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哥哥-8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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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的一年新年，两人带着小黄回去看了刘叔。
刘叔看着哥哥手上的戒指没两分钟，单独把弟弟叫进了房里。
弟弟出来后，背上留下两个拐杖印。
哥哥给他上药，不小心碰到伤口，弟弟忍不住叫了两声，他说：“刘叔同意了。”
“挨了两下换来的？”
哥哥把药收起来，一坐下来就被弟弟抱住了。
“哥，我知道你一直不敢跟刘叔说。”老人家年纪大了，哥哥怕他给人气出个好歹来，刘叔对哥哥来说就像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弟弟说：“但我知道你想得到他的祝福。”
两人没办婚礼，但弟弟在那间曾经救过自己命的屋子里，给刘叔敬了茶。
“哼。”刘叔捏着鼻子喝了茶。
两人相视一笑，小黄在外面追着天上飘下的雪玩。
上一次跪，是感谢救命之恩，这次跪，是拜谢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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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四十二岁时，刘叔去世了，刘叔活的很长寿，走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那一晚上，哥哥弟弟跟着刘叔的女儿一起守灵。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弟弟突然抱紧了哥哥，他浑身颤抖。
哥哥回抱住他，轻拍着人的背安慰，他和弟弟差了十一岁，大概率是自己先走。
他想尽力在剩下的时间里多陪陪弟弟。
两人回到市里后，哥哥干脆辞掉了工作，提前退休，每天除了遛小黄外就是陪着弟弟。
这一回，是他来接弟弟下班。
“又来接人了？”来的次数多了，前台也认识了哥哥。
“汪汪！”小黄来到陌生的地方忍不住叫两声。
“小黄，还没出来就听见你在叫。”弟弟下了楼梯。
“走吧。”弟弟接过哥哥手中的绳子，朝哥哥一笑，“我们回家。”
哥哥笑着点头：“嗯，回家。”
对他们来说，下班一起散步回家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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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在自己的四十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做了一个非常紧急的手术。
在哥哥被推进手术室的路上，弟弟在旁边跟着一个劲儿地哭，其实两人在一起后，弟弟已经很少哭了，但这次他还是哭得脸皱在一起。
三十多岁的人，也不管别人的目光，他最害怕的噩梦终于还是成真了，弟弟一个劲儿地念：“哥，你不能丢下我，你一定要挺过来，我在等你，哥。”
后来手术成功，哥哥住进了icu，看见哥哥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弟弟忍不住又哭了。
怕哥哥看出来，弟弟每次在门外都要先缓好一会儿，才敢进去，但他没刮的胡茬，眼下挂着的黑眼圈能瞒得过谁？
“吓坏了吧。”哥哥戴着氧气罩，眯着眼说。
弟弟摸着他血管清晰可见的手，不敢用力，他喃喃道：“吓死我了，哥，你吓死我了。”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哥，别丢下我，我会死的。”他知道自己对哥哥很任性，可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去求神拜佛，哪怕把他的寿命分给哥哥都好。
哥哥努力动了动指尖，安抚着哭惨了的弟弟，比了个口型：“不会丢下你的。”
从那以后弟弟就更加注重哥哥身体的健康，原本定的旅游计划也取消了，一切都以哥哥的身体为主。
两人出院回了家，小黄好久没见主人有些激动，但一闻到哥哥身上的味道尾巴就垂了下来，他“呜呜”两声。
弟弟把哥哥抱到床上睡了会儿，对小黄比了个“嘘”的手势。
小黄的鼻子拱了拱哥哥垂在床边的手。
人的一辈子终究是有限的，不论在人生的道路上如何行走，都会在终点和死亡相遇。
哥哥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可能活不了几年了，他没感到恐惧，只是担心自己走了以后，弟弟怎么办，所以他很努力地让自己尽量多活几年。
老天还是待他不薄，让他又多挣扎了十年，最后三年的时间，弟弟基本上推掉了所有工作陪在哥哥身边。
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甚至还会时不时伸手探一下哥哥的鼻息。
这些哥哥都看在眼里，所以他让弟弟摸着自己的脉搏睡觉，他还给弟弟写了很多信，说是信好像不太对，毕竟每张纸上就一行字。
他认的字其实没那么多，情书他也不会写，他只好写一些话。
“家里的花应该过两个月就要开了。”
“我想起城里的房子里还有几床被子，一直锁在柜子里没用。”
“小黄上次咬坏的沙发布，被我藏在床边的柜子底下了。”
“你上次买的饼干很好吃。”
“对不起，我可能要先走了。”
他这一年不断地进出医院，当医生摇头告诉弟弟最后结果的时候，弟弟意外地平静。
弟弟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带着哥哥回家，趴在阳台上的小黄听见声音，缓慢地走了过来，晃了晃尾巴。
“小黄，咳咳咳。”哥哥连话也说不完整了。
已经看不见的小黄用头顶了顶哥哥放在轮椅上的手。
两个年迈的生命就这样在阳台上晒了一下午的太阳。
离别是在一个吃完饭的夜晚，弟弟把哥哥抱到床上等他睡着，又抱着小黄把它放在了它在床边的窝。
碗洗到一半听见哥哥叫自己的名字，弟弟匆忙擦了手推门而入，他双手抓住哥哥在空中挥动的手握紧，说：“哥，我在这呢。”
他听见哥哥喃喃道：“别走丢了。”
弟弟捏着哥哥的手心，轻声说：“我牵着哥哥的手呢，不会丢的。”他吻了吻哥哥的手。
他看见哥哥慢慢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哥哥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在道路的尽头等着自己。
母亲温柔地注视着他，哥哥把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拽了出来。
“妈，这是我的弟弟。”
他笑了笑：“也是我的爱人。”
这是很幸福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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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睡在床旁边，听到哥哥的声音后，哼唧了几声，在得不到主人的回应后，它在弟弟脚边趴了下来，它其实已经不是小黄啦，数十年的光阴过去，它已经是一条老狗，应该叫老黄才对。
它闻到自己身上和主人的相似的气味，它抬起头，轻咬了一下弟弟的裤脚。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要是坚持不住，先去陪他，我晚一点到，好吗？”
小黄感知到自己的毛发被人的眼泪打湿，但它实在没力气睁开眼了。
小狗我要先走一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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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读完了哥哥写给自己的信，并且写了回信都烧给哥哥了。
看着墓碑前被吹动的火，他站在风里问：“你收到了吗？”
没过几年，那座墓碑旁边的空缺被填补，两座墓碑上贴着一模一样的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抱着一条小狗。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哥哥-8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