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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哥哥-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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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拥抱以后哥哥不再提让弟弟去相亲的事，旁人的问话通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过了没两个月，刘叔的女儿结婚，正好来市里找哥哥一起吃顿饭。
饭桌上，刘叔对哥哥和颜悦色，问了近况，对弟弟倒是没什么好脸色，刘叔一看见这小子就想起哥哥劳心劳力的样子，对着他攒的怒火可不少。
弟弟也知道刘叔也是心疼哥哥，为赔罪喝了不少，两人都没和刘叔喝过酒，压根不知道这个面善的老头千杯不醉，更别说刘叔有意整弟弟，最后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
吃饭中途趁着哥哥去上厕所，刘叔突然说：“你哥为了你吃了不少苦。”
“你以前快高考的时候，你哥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他跟我说他不怕你没考好，总归他是能养你一辈子的，他怕你心里过不去。”
弟弟并不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但他遇上哥哥的事好像总是很容易流泪。
刘叔叹了口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当时要他帮忙打掩护偷偷捡垃圾的小孩，如今已经长大了，“现在你也出息了，以后都是好日子咯，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的。”
弟弟用力地点头：“嗯。”
刘叔早有准备，早早让自己的女婿吃完饭后来接他。
弟弟醉得站都站不稳，哥哥干脆把他背了起来。
“哥，我很重的，你别背我。”
“说什么呢，你还能有那些货重啊，我那个时候一天下来能抗五六趟。”
两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像是一座山驼起了另一座山。
哥哥慢慢地走在路上，趴在他背上的弟弟瞧着哥哥的侧脸突然问：“哥，你开心吗？”
“开心啊！”哥哥笑了起来，当他看见刘叔和弟弟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像是有一双温柔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觉得自己现在过的特别特别好。
弟弟又想哭了，他想，我肯定是幸福地想哭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酒劲儿上的头，弟弟最开始还时不时应哥哥的话几声，后面干脆把头埋着闭眼睡着了。
吃饭的地离家不远，但哥哥走得很慢，他察觉到弟弟睡着了，有些话才说出口。
“你不想结婚，哥哥就不逼你。”
“你总说希望我开心快乐，幸福，我现在很幸福。”
哥哥想起上周，一位同事的父亲出了车祸去世了。
“但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
他以为弟弟已经长大了，可能没有他，自己也能好好的，直到那个拥抱。
那个孩子好像一直没长大，永远想牵着他的手。
哥哥想起自己二十六七的时候好像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好，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了事，弟弟身边又没人陪着，那该怎么办？
大概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开始操心后辈，他怕弟弟觉得自己啰嗦，只敢这种时候说，希望人能听的进去。
“你呀，还是找个伴儿最好，不过我好像也没见你瞧上谁，难道是有喜欢的人？”
听到“喜欢”两个字，弟弟像是想到什么，喃喃道：“哥哥。”
哥哥最开始还以为他在叫自己，应了两声，结果弟弟还是念个没完，哥哥没辙了，怎么喝醉了还一直叫哥哥，小孩一样。
直到，弟弟把那句话说完。
“喜欢哥哥。”
哥哥正好走到家楼下，门口坐着一位认识的大爷坐在竹凳上乘凉，看哥哥在树下站了好久不动，他喊道：“还站那乌漆嘛黑的地儿干嘛呢，不招蚊子吗？”
哥哥应了一声，停了许久的步子终于又迈了出来。
“哟，这是喝酒了。”大爷认得这两人，一段时间总是看见哥俩下楼散步。
“嗯。”哥哥努力勾了勾自己的嘴角，但最后还是放弃，嘴角再怎么往上勾，眼睛都不会笑。
这一晚，他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哥哥坐在床上，床头放着某一次他和弟弟出去玩拍的合照，被子是弟弟上周刚给他新买的。
他看着那张合照看了很久，手指碰了碰照片里弟弟的笑脸。
一张不哭不笑的脸映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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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重来一次，弟弟宁愿被刘叔打一次也不想被灌酒了。
见他醒了，哥哥端来粥，让他自己喝，弟弟开玩笑：“下次我得搬几个救兵了。”
他背靠在床上，像往常一样说着话：“哥，你没和刘叔一起喝过酒吗？刘叔喝酒怎么那么厉害？”
想起昨天刘叔喝完酒还能走直线的样子，弟弟就忍不住问。
“没。”哥哥摇头。
注意到哥哥眼下的青黑，弟弟皱眉问：“哥我昨晚喝醉酒闹你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累？”
哥哥摇头，只是说：“你先喝粥，别一边说话一边喝，小心呛到。”
弟弟飞快地喝完，他说：“昨晚我不会真闹你了吧，哥你赶紧去休息吧。”
“我问你。”哥哥的语气顿了顿，他还是有些迟疑，“你之前为什么不想找人搭伙过日子。”
与平常不同的开头让弟弟坐直了身子，他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突然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不过既然哥哥问，那他还是如实答：“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不太想再找别人。”
“是有喜欢的人吗？”哥哥突然问。
弟弟不知道问题怎么突然转到这，但他还是迟疑地点头：“嗯。”
“是谁？”哥哥的声音很轻，像是水龙头关闭后最后落下的一滴水珠。
如果可以，弟弟不希望是这一天，他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破绽百出，他只希望眼前的人能被自己糊弄过去。
“哥，你不认识。”
哥哥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问：“是我吗？”他的眼里没有厌恶，没有惊讶。
他知道了。
弟弟想，自己一定骗不过这个人，在自己回答后哥哥会怎么做呢？
打我，骂我？还是，离开我？
弟弟没有用沉默的点头回答，他看着哥哥的眼睛，回答：“是，我喜欢哥哥。”
哥哥没什么反应，他神色如常收走弟弟喝完的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风筝被剪断了线。
看到哥哥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弟弟终于着急了，“哥！嘶。”他着急地下床不小心撞到膝盖，整个人蜷缩在床边。
哥哥停下脚，却没有回头，他说：“你先在家歇歇，我出去一下。”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
门外，今年刚刚被两人一起贴在门上“福”字掉了下来，那是哥哥用剪刀剪出来的“福”，纸糊的“福”在门上坚持了许久，偏偏是今天掉了。
哥哥原来并不相信这些预兆，他总是想，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的。
看着躺在地上的“福”字，他第一次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