的好好的！就是因为信息素味道类似！就要被关起来七年！！如果我能进军校，我早就去前线了！”
还没说完，眼泪就奔涌而出，砸在了李归的脸上，拳头攥的紧紧的，高高扬起却迟迟不敢落下。
李归躺在纯白的被褥间，发丝散落，在灯光的照映下如水波一般潋滟。他看到莫云汀踟躇的拳头，突然恢复了平静，伸手摸向了莫云汀的颈侧。
莫云汀立刻弹开，喘着粗气问道：“干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李归的眼中溢出一些担忧。
“肾上腺素怎么不好用啊？”
？
“啊？”
“肾上腺素啊，能有效抵御失温，你怎么？还这么凉？”
莫云汀差点没给他跪下，合着刚才种种都是故意的，故意推心置腹，故意激怒自己，只是为了一点点随时都能要到的激素……
他立马没了其实，努努嘴把李归从床上拖起来，躺了回去。再也不想理这个奇奇怪怪的人机omega。
他没看到李归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强迫着自己开始考虑怎么避开李归接近宁惕受。
想了很久直到两人的早餐送来，他都没想清楚。
没办法，李归实在是太难对付！自己在李归眼里是个透明人，可李归却包裹的严严实实。所有的弱点都是故意敞开给他看的，他一点缝隙都找不到。
带着愤懑，带着不甘，柔软的面包让莫云汀吃出宏伟的气势，体温渐渐回升，他思维乱七八糟地发散开来。
李归看似在耍他，实际上说的所有都是真实存在的。
大公不介意性别身份，靠着小恩小惠拉拢了不少人，看似轻慢了低层实则身边人全都忠心耿耿。女帝却身在权利漩涡，必须平衡各方势力，处处掣肘，离着低层渐行渐远。
就像是这个房间里的局势。
女帝拉拢了半吊子的自己，大公收服了人中豪杰的李归。
比分0比100……
李归的手又在他没有注意到时候伸了过来，体温的差距让莫云汀哆嗦着皱起眉。
“挺好，回温了！”
李归淡淡地念叨了一声，收拾起桌面上的残羹，路过莫云汀身边时，留下一串极为清淡的竹叶香。
“我去补个觉，你别忘了吃药。”
莫云汀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听到关门声后，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李归刚才的举动虽然把他吓得够呛，但是他可以看到一件好事，这间房间里并没有监控！
他和李归扯了半天大公的错处，李归这种人精不可能留下这种话柄。只要李归不在，他就能过随时随地放心给女帝传信。
再就是刚才那股竹香，他在和李归的交往中并没有闻到过，显然这个坚硬封闭的omega迎来了他的发情期。
莫云汀满意地笑了，手指飞速在手腕上敲打着，很快拿到了李归更为详尽的资料。
李归有着N型腺体残疾，对Alpha的信息素有一定的免疫能力，虽然不受Alpha影响，但是发情期也接收不到抚慰。除了被子里那点事，他很难挨过艰难地发情期。
好巧不巧这种残缺还会让omega的发情期不规律，寻常的抑制剂很难有效果。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高阶Alpha，不断标记，直到标记成功，才能彻底断绝这种没有规律的发情期折磨。
想到一脸冰霜的omega如今正在隔壁遭受着折磨，莫云汀有了一种即将找回场子的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