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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隧鬼追踪:古井秘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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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光站在市档案馆门口,抬头望着这座灰白色的方形建筑。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在玻璃幕墙上,刺得他眯起眼睛。他昨晚几乎没睡,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团吞噬时间的黑雾。
“来得真早。”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流光转身,看到林栖时拎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黑色风衣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今天的他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更像一个学者而非政府特工。
“睡不着。”沈流光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你确定这里会有线索?”
林栖时抿了一口咖啡,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不完全是。我们先来这里拿一样东西,然后去我家族的老宅。那里有些资料可能对你有帮助。”
“你家族的老宅?”沈流光差点呛到,“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从来没提过你家里的事。”
林栖时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大学同窗四年,毕业后失联五年,你真的了解我吗,沈教授?”
这个问题让沈流光哑口无言。确实,林栖时在大学时就神出鬼没,经常请假数周不见人影,回来时总是带着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草药味。有传言说他家是做什么特殊药材生意的,但没人敢当面问。
“走吧。”林栖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迈步走向档案馆大门,“我已经预约好了。”
十五分钟后,他们在一个布满灰尘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一卷泛黄的工程图纸。林栖时小心地展开图纸,沈流光凑过去看,发现是1918年梧桐巷一带的地下排水系统设计图。
“看这里。”林栖时修长的手指指向图纸一角,“这条线路与现在的地铁十号线几乎重合。但有趣的是...”他指向另一处标记,“这里标注了一口古井,位置正好在现在梧桐巷地铁站的正下方。”
沈流光皱眉:“一口井?在隧道下面?”
“不只是一口井。”林栖时的声音低沉下来,“根据我家族记载,那是一口‘时井’,古代用来观测星象和计算时间的装置。明代时被改造成了封印某些东西的容器。”
沈流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是说‘隧鬼’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林栖时卷起图纸,神色凝重:“我们需要更多证据。走吧,去老宅。”
林家的老宅位于城西一片保存完好的胡同区,青砖灰瓦的四合院隐藏在几棵百年槐树后面,与周围现代化的高楼形成鲜明对比。推开朱红色的大门,沈流光闻到一股混合了檀香和古老纸张的气味。
“少爷回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厢房走出来,看到沈流光时明显愣了一下,“这位是...”
“我的朋友,沈流光。”林栖时介绍道,“沈教授,这位是管家忠伯,在我家服务了四十年。”
忠伯向沈流光微微鞠躬,眼中闪过一丝沈流光读不懂的情绪:“稀客。老爷知道吗?”
林栖时摇头:“父亲去武当山了,下周才回来。我带沈教授来看看书房。”
忠伯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我去准备茶点。”
穿过几进院落,林栖时带沈流光来到后院一间独立的小屋前。与主宅的古朴风格不同,这小屋的门上镶嵌着复杂的铜制符文,锁是沈流光从未见过的样式——像是一朵莲花的形状。
林栖时从颈间取下一枚玉佩,轻轻按在莲花中心。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嗒”声,门开了。
“欢迎来到林家真正的藏书阁。”林栖时侧身让沈流光先进。
屋内空间比外观看起来大得多,四壁都是直抵天花板的书架,摆满了线装古籍和一些竹简。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面摊开几本笔记和一台看起来相当现代的笔记本电脑。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的一幅古老星图,星辰之间用红线相连,形成复杂的图案。星图下方是一个玻璃柜,里面陈列着几件奇特的器物:一把铜尺、一个看起来像罗盘但刻度更加复杂的仪器,还有几个小瓷瓶。
“这些都是...”
“测量和储存时间的工具。”林栖时走到一个特定的书架前,取下一本皮质封面的厚书,“林家世代研究时间。确切地说,是守护时间的秩序。”
沈流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书桌边缘:“你说什么?”
林栖时示意他坐下,然后翻开那本书:“《幽冥志异》的完整版,比你昨天看到的副本详细得多。看这里——”他指向一页插图,上面画着一团黑雾状的生物缠绕在一个古井边缘,“‘时妖,形如黑雾,生于人对光阴之惧,每逢甲子而盛,噬时以自养’。”
沈流光凑近看那插图,惊讶地发现与他在地铁上看到的黑雾几乎一模一样:“所以‘隧鬼’就是这种‘时妖’?”
“一种变种。”林栖时翻到另一页,“普通时妖只吞噬人对时间的感知,但地铁隧道中的这只似乎进化出了更危险的能力——它开始吞噬时间本身。”
沈流光心跳加速:“什么意思?”
“那些受害者失去的不只是记忆,而是真实的时间。”林栖时的声音变得严肃,“昨天那个昏迷的红衣女子,医院检查显示她的细胞衰老程度比实际年龄老了三个月。”
“天啊...”沈流光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任其发展...”
“它会变得越来越强,最终可能吞噬整座城市的时间。”林栖时合上书,“今年正好是甲子年,古籍上说的‘每逢甲子而盛’。”
沈流光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说林家‘守护时间的秩序’...所以你们家族一直在对付这种东西?”
林栖时沉默了片刻,然后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发黄的老照片。最上面一张拍摄于1920年代,上面是几个穿着长袍的男人站在一口古井旁,其中一人手拿罗盘,面容与林栖时有七分相似。
“我曾祖父。”林栖时轻声道,“1918年,他们发现梧桐巷地下的时井封印松动,一只时妖逃了出来。他们重新封印了它,但显然...没有完全成功。”
沈流光盯着照片,突然注意到井沿上的刻痕:“这些符文...我好像在地铁隧道里见过类似的!”
林栖时猛地抬头:“在哪里?”
“靠近梧桐巷站的那段隧道,墙上有些奇怪的划痕,我一直以为是施工痕迹...”沈流光回忆道。
林栖时迅速站起身:“我们需要去那里看看。如果那是封印的一部分,可能已经破损了。”
就在这时,忠伯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少爷,茶点。还有...”他犹豫了一下,“老爷来电话,说感应到城东有异常时间波动,要您小心。”
林栖时点点头:“告诉父亲我找到线索了。”他转向沈流光,“吃完我们就走。地下隧道白天比较安全,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沈流光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化开。他环顾这个充满秘密的房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踏入一个远比想象中复杂的世界。
“林栖时,”他放下糕点,直视对方的眼睛,“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找上我?”
林栖时的目光在镜片后闪烁,良久,他轻声道:“你的能力学名叫‘溯流光’,这不是普通的能力。林家典籍记载,能操控时间的人万中无一。当我发现大学时的你就有这种天赋时...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并肩作战。”
沈流光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但还没来得及追问,林栖时已经起身准备出发。
两小时后,他们穿着从地铁维修部“借来”的工作服,站在梧桐巷站隧道深处的一处检修通道前。昏暗的灯光下,沈流光指着墙上一处几乎被岁月磨平的刻痕:“就是这里,你看,和照片上井沿的符文很像。”
林栖时用手电仔细检查那些刻痕,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道家封印符文的变体,用来禁锢时妖的。但现在...”他的手指抚过一道明显的裂缝,“几乎失效了。”
沈流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诡异的嗡鸣声。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林栖时,我感觉不太对劲...”
话音未落,隧道深处的黑暗突然开始蠕动,像活物一般向他们蔓延过来。那不是普通的黑暗——它吞噬了手电筒的光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它白天也出来了!”林栖时一把抓住沈流光的手臂,“跑!”
两人转身向检修通道冲去,但那团黑雾速度惊人,转眼就追到了他们身后。沈流光感到一股刺骨寒意爬上脊背,耳边响起无数人的窃窃私语,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同时诉说他们对时间的恐惧。
“来不及了!”沈流光猛地停下,转身面对黑雾,“溯流光!”
世界在他眼前碎裂重组。
他们回到了五秒前的位置,这次沈流光拉着林栖时拐进了一条岔道。
“这边!我记得地图上这条通道通向一个旧设备间!”
黑雾似乎感知到了时间回溯的波动,变得更加狂暴。它分裂成数股,从不同方向包围过来。沈流光感到鼻腔一热,伸手一摸,是血。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来得比以往更快更猛烈。
“沈流光!”林栖时看到他流血,脸色大变,“别再使用能力了!”
“没...选择..."沈流光咬牙道,眼前的景象开始分裂——他同时看到了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黑雾将堵住所有出口。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他的能力似乎在压力下进化了。
“左转!”他凭着突然出现的预知画面拽着林栖时改变方向,“前面有扇铁门!”
果然,二十米外出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林栖时掏出一把奇怪的钥匙——与老宅门锁上的莲花形状相似——插入锁孔。门开了,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去,林栖时迅速反锁上门。
黑雾撞击在铁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但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微光,阻挡了它的侵入。
设备间很小,堆满了老旧工具。沈流光瘫坐在地上,鼻血已经流到下巴,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人用锤子从内部敲打。
“你怎么样?”林栖时跪在他面前,掏出手帕擦拭他脸上的血,眼中满是担忧。
“还...死不了...”沈流光勉强笑了笑,“你的钥匙...为什么能开这里的门?”
林栖时收起钥匙:“因为这门是我曾祖父装的。看来我们找到了当年封印时妖的备用入口。”
撞击声突然停止了,黑雾似乎暂时退去。林栖时扶起沈流光:“我们得趁现在离开。今晚带上更强的装备再来。”
沈流光点点头,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他最后的意识是林栖时惊恐的呼唤,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朦胧中,沈流光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耳边是林栖时急促的心跳声。他隐约听到忠伯的声音,然后是汽车引擎的嗡鸣。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脸,苦涩的液体被喂入口中。
“...过度使用时间能力...反噬...”
“...必须用家传的...”
断断续续的对话飘进沈流光的意识。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父亲...他不一样...能力在进化...”
“...危险...必须确定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流光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躺在一张古朴的四柱床上,头顶是绣着星月图案的帐幔。房间古色古香,但角落里摆着几台看起来相当先进的医疗设备。
“醒了?”
沈流光转头,看到林栖时坐在床边椅子上,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他换了一身藏青色家居服,眼镜摘掉了,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精英气质,多了些人情味。
“我...这是在哪?”沈流光声音嘶哑。
“林家老宅的主卧。”林栖时递给他一杯温水,“你昏迷了六个小时。医生说你的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过度使用了某种从未被开发的脑区。”
沈流光慢慢坐起来,喝水润了润喉咙:“我看到了一些画面...未来的片段。就在使用能力的时候。”
林栖时眼睛一亮:“预知?你的能力在进化。”他停顿了一下,“或者更准确地说,在觉醒。”
沈流光正想追问,门被推开了。一位六十岁左右的男子走进来,穿着中式立领衬衫,面容威严,与林栖时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父亲。”林栖时站起身。
沈流光下意识地绷直了背脊。林岳——他在学术期刊上见过这个名字,著名的时间物理学专家,没想到是林栖时的父亲。
林岳走到床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沈流光:“沈教授,久仰。我是林岳,栖时的父亲,也是林家现任家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感谢你协助我儿子调查时妖事件,但恐怕我必须请你谨慎使用时间能力。”
“为什么?”沈流光不解地问。
林岳看了一眼儿子,似乎在征求同意。林栖时微微点头。
“因为‘溯流光’不是普通的时间回溯能力。”林岳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根据林家典籍记载,这是‘时守’的标志——时间守护者的天赋。正常情况下,这种能力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完全觉醒。”
沈流光心跳加速:“今年我正好二十五...”
“正是如此。”林岳继续道,“但问题在于,林家世代守护时间秩序,每一代都会有一位‘时守’。而这一代,应该是栖时。”
房间陷入沉默。沈流光看向林栖时,后者表情复杂。
“所以...我的能力会干扰林栖时?”沈流光试探着问。
林岳摇头:“更复杂。两个‘时守’同时出现的情况历史上只发生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巨大的时间紊乱。更重要的是...”他犹豫了一下,“时妖会被‘时守’的能力吸引,就像飞蛾扑火。你使用能力越频繁,它就会变得越强大。”
沈流光回想起隧道里黑雾对他穷追不舍的样子,恍然大悟:“它在猎食我的能力?”
林栖时终于开口:“不完全是猎食。更像是...寄生。时妖想借助‘时守’的力量突破封印,完全进入我们的时间流。如果成功,它不仅能吞噬时间,还能改写时间。”
沈流光感到一阵恶寒:“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停止使用能力?”
“已经晚了。”林岳叹息道,“你的能力已经开始觉醒,就像破壳的雏鸟,无法再塞回蛋中。我们必须在你完全觉醒前彻底封印时妖。”
林栖时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一枚古朴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我曾祖父留下的护身符,能暂时屏蔽时妖对你能力的感知。戴上它,至少在最终行动前能保护你。”
沈流光接过玉佩,触感温润,带着林栖时的体温。他注意到林栖时颈间也戴着一枚相似的玉佩。
“谢谢。”沈流光轻声说,将玉佩挂在脖子上,奇怪的是,刚一接触皮肤,他就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头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林岳站起身:“你们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制定最终计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离开了房间。
沉默再次降临。沈流光摆弄着玉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是林栖时先开口:
“抱歉没早点告诉你这些。”
沈流光摇摇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只是...没想到会卷入这么复杂的事情。”
林栖时突然伸手握住沈流光的手:“我不会让时妖伤害你的。无论发生什么。”
沈流光愣住了。林栖时的手温暖而有力,掌心有些常年使用罗盘留下的茧子。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他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我...我们是不是该计划晚上的行动了?”沈流光结结巴巴地说,试图转移注意力。
林栖时微微一笑,松开手:“是的。根据你看到的预知画面和我们在隧道里的发现,时妖的核心应该就在那口古井里。今晚是甲子月的满月,时妖力量最强的时候,也是封印最弱的时候——但反过来,也是我们重新封印它的最佳时机。”
沈流光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等等,你父亲说每一代只有一位‘时守’...那我们现在这样...”
林栖时的表情变得柔和:“典籍上记载,当两位‘时守’同时出现时,如果他们能够‘心意相通,力量相融’,就能发挥出超越单个‘时守’的力量。”他顿了顿,“在古代,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夫妻之间。”
沈流光瞪大眼睛,感到血液一下子冲上脸颊:“什...什么?”
林栖时笑了,那是一个沈流光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别紧张,不是说要结婚。只是...我们需要建立更深层次的精神连接,才能协同使用能力。”
“怎么做?”沈流光小声问,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答案。
林栖时凑近了一些,近到沈流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首先,我们需要完全信任对方。其次...”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需要交换一部分时间能量。最简单的方法是...”
他的唇几乎贴上沈流光的耳朵:“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