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岳遥站在林桉的斜对角，右手插袋左手举在胸前，面带微笑。
林桉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今年几岁了？”
岳遥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二十八，怎么了？”
林桉点点头，朝岳遥这边走了过来。
和大多数哨兵一样，林桉长得十分高大，身上由塔为每位哨兵量身定做的作战服将修长健壮的体型勾勒得直观而诱人。岳遥本人身高一米八，在普通人中已经不矮，但此时面对将近一米九的哨兵，压迫感扑面而来。
岳遥觉得让自己感觉到压迫的不仅仅是因为身高，还有对方那长期作战锻炼出的气势。
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插在裤袋里的手摸上了袋子里的迷你注射针筒。
林桉不紧不慢走到了岳遥这侧架子的另一边，抬手开始翻找起来，“像八岁。”
“……哈？”
莫名其妙。
我虽然是长得显小了些，不至于要返老还童。
哄谁呢？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一路无言。
将房间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熄掉手表，回归黑暗，出门进下一个房间，重见光明，搜查，一无所获，熄掉手表，回归黑暗，出门进下一个房间。
公共频道内报了两次平安，林桉和岳遥的两人小分队来到了第五个房间。
从门锁就能感受到这个房间恐怕不一般。
前四个房间的密码锁都是数字键盘，甚至连密码都一样，统一的135790，到第四个房间的时候如果不是林桉坚持要谨慎行事，岳遥都要直接下手输密码。
第五个房间位于长廊的第二个拐角处，与前四个房间一样都在长廊靠外一侧。密码键盘不再是数字，而是二十六个字母。
林桉熟练拿出红光照明仪照亮键盘上的指按痕迹，键盘上二十六个字母按序排列，五排六列。前几次林桉猜密码都很快，这次却是被难住，久久下不去手。
通常这种密码都有试错次数，如果超过次数，轻则锁死，重则不知道会触发什么警报装置。
“……不试试吗？”
“找不出规律。”
“那……换我看看？”
林桉看了岳遥一眼，顿了两秒，往旁边移开两步，把红光仪递给岳遥。
岳遥接过红光仪照在密码键盘上，瞬间懂了为什么林桉之前能猜得这么快。这医院虽然医护水平不怎么样，保洁却很到位，键盘上的按钮除了dlpqrtxy八个字母，其他按钮都光亮可鉴，如果按钮能再大点，岳遥怀疑都能直接拿来当镜子照。
“八个字母，但密码不一定就是八位，要找一找规律，想想组合。”林桉在旁边提示。
“不，就是八位数。”岳遥十分肯定。
林桉挑了挑眉。
“不信？”岳遥学着林桉的样子也挑了挑眉。
“你试试？”林桉没有直接回答岳遥。
岳遥的手都已经快要按上去了，又收了回来，脸上带了一丝挑衅，但因那一双稚气的大圆眼，落在林桉眼中更像是熊孩子干坏事的前奏，“打个赌？”
这种环境？
如果是队友或者其他哨兵，林桉会提醒对方现在在执行任务，认真点，可岳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想赌什么？”
岳遥抬眼想了想，“嗯……没想好，就满足对方一个要求好了。”
岳遥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就这么定了，我一次猜对，你满足我一个要求，否则，我满足你一个要求。”
“必须是对方能力以内，不能对他人造成伤害，不能有违公序良俗。”林桉默默为赌约加上约束。
“可以，成交！”岳遥举起手，手掌朝着林桉。
林桉盯着岳遥的手掌，“我们在执行任务。”
不要做多余的事。
岳遥不满地啧了一声，“仪式感！懂不懂！没个仪式打赌就不成立，你赖账怎么办？”
林桉还想出声反驳，岳遥催促道，“赶紧的，磨磨唧唧。你就拍个掌我赶紧输密码就进去了。”
虽然这所医院安保差得几乎没有，但走廊依旧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岳遥可以不分轻重，林桉不可以。
先把这倒霉孩子应付过去。
不情不愿地举手击掌，打赌成立。
说是击掌，但林桉的手掌几乎只是轻轻凑上去贴了贴，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岳遥不是很满意，嘟嘟囔囔抱怨这人一点热血活力都没有。
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按了八下，林桉在一旁看着，岳遥输入的密码是“qrxytdlp”。
岳遥按完最后一个按键后，“咔哒”一声，门果然打开了。得瑟地朝林桉一挑眉，推门走了进去。
林桉紧跟岳遥快速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岳遥很熟练地自己贴在门板上等林桉下一步指示。
一分钟还没到，右侧就传来了林桉的声音，“该你上场了。”
“嗯？”什么都看不到的岳遥不明所以。
“自己打开手表看看吧。”
过去这一个多小时的冒险之旅，岳遥已经充分体会到林桉的安全忧患意识有多强。林桉话还没说完，岳遥已经抬手把手表按亮。
难怪说该自己上场了。
还真是自己主场。
进门入眼的空间并不大，看上去像是消洗间，一侧是储物柜，另一侧是一排的洗手池，尽头两侧各有一扇门。
希望这里只是药物研究室，别是别的什么奇怪东西。
岳遥给自己做了一会心理建设，压抑住自己去洗手消毒换衣服的冲动，跟上林桉先进了左手侧的房间。
推开门，岳遥首先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是药物实验室的气味。
岳遥调大了手表的照亮范围，照亮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张张实验台，台上的玻璃仪器折射出的冰冷光线打在靠墙的玻璃柜上，映亮了柜中一瓶瓶色彩斑澜的试剂。
岳遥举起手表将房间由左至右大致扫了一遍，映出的色彩随角度变换不断变化，效果仿如身处迪斯科厅。斑斓的彩光无声地喧闹着，明灭交错映射在实验台上，岳遥有一种台上的各种瓶瓶罐罐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劲歌热舞的错觉。
“这个实验室是做什么用的？”林桉上前仔细看着台上的各种仪器，没有伸手触碰。
岳遥跟着上前，试管、烧杯、烧瓶、滴管、加热酒精灯、恒温仪、真空机、成分检测仪……转身走向旁边的玻璃柜，一排排只列了编号的透明玻璃瓶、磨砂玻璃瓶、棕色玻璃瓶，一个个瓶子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列队一样，横平竖直标签朝外，分门别类一一列好，对强迫症极其友好。
房间四面全是柜子，玻璃柜木柜铁柜应有尽有，柜上的瓶瓶罐罐既有只标了编号的不明物质也有表示清晰的各种原液材料。
“这里应该是药物实验室。”岳遥查看完最后一个柜子，回身走到其中一个木柜前，“我猜这里面的是他们目前的成果，是成品还是半成品暂时还看不出，其他柜里带编号的应该是尚未研究清楚的材料原液，那边标清成分的，几乎全都是制药常见原料。”
林桉走到岳遥说的制药常见原料柜前，规格相同的玻璃瓶上都贴有方正的矩形标签，上面标有瓶内溶液的化学式，林桉看了两排，只能认出单独的字母和数字。
连H2O2和C2H5OH都没有，这实验室专业吗？
“这么多？这个实验室存在很久了？”林桉问。
“不一定。”岳遥走到中间的实验台前弯下腰，检查台下的抽屉，“自从进入宇宙纪元，宇宙物质不断突破地球人类原有认知，每攻下一个星系，都会有成千上万种新物质等待被研究分析。原始地球人的宇宙征程不过才短短五百多年，很多常用的流通广泛的物质成分，都没有被研究透彻，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柜子里的这些成果很可能也是基于这种前提，由同样的物质组成，只是配比不同，又或者是同一配比再稀释出不同的浓度，逐一试验。”
“那按你说，这么多的样本，如果他们真的要搞人体试验，就是把稻星所有人都抓来也不够试。”
“不需要，人体试验前会先进行动物试验，动物试验过了才会有下一步。只是按他现在这种归置方式，很难看出目前试验的是哪一款试剂，全都打包带走也不现实。”
“只能先留着，有必要再回来取了。”林桉转头往门走去，“先把另外一个房间也看了吧。”
“好。”岳遥皱眉看着眼前的一整柜瓶子。
太多了。
今晚行动的目标是找到小敏父母成功营救，并找到可疑药品拿到样本。带上岳遥就是为了那个药品。可现在看这情况，岳遥觉得自己真是有心无力。
穿过消洗室时，林桉习惯朝门那边看了看，想起岳遥输的那个密码。
“怎么了？”察觉到林桉突如其来的目光，岳遥有点疑惑。
“刚刚那个密码，是有什么含义吗？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解答你的疑惑我有什么好处吗？”
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输了一次打赌，林桉现在欠岳遥一个要求，现在这人开始得寸进尺了，林桉的求知欲瞬转瞬即逝，冷着脸转身就要去开门，“……没有，不想说拉倒。”
啧，这人怎么一点求知欲都没有呢，都没机会占便宜了。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嗯？”林桉手都搭上门锁了，被岳遥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满头问号。
“密码啊，不是你问的么？”岳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林桉想了想，“拼音首字母？”
岳遥苦大仇深地点点头，“干一行，恨一行”。
任务期间，林桉应该是要绝对严肃认真的，可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眼前的岳遥逗笑了，“你们医生有毛病吧？”
“有毛病吗？联邦中央那些医院十之八九都用的这密码呢。”岳遥毫不在乎地把联邦中央医院的密码都给秃噜了，“实在要换密码了，就在后面加个阿门或者阿弥陀佛，主打一个神救世人。”说着还在胸前比了个十字再竖了一掌。
“代表联邦中央的医院们感谢你。”林桉笑着打开另一扇门。
“不客气。”岳遥晃了晃脑袋。
岳遥没有把手表照明熄掉，林桉也没提醒让他关，进门他就看清这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右边这房间比左边的小很多，和普通医生诊疗室差不多大，四面都是顶墙柜，其中一面还挖空一块嵌了个冰柜进去。
“我去，这是个小型药房啊。”岳遥几步走到药柜前，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林桉慢慢跟了过去，打量着柜子里的药品。种类很多，但每种的数量不多，也就三四瓶的量，有些是包装完整的成品药，有的是简陋的小瓶子装着不知道什么药物。
“啧啧啧，没想到啊，在稻星这种地方居然还能有储存种类这么完备的药房。”
“这药房很厉害？”
岳遥猛点头，“这么说吧，除了中央星联，其他地方都找不到储备这么齐全的药房了。”想想又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过于绝对，“嗯……或者应该说，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医院药房，都不可能储备这么齐全。”
岳遥转过头举着左手一边移动照明一边说，“等等哈，再等等，我再看看确认一下。”
林桉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岳遥一层一层，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确认。
岳遥把房间里的药品大致扫了一遍，“这个小药房的规格应该是比对联邦中央一级医院配置的，也就是数量少了点，质量都很高，几乎全是a级药品。楼下那个垃圾药房我进去过，b级质量都是顶天了，多数都是c级质量，起效慢药效低。”
岳遥说着随手拿起一盒感冒药，“同样的重感冒，楼下的药你吃了还得睡一觉等药效起，挨够一周等自身免疫走完流程再痊愈，这一颗下去五分钟你就能活蹦乱跳想干嘛干嘛去。”
林桉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感冒都是吃颗药的事。”
岳遥点点头，“中央星域的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这药房，是给什么重要的人配的？”
“可能吧，反正不可能是为了稻城人民，这里随便一颗药，起码都能花掉元祈半个月薪水。”岳遥说着说着双眼亮了亮，“哎～我想到我要什么了。”
“嗯？”林桉心中有一丝不妙。
岳遥圆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光，盯着林桉呲起大牙，指着面前的药柜，“这里的药，让我随便拿点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