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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天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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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路鸢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团阴影笼罩着，定睛望过去才发现是温檠野。他一睁眼吓了自己一跳，坐起来被马桶痛击了脑门，在地上睡了一觉起来以后，路鸢汶的头反而已经没那么疼了，现在是全身都快散架了。
他身上盖着一层温檠野的夹克，手上泛着一股碘味，两只手都被打了两个白补丁，始作俑者是谁不言而喻。温檠野那边应该也是刚完事不久，地上的碘酒还没来得及拧紧，路鸢汶迷茫的从马桶上扶着起来，肩膀被拧了一下，脸一下子扭曲起来。
夏天温檠野也不敢给他包得太紧，就拿两块医用棉布贴了一下，路鸢汶用手心揉了揉眼睛，短暂的被棉花拥簇了一下，接着刺痛再次袭来。
“这是借酒浇愁的最高境界吗？”温檠野收拾好残局就站起来，把碘酒和医用棉布都放在洗漱台上，自己开水龙头冲手。路鸢汶在沙沙的水流声中回神，一张嘴喉咙也半风干了，只能嘶哑的蹦出几个字来：“……几点了？”
他什么时候睡的已经无人可知，现在只有卫生间的灯还亮着，走廊里没开壁灯已经一片漆黑。路鸢汶身上哪哪都疼，蜷起来又松开，发出来一丝丝痛苦的呻吟。
“晚上了。九点半。”温檠野扭头回来，自高而下的俯视他，报了个时。水流声至此中断。
“好饿……”路鸢汶从地上把手机摸索起来，也不挑地方，抱着马桶就又打了声哈欠。
“你不觉得你坐在这里是一种很不文明的行为吗？”温檠野关了水龙头却没有出去，反而抱胸来到路鸢汶跟前，一边弯腰一边问他，“我要用卫生间。”
“……很急吗？”路鸢汶抬头看他，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但全身上下情况又着实惨痛，真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了，无奈道，“再憋一会吧行不行？”
把温檠野活生生给气笑了，哼了一声，回荡在卫生间显得格外荒唐。
“你睡卫生间地板上醒悟出人生的大道理了？”温檠野一边把他拖流放出去，一边笑了一声，此时路鸢汶的破洞牛仔裤早已百炼成钢，滑在地上也像拖地一样顺畅。
屋里黑得不见五指，路鸢汶被带出来，自己用手撑了一下才稳住，有那么一瞬，路鸢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彷佛身处于一个玄妙的空间，周围弥漫着温檠野身上没能散尽的肥皂味，这里哪都好，就是不太像现实。
不现实。一切都不现实。从李响疑似被绑架那起。
“你还在门口吗？”温檠野忽然问他。他像是在卫生间开了花洒，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伴随着漱漱的水声。
“怎么了？”路鸢汶被他叫回神，在地上摸索了几下，勉强扶墙站了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地板上悟出了什么人生格言？”温檠野说。
灵魂回归以后路鸢汶立马感觉很渴，酒店送得矿泉水还剩一瓶，他就一边拧开喝一边听温檠野问他，听见‘人生格言’时已经有点绷不住了，再结合此情此景，一切已经从离奇走向荒诞。
“你是在洗澡吗？”路鸢汶也扯着嗓子问他，没什么好气的说，“能有什么人生感悟！我说我太困了行不行？”
“可能我们应该好好的聊一聊——”温檠野隔着卫生间的门板回他。
“……一定要在这里吗？”
“这样很好啊。我总不可能光着出来和你打架。”温檠野漫不经心的说，“多平和啊。如果你不想聊了也可以就此打住，放心吧，我不会出来找你理论的。”
“那你等我找个凳子过来。”路鸢汶四处张望以后，拉了房间唯一的一把凳子过来，但等翘腿坐上凳子，他反而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但为什么你不会再出来和我吵了？你以前不是说好身材得秀完以后别人才知道吗！”
温檠野在卫生间发出一连串的动静，但水声一直没停，他的声音也一直平静的说：“那是以前。我身材很好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但现在别讨论这个问题……我有种被骚扰了的感觉。”
“你真小气啊。”被他一打岔，路鸢汶的注意力像有了辔头，声音也跟着变了许多。
“我可不小气。”温檠野冷不丁的笑了一声，说，“我很慷慨。”
“你想聊点什么？我的脑子很乱，不过你也可以趁机多问点什么，可能我没有察觉，没准就说实话了呢。”路鸢汶揉了揉太阳穴，也慷慨的道，“我很累的时候没力气编瞎话。现在我又累又饿心情还很复杂。绝佳的复仇机会！”
“我问什么你都如实回答吗？”温檠野问。
“对——”
“那你现在想吃什么？”
温檠野问完路鸢汶还想了三秒，“酸奶”脱口而出以后，又嚷嚷了一句“不公平！”：“如果我们俩在聊天的话，你就严肃一点，不要用小手段来诱惑瓦解对手的心防好吗！”
“这就算是诱惑了吗？”过了一会，温檠野的声音也传过来，“我觉得我还没开始呢。”
“我们别用娱乐化的方式来聊天好吗？”虽然温檠野百分之一万看不见，但路鸢汶还是抱着矿泉水瓶郑重的抱在胸前比了个叉，“我特别好说话，别人一问我吃了吗，我就觉得对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喝水虽然不能真正饱腹，但喝多了却相当顶饿，路鸢汶没几分钟半瓶水就喝下去，一边打了个饱水嗝，一边手朝下，脸朝上的遥望酒店的天花板，慢悠悠的像喝酒一样陷入了微醺。
“那你怎么还没发现我爱上了你？”温檠野问。
“别傻了。爱要是这么容易，那我的心早变成榴莲了。”路鸢汶说，“可是Riley，我也不觉得你在骗我，我觉得你真的爱过我，起码在某几个瞬间。”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问在哪几个瞬间？其实是无数个瞬间，被你注视一下我就觉得自己被爱着，听上去很可怜，但每个人对我我都能感觉到爱。……看看这稀碎的爱吧。”
“为什么爱是稀碎的？因为你榴莲心尖上的前男友现在下落不明吗？可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鸢汶连卫生间关水的声音都没听见，推拉门便就此打开，温檠野带着一身水汽出来，身上倒很有素质的穿全了衣服。
路鸢汶的目光缓缓落到他的身上，又似是而非的滑下去，垂下了眼睛。
“这可不公平。我从来没要求你在你前男友的面前提起我。但你却屡屡失意，然后我……祸殃池鱼。你一直在因为他不开心。可在我面前。”
“对不起……”
“为什么又要对不起？”温檠野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你可真会激怒我。难道我在你眼里其实是个很公正的人，会直接抛开你，然后觉得你的前男友其实也是无妄之灾？”
“我……”
路鸢汶刚张开嘴，房门就被从外敲了几下，送东西上来的人喊着：“外卖！”
温檠野扶了他的凳子一把，从路鸢汶侧面穿出去拿外卖，期间温热的水汽又一次翻腾，卫生间的热气跟着他跑出来又散开。路鸢汶的胳膊上一冷又一热，拿完炸鸡回来的温檠野原路返回，让他腾路。
“快来，我们十一点出发，开快点一点之前就能回去了。”
路鸢汶霸占了房间仅有的一把凳子，虽然也没发生什么，不过路鸢汶还是自认理亏，主动把凳子递给温檠野，自己干脆坐在了地上。但温檠野看见凳子，自己也没坐，反而也跟着路鸢汶一起盘腿坐在地上，把一塑料袋的炸鸡可乐薯条放在了凳子上。
这翅中不仅炸得又香又脆，油光还诱人，路鸢汶也没想到自己都叛逃出来了，居然还能在这和它们相逢。
“貌似没聊什么今天就结束了。”路鸢汶闷闷不乐的咬了口鸡翅，两手拿着炸鸡不像是准备大快朵颐，倒像在吹口风琴。回过神来以后，路鸢汶仍觉得内心苦闷，这种沉甸甸的感觉真是像鬼一样缠住了他，在哪路鸢汶都能精准的发现什么能让自己感觉不爽。
吃炸鸡还有冰可乐，不用考虑钱，还能和温檠野在一起，放五六年前对路鸢汶来说，怎么样都算是神仙才能过得日子了！
事到如今他倒矫情上了。路鸢汶麻木的叼着嘴里的肉，十五分钟绣完了一个翅根，把这只鸡的骨头缝都剃干净了。
“你在这个时候减肥吗？”而温檠野是真的饿了，连头都顾不上吹，没一会就把汉堡薯条统统解决，等路鸢汶雕完那根鸡骨头，温檠野已经在享受夏天喝冰可乐的舒爽了。
他才是出来玩的，半夜说走就走，一路上吃吃喝喝，自己欣赏了一路**山美景，中午回来又倒头大睡——还完全屏蔽了路鸢汶这一路上带来的低气压，怎么一个心态好了得！
“你回家吃那些耗牛干的时候会想到是和我一起爬得**山吗？”路鸢汶幽幽的问他。
“……”温檠野和他四目相对片刻，把另一包还没拆封的薯条开了，拿出一根蘸了番茄酱捣进路鸢汶的嘴里。路鸢汶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一个鸡翅根本就是塞牙缝的，过一会薯条里土豆的咸香也翻滚上来，房间里立刻呱了一声。
“……快吃吧。”温檠野硬把薯条全给他塞了进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