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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仰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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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的拍摄选在4月2日。蓝书博在邀请黄璞婷这个念头刚有的时候,就特意空出了4月的第一个星期的时间。
3月的最后一天,距离那天晚上过去了3天,晨苒的咖啡店恢复营业。鱼丸从未对上班如此期待,尽情地清扫店里拉灰的地板,将新送来的机器搬到熟悉的位置……
窗外樱花落了又开,4月的来临,似乎预示着生机的真正到来。
4月2日,黄璞婷身上的伤好好休养了6天,终于不再是见血的口子,变成了画里的山川,痒挠挠的。
虽然她还是落下一瘸一拐的毛病,腰上还要随时戴着尿袋,但她很开心。
黄璞婷很久没有看见这样平静的阳光了。
当她拄着拐重新回到咖啡店门口,鱼丸小跑上前扶住她的那刻,她原以为会一直戴上的负罪感好像被鼻子里的咖啡味融化。她坐在门口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樱花飘落,人来人往的位置。
今天拍摄的第一幕,是在这里的初遇。
剧里女主人公的设定为了符合黄璞婷的情况,也是一个行动有些不便的女生。蓝书博的角色设定就和他本身的性格相差很大了,是个活泼好强的男生。
两个已经离开校园快五年的人,要再次回到大学里,开始一场互相治愈的青春恋爱。
黄璞婷边化妆,边和身边坐的鱼丸聊这部剧的设定,和她饰演的角色:“这个女生叫熹婉。故事设定里她想学摄影,却因为腿脚不便被很多人打击过,但依然坚持自己的热爱……”
化妆师突然的粉扑打断两人的对话。黄璞婷只能闭上嘴巴和眼睛任化妆师摆布,鱼丸吃瘪地离开。
站在柜台边,鱼丸越想越熟悉,眼睛一直看向黄璞婷身边化妆师的方向。
鱼丸只是觉得那个化妆师很眼熟,却记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上午10点,店里没有客人时,鱼丸挂上“close”的标志,拍摄开始了。
男生打开店门,急匆匆跑到收银台,点了一杯“春满拿铁”,特意嘱咐要热的,樱花味要浓一些。
“能——做的快一些吗?”男生站在取餐处,不停地将手机屏幕点亮。
鱼丸有些僵硬地说出台词:“5分钟后取餐。”
男生的手指又飞快的在手机上敲着字。
场边导演的指示举起,鱼丸将咖啡递给旁边等待的男生。
男生取过咖啡袋,不忘礼貌地说声谢谢,收起手机,朝门口跑去。
忘记看脚下的男生,路过熹婉的位置时,不小心将熹婉靠在桌子边的拐杖踢倒。熹婉吓了一大跳,摘下耳机,低头的瞬间刚好对上男生蹲下捡起拐杖时抱歉的眼神:“礼一?”
礼一也被熹婉吓得不轻,跌坐在地上。
窗外的鼓风机开始运作,熹婉被阳光照的正好的发丝轻轻拂过礼一的脸,两人对视的慢镜头路过时间,在写好的结局里开出了一朵属于角色自己的向日葵。
第一幕的画面拍了快三个小时。14点,在剧组的道具全部撤出后,鱼丸翻转门牌,恢复营业状态。
转场去的第二个地方,是刚好坐落在海边的大学校园。清明节放假的校园,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很多。
在这里要拍两幕,一幕是熹婉和礼一相伴走向礼堂;另一幕是礼一对熹婉的回忆。
下午15点46分,黄璞婷倚靠台阶旁的栏杆,看向校园里人来人往的笑语和独身,欣喜的眼角突然就落下了几帧画面:
20岁的自己,站在与此时一般的阳光下,怀里还抱了好几箱快递,气喘吁吁地吐槽宿舍离快递站怎么这么远,手上却一点劲都不肯松,固执地要一口气将快递捧回宿舍里。
20岁,7年前。
蓝书博快跑几步,来到出神的黄璞婷身边,问:“在想什么?”
黄璞婷左右摇摇脑袋,发现导演还在布置相机的位置,松口气,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大学的时候?”蓝书博学着黄璞婷的姿势,也靠在栏杆上,眺望一眼便能望到尽头的校园。
“嗯。”黄璞婷转过身,看向台阶另一面的树丛,“年轻的时候,你有没有向往的年纪?”
蓝书博也转过身,午后的阳光点过树丛,金光落在缝隙中,缝隙里望去,又是一片空旷的校道。蓝书博仔细地翻找记忆,他好像真的没有向往过什么年纪。
“我以前最向往的,就是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27岁。”黄璞婷叹声气。校道里,走近一位撑伞的女孩,脑袋上严严实实地裹着帽子和口罩,阳光在空旷的地方格外热烈,女孩便把伞从头上移下,遮住穿短裙的腿。
“以前我也干过这事,尤其是夏天穿短裤的时候。”黄璞婷指指那个女孩,人群里特别的行为让她变得有些显眼。
蓝书博透过树丛看过去,女孩的行为逗笑了他:“好聪明啊,全身性的物理防晒,还不用穿动不动就贴着皮肤的裤子。”
“我夏天出通告的时候必须要试试。”蓝书博下定决心。
导演在对讲机里的声音传递出开拍的信号,两人便进了状态。
熹婉和礼一慢慢地走上平缓的台阶,远景拉向目的地礼堂,门口挂的横幅是24级所有在校生都要参加的毕业工作部署会。
礼一专注熹婉的脚步,偏偏忘记自己也该抬腿,踉跄地摔向前方。熹婉赶紧伸出手扶住摇晃的礼一:“没事吧?”
礼一有些尴尬,摇摇头。熹婉就这样一边手扶着礼一,一边手拄拐,继续走还没走完的阶梯。
“话说,你有想好以后做什么吗?”熹婉边走边问道。
礼一有些失望的叹口气:“我已经保研了。”
熹婉并不惊讶地回应:“在我们级你一直都很厉害。”
礼一低下头,拼命地用语气里装出来的欢乐掩盖失落:“那你呢?”
熹婉摇头:“我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去找工作吧,我这个成绩,考试对我来说,真的够呛。”
“你吗?”礼一看向熹婉强颜欢笑的脸庞,“这是一条很适合你的路啊。你参加了这么多比赛和社会实践,再加上你大四就已经有两段很好的实习经历。”
礼一站在原地,真挚地对熹婉说道:“在我眼中,你就是很厉害的存在。
”
熹婉难得看礼一这么认真,她也不知不觉被感染,仔细思考自己大学四年的经历,最后只落得苦笑:“可是我最后也只不过成为一届平凡的学生,不像你,应该是会被学校拉上各大颁奖会炫耀的学生。”
礼一思考许久,一字一句地回应熹婉的失落:“不对,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舞台,也许我的是在学校,那你的就会在不远的未来。我相信你,因为在我眼中,你就是很厉害的存在。”
熹婉看着认真的礼一这样努力地安慰自己,失落的情绪被击中,阳光与少年的脸庞进入了此时的心境中。她也认真地点头,回应道:“好,谢谢你。”
树丛随风哗哗作响,人群叽叽喳喳地路过两人,但此时这个短暂的时间里,两人的世界好像只剩下对方。
礼一的心跳断了拍,熹婉的脸染上春光,熹婉松开礼一的手,害羞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铃声突然响起,熹婉的手机嗡嗡作响。舍友狂轰微信消息,现在班导要点名人数了。
熹婉又拉过礼一的手,朝礼堂狂奔:“要点名了。”
“什么?!”礼一打开手机,靠,苹果手机的信号能不能靠点谱,班长都给他发了三十几条消息催他赶紧回。
礼一收起手机,熹婉拄着拐杖奔跑,长发左右摇摆,发丝染上阳光,他终于能和已经在他心上跑了四年的女生一起奔向共同的目的地了。
虽然只是该死的毕业工作部署会。
但也很浪漫不是吗?
这次比第一次拍摄顺利很多,拍了两个小时,摄影师与导演撤下工具,两人转场向学校的中心广场。
因为临近饭店,学生们大多集中在宿舍与饭堂或者宿舍与门口小吃街的路上,教学楼面前的中心广场人流不这么多。
在吃饭之前,趁着还有夕阳,要开始拍摄礼一回忆的戏份。
黄璞婷从帐篷里换完衣服出来,蓝书博早早躺在露营椅上吸中药。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黄璞婷觉得这个被中药苦的五官皱成一团的男生,会不会真的是礼一,而她不过和剧里的熹婉,度过每一个细小却浪漫的瞬间。
可只要向前一步,腰间的尿袋就一直在提醒她,她是地狱。
礼一的回忆始于大一下学期的四月,学生会和社联的工作让他忙的日夜不分,再加上开学被学长拉进去的省广告大赛要开始准备拍摄,这段时间的他连在哪里睡觉都不知道,醒来又是另一个办公室,或者指导室。
和熹婉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顶着一头油光铮亮的头,用掉到地上的黑眼圈和疲惫的嗓子与广告大赛的摄影团队见面。熹婉是其中一员。
教室总能收录世界上最好看的夕阳,而此时在夕阳下走向他的是更漂亮的熹婉。
应该说是一见钟情呢,还是上辈子已经见过的熟悉感。
见过无数大场面的礼一在此刻甚至连和她对视都做不到,在熹婉看向他的一刻,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自我介绍的时候更是反常的紧张结巴,礼一这个名字,说成了“礼一一”,惹得学长学姐们笑着说他可爱。
至少还有可爱,礼一安慰自己。
讨论结束后,学长学姐们都有自己的事,只剩礼一和熹婉两个人走在中心广场上。余晖与夜空交替,礼一这时才注意到熹婉一瘸一拐的姿势,还有她手边拄的拐杖。
礼一有些好奇,话到嘴边还是怕伤到熹婉,只说:“你这根棍子,怪直的。”
熹婉被他逗笑:“这算夸赞吗?”
礼一被熹婉的笑容吸引,心跳乱了频率,慌乱接上熹婉的话:“当然算了。”
熹婉把拐杖推到他面前:“要不这根给你了,我宿舍还有多的一根。”
礼一哪敢收,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最多,你发我个链接。”
“好啊。”熹婉掏出手机,“对欸,我们是不是没加微信。”
礼一点开群聊里熹婉的头像:“嗯,没有。”
熹婉打开二维码:“那你扫我吧,群聊我设置了不可加。”
就这样,两人糊里糊涂地加上了微信,第一条聊天就是分享一根非常直的拐杖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