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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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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路鸢汶毫无娱乐精神地直接问他。
“你猜猜看……”温檠野一边笑一边推了推他的手,自己坐到了他的另一边,也叫了一杯鸡尾酒过来,“提示是我今天不止得到了这个。”
路鸢汶只得望着手里的奶酪馅饼苦思冥想,但脑子里的除了‘商店’还是‘商店’。“总不能是你今天也遇到那个行为艺术家了?他因为昨天吓了你一跳,所以今天就给你一个冰箱贴赔偿吧?”路鸢汶艰难地问道。
“……”温檠野一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夸他才思敏捷联想能力强大,还是说这也太无厘头了吧——才好。
“请试着猜得——偏向于——可能性更高一点的——方面——呢?”温檠野说。
“那就直接告诉我吧。”路鸢汶朝温檠野伸手道。
“好吧。”温檠野耸肩道,“是我客户的女儿。”
“嗯?”路鸢汶一愣。恰巧这时他们点得小食上来,路鸢汶一手接盘一边朝温檠野问道,“为什么她要送你这个?”
“她不是送给我的。她是送给你的。”温檠野笑起来,一度有种狡黠的灵光,说,“因为她认为我们正在新婚期。”
路鸢汶还反应了一会新婚期是什么东西,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是‘蜜月’,温檠野似乎对这一点异常地亢奋,甚至非常的满意。路鸢汶木讷讷地看着他,一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亢奋的,二则是觉得有点好笑,温檠野实在是有点过分可爱了!
令人咂舌的其实温檠野的家庭氛围也算不上多么的和谐友爱,结果他对结婚却出奇地向往,以至于让人压根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向往。
温檠野毫无疑问的是个勇士,对待一切把他击倒的东西都会再次爬起来,锲而不舍地不断尝试下一次——下一次——路鸢汶越想越偏,最后径直望向温檠野,眼神马上就要呲出火切的电火花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温檠野忍不住笑道,“虽然我的确有点亢奋。”
“当然是觉得很神奇……”路鸢汶也笑笑,“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小孩。”
“谁让我一来这就连轴转,昨天好不容易去餐厅吃饭,结果氛围还被人毁了?”温檠野开玩笑道,“那个小女孩简直就像一个天使。”
某个很好的氛围被不合时宜的人毁掉了。路鸢汶的脑子总是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个奇怪的人。其实他不认为温檠野开玩笑说错了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难以释怀,从知道那个奇怪的人‘无害’的那一刹那,这种淡淡的不舒服就已经在路鸢汶心中蔓延。
他忍不住地去想‘为什么呢’‘怎么就不能对这些人再多一点包容?’——他们也就是有一点奇怪。但也不至于被唾弃至此。
但会这么想才奇怪吧?
路鸢汶一边努力地抑制自己大脑中的反抗之心,一边看向温檠野,结果立马就被温檠野抓包,说:“你怎么了?你现在的脸黑得好像一张锅。”
路鸢汶在犹豫中又瞥了温檠野几眼,一度也是举步维艰。他不太想破坏眼前的氛围,但路鸢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在乱飞。
“也还好吧。”路鸢汶含糊地开口道。
路鸢汶很快就亲眼看着温檠野也陷入沉思,就在自己的对面。本来就是闲聊,两方都这样的话,一下子就没得聊了。路鸢汶不得不朝温檠野诚心发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在为那个破坏我计划的人惋惜吗?”温檠野问。
路鸢汶一惊,再和温檠野对视以后,真的什么都没说出口,大脑一片空白。
“是吧……”路鸢汶慢吞吞地说,“这的确很奇怪。”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习惯吗?”温檠野说。
路鸢汶一愣,完全的愣住了。
“我一直这样吗?”路鸢汶忍不住喃喃道。
“是啊。”温檠野说。
路鸢汶陷入沉默。最直观的感受应该是无措,路鸢汶有一刹那像游魂离体,飘在半空审视着自己,还有自己的某些想法。有些时候,人能过分敏锐地认识到自己的偏执,也真是一种罪过啊!
路鸢汶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回首自省,他的背后是一片狼藉,一旦对自己的某些行为归类,似乎就意味着批判,但路鸢汶又认为自己还是需要保护自己脆弱的心灵的,过度的自我批评并不利于他未来的发展。这两种矛盾的观点至今仍存在于他的身体中四处乱窜,路鸢汶没法立刻作出太果决的判断。
他究竟要如何来处理这一地残骸呢?暂时弃之不理可以吗?
这实在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路鸢汶情不自禁地就回想起那个疯癫的行为艺术家,他没法对他作出一个真正客观公正的评价,他是一定会对其有所偏袒的。
不过究竟为什么要偏袒他呢……
路鸢汶越努力想搞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脑子就越混沌,所有的东西都一并乱糟糟的出现在他的脑中,但并没有重点显现。没有任何一条有力的证据可以佐证路鸢汶可以这么选择,他面前的选择是无穷无尽的。
每当这个时候,路鸢汶就会看向其他人,想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一点别的建议。但这个习惯对温檠野来说并不适用,他俩从来不讨论哪个观点是对的,哪个是错的,温檠野几乎不参与路鸢汶需要作出决策的时刻,只看问题最终的结果。
路鸢汶在神游中和温檠野对视,抓起了自己的酒杯。
“你为什么不来问我呢?”路鸢汶忽然说。
温檠野才露出怔愣的表情来。
路鸢汶定定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你完全可以主动来问我啊!如你所见,我现在的确很苦恼,如果你来问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的。但你一次都没问过我,为什么?”
“我也未必可以给你一个解决方案。”温檠野立刻回复道,“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过——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害怕被拒绝。如果我努力地帮你思考了某些问题,但你却感觉愤怒或是不采纳,也许我会感到伤心。我认为这没有必要……”
有时候学会保持沉默也是处理感情方面很体面的一种措施。温檠野也很难想象自己去每个需要帮助的朋友面前绞尽脑汁地替他们思考对策的画面,这简直就是代庖越俎啊!
“好的。”路鸢汶也很体面地回复他,接着道,“来帮帮我。”
温檠野:“……”
温檠野:“好的。”
路鸢汶说要解决就会立刻拿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来全神贯注地解决这事,温檠野洗澡前看着他抱着电子书朝着某某心理全解字字捧读,洗完澡路鸢汶连平板都拿出来了,双管齐下,势必今晚就把‘他为何会对不相干的群体抱有匪夷所思的共情’此事彻底解决。
尽管对多数人来说情绪都是不可控的,但路鸢汶不属于多数人,这种困境在他手上绝不允许存活多于两天。
温檠野从床上一坐下,就听见路鸢汶合上平板的‘呱唧’声,然后冲着他说:“是投射。我觉得这个最可能了。行为艺术家和李响最大的特点是他们都做了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而我也会做大家都无法理解的事,因此产生‘自我投射’,因为我渴望通过帮助他们说话,以此来达到个人情绪的宣泄。”
“有道理啊。”温檠野理解完以后就下意识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帮他们说话之后,心里就会得到安慰,这样也会产生自己在做出不合理行为时——那时候也会有人替你说话的那种假象吗?”
“是的。”路鸢汶说,“所以才会共情,我怜悯的只有当时的我自己。”
温檠野一看见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就感觉想笑,但死死地忍住了,谁让这对路鸢汶来说真的意义非凡,虽然他的确觉得路鸢汶这种时候最可爱了,但笑出来未免也太不严肃了。他就只能用以一种分为扭曲地不断点头,然后同意道:“那要怎么解决呢?”
“以后我要采用辩证的方法来看待每一个人。”路鸢汶面无表情地冲他挑眉道,“杜绝过分投射,我不能要求每个人都为此将心比心。”
“但是你不能否认也许那个护工的确有做得不对的行为?”温檠野在一边问他。
路鸢汶目光肃然地和他对视了几秒,秉着一切都要客观严正的态度来审理此事,但没几秒又泄气了:“我现在分辨不出来。我就只能做到两个极端。”
极端投射。或者极端摒弃。到底是因为别人确实有错的地方,他才对李响的遭遇不忿,还是他就是一不小心把自己投射在了李响身上,路鸢汶很难在这两者中给出一个明确的界限。
温檠野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好吧。”他说,“其实要承认自己的确好心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觉得完全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啊!如果你觉得不忿,那你就去做让你感觉平静的事好了。实在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