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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忆魇缠身：时间深处的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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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光的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亮起，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是他大学时期用过、早已停机的旧号码。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刺耳的电子杂音，间或夹杂着一个女人的抽泣声。
“喂？请问...”
杂音突然停止，一个机械女声一字一顿地说：“您—有—一—条—来—自—1—9—9—9—年—的—未—读—信—息—”
沈流光猛地挂断电话，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1999年，他还在上小学，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号码。床头柜上的阴佩散发着异常的温热，提醒他这不是普通的骚扰电话。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林栖时。
“你也接到了？”电话那头林栖时的声音异常紧绷，“杜旭刚报告，全市范围内出现了大量类似事件，都是接到早已停用号码的来电，声称有来自过去的未读信息。”
沈流光打开免提，快速穿上外套：“又是谢家搞的鬼？”
“不确定，但杜旭追踪到信号源在谢家老宅附近的废弃电子厂。”林栖时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和方锦华十分钟后到你那儿。父亲查到了些资料，这种妖怪叫‘忆魇’。”
当林栖时和方锦华赶到时，沈流光已经准备好了装备。方锦华的黑眼圈显示她也一夜未眠，但眼神依然锐利。
“最新情况，”她一进门就说，“已经有七个人被送进医院，症状相同——坚信自己收到了逝去亲人的信息，拒绝放下手机，最后陷入癫狂。”
林栖时从包里取出一台老旧的BB机，金属外壳上满是锈迹，但屏幕却诡异地亮着。他解释：“同事调查收上来的。看屏幕。”
沈流光凑近看去，发黄的液晶屏上显示着一行字：「妈，手术很成功，别担心。——发送于2003.08.15」
“这是...”
“2003年8月15日，城西医院大火，23人死亡。”方锦华轻声说，“我查过了，这台BB机的主人叫张明，是当时遇难的实习医生之一。这条信息是他手术成功后发给母亲的，但她永远没收到。”
沈流光感到一阵寒意：“所以‘忆魇’能显现死者未传达的信息？”
林栖时点点头：“根据父亲的资料，‘忆魇’诞生于人们对过去的执念，常依附在老旧通讯设备上。它最可怕的能力不是显示信息，而是篡改通讯录，让活人接到死者的来电。”
方锦华补充道：“杜旭说这种信号正在指数级增长，如果不阻止，48小时内全城的通讯设备都会被感染。”
沈流光拿起那台BB机，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触碰了它的屏幕。指尖接触的瞬间，“时之痕”能力自动触发——
一个年轻医生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按下BB机按键；
同一时刻，医院走廊的灯管突然爆裂，火花引燃了墙上的装饰布；
浓烟中，医生拼命护住BB机，按下发送键...
画面切换，沈流光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
谢家老宅的地下室，数百台各种型号的老旧通讯设备堆成小山，每台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谢停云站在设备前，手中捧着一面古镜，镜面反射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无数挣扎的人脸；
电子厂的地下，一个由废旧电路板组成的巨大祭坛正在运作，散发出肉眼可见的信号波纹...
沈流光猛地抽回手指，冷汗浸透了后背：“谢停云在利用‘忆魇’收集人类对逝者的执念能量，用来补充‘天门’仪式所需的能量。”
林栖时立刻拨通杜旭的电话：“我们需要突袭那个电子厂。能搞到平面图吗？”
“已经在弄了。”杜旭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但有个问题——所有卫星图像显示那里是一片空地，只有热成像能看到建筑轮廓。那地方被某种力量从‘常规感知’中隐藏了。”
方锦华皱眉：“就像谢青峰说的‘双影界’？”
“正是。”林栖时检查着背包里的法器，“我们需要一个能引导我们穿过扭曲空间的东西。”
沈流光突然想到什么：“等等，如果‘忆魇’依附于老旧通讯设备，而它能扭曲通讯信号...”他拿起那台BB机，“也许这东西能当‘雷达’使用？”
林栖时眼睛一亮：“值得一试。我们分头行动：沈流光和我去电子厂；杜旭继续监控信号扩散情况。”
出发前，沈流光犹豫了一下：“栖时，我们是不是该多带些人手？如果谢停云在那里...”
林栖时沉默片刻，从颈间取下阳佩，轻轻碰了碰沈流光的阴佩。两枚玉佩接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共鸣声：“有它们在，我们比任何队伍都强大。而且，时妖相关的所有案件性质决定了人越多越乱。”
沈流光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废弃电子厂位于城北工业区边缘，导航软件一到附近就失灵了。两人只能依靠BB机屏幕上的信号强度指示来寻找方向。越靠近目的地，空气变得越粘稠，仿佛在穿过某种无形的屏障。
“感觉到了吗？”沈流光低声说，“时间在这里流动得不均匀。”
林栖时点头，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空间也被扭曲了。看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沈流光看到了一幅诡异的景象——一栋破旧的厂房突兀地矗立在空地上，但在某些角度看去又完全不存在，就像海市蜃楼。
BB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信号强度：99% 方向：正前方」
“就是那里。”林栖时握紧了沈流光的手，“跟紧我，别松开。”
两人一步步走向厂房，每迈一步都像穿过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当终于触及生锈的铁门时，沈流光惊讶地发现门上没有灰尘，摸上去甚至有微微的温度，像是活物一般。
“准备好了吗？”林栖时深吸一口气。
沈流光点点头，另一只手准备好了铜钱法器：“三、二、一——”
林栖时猛地推开门，两人同时冲了进去。
内部空间远比外观显示的大，更像一个巨大的仓库。成堆的电子垃圾形成了一座座小山——老式电脑、显像管电视、拨号调制解调器，最多的还是各种型号的BB机和早期手机。所有设备都诡异地运行着，屏幕闪烁，发出嘈杂的电子音。
而在仓库中央，一个由电路板拼接而成的祭坛上，悬浮着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电子迷雾——那就是“忆魇”的本体。
“天啊...”沈流光倒吸一口冷气。迷雾中不时浮现出人脸，每一张都带着深深的哀伤或遗憾。有些面孔他甚至在新闻上见过——都是已经离世多年的人。
林栖时已经开始布置封印阵法：“我们需要找到它的核心，那台最初的设备。根据古籍记载，每只‘忆魇’都依附于一个真实的、承载着强烈情感的通讯设备。”
沈流光环顾四周，在成千上万的设备中寻找谈何容易。就在这时，BB机再次震动，屏幕显示：「寻找我吗？我在这里。——发送于1999.12.31」
“1999年12月31日...”沈流光突然想起谢青峰提到过，谢远山的妻子就是在那个冬天难产而死的。
他顺着BB机指引的方向，来到一座由老式手机堆成的小山前。山顶放着一台罕见的摩托罗拉8900，俗称“大哥大”，在那个年代是身份象征。当沈流光拿起它时，设备自动开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发送成功的信息：
「梅，坚持住，我马上到。我们的女儿需要你。——1999.12.31 23:17」
沈流光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触碰了屏幕，再次被拉入“时之痕”的幻象——
年轻时的谢远山在产房外焦急地拨打手机，但信号始终无法接通；
产房内，奄奄一息的妻子对护士说了最后一句话；_
同一时刻，医院外的公用电话亭里，一台被遗弃的BB机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条永远无法送达的信息...
回到现实，沈流光的手微微发抖：“我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忆魇’。它是谢远山对亡妻的执念所化，谢停云利用了这一点。”
林栖时已经完成了阵法的基础布置：“能超度它吗？古籍上说需要找到真实收件人当面烧毁设备，但谢夫人已经...”
“不一定要收件人。”沈流光突然想到，“只要是与这条信息有深刻情感联系的人。”他拿出手机，“我们需要谢青峰。”
电话接通后，沈流光简短解释了情况。出乎意料的是，谢青峰没有推脱：“大伯确实一直保留着伯母的老手机...我二十分钟后到。”
等待期间，两人小心地探查了仓库其他区域。在后方一个小房间里，他们发现了更令人不安的东西——墙上贴满了城市地图，标记妖怪的活动范围，正好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而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记录着精确的时间计算：
「甲子满月夜，三星连珠时，四力汇聚，天门洞开。」
“他们计划在明晚开启天门。”林栖时脸色凝重，“比我们预计的提前了一天。”
沈流光检查着笔记内容：“目前已知的四种力量分别代表——‘滤镜仙’的网络存在感、‘饿煞’的物质营养、‘双影’的社交关系、‘忆魇’的时间执念。谢停云到底想干什么？”
“不只是带回亡者那么简单。”林栖时指向最后一页的潦草笔记，上面反复写着“人镜合一”四个字，“我怀疑她想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活体门户。”
谢青峰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调查。与之前见面相比，他看起来更加憔悴，眼窝深陷，走路都有些摇晃。
“我带了伯母的手机。”他从怀里掏出一台老旧的诺基亚，“大伯一直把它放在枕头下，直到三年前被堂姐拿走。”
沈流光接过手机，按下开机键——令人惊讶的是，电池居然还有电。收件箱里只有一条未读信息，发送于1999年12月31日23点18分：
「保护好我们的女儿。——梅」
“就是现在！”林栖时喊道。
沈流光立刻将摩托罗拉和诺基亚背对背放在一起，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铜盆。谢青峰颤抖着手将两件设备放入盆中，林栖时则念起了超度咒语。
当火焰吞噬设备时，一个女人的虚影短暂地出现在空中，温柔地看了谢青峰一眼，然后消散了。整个仓库的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熄灭。
“成功了？”谢青峰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林栖时警惕地环顾四周：“只是暂时削弱了它。‘忆魇’的核心执念太深，除非...”
他的话没能说完。仓库的灯突然全部亮起，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重启，屏幕上显示着同样的内容：「太迟了」
一个女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既电子化又带着诡异的血肉感。沈流光立刻认出那是谢停云的声音，但又不完全是她——更像是多个声音的混合体。
“堂姐？”谢青峰惊恐地环顾四周。
「亲爱的堂弟，你以为破坏一个小小的‘忆魇’就能阻止天门开启吗？」声音忽远忽近，「我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能量。明晚，当时妖吞噬最后一刻，四力将合而为一。」
林栖时大声质问：“谢停云！你到底想成为什么？”
笑声变得更加刺耳：「不是成为什么，而是回归本源。我本就是‘门’的一部分，现在终于要完整了。」
所有屏幕突然显示出一幅画面——谢家老宅的地下室，一面巨大的古镜悬浮在空中，镜面已经变成了漩涡状的通道。而在通道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由纯粹黑暗组成的人形。
「明晚子时，来见证新时代的诞生吧。」声音渐渐远去，「或者，像蝼蚁一样徒劳挣扎。」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所有设备同时爆炸，碎片如雨般落下。林栖时和沈流光护住谢青峰的头部向出口冲去，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声。
逃到安全地带后，他们回头看去，废弃电子厂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普通的空地。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谢青峰颤抖着问，“那不是我堂姐...至少不完全是。”
林栖时面色凝重：“恐怕谢停云早已被古镜中的存在附体。现在它们正在融合，准备在明晚完全打开天门。”
沈流光查看手机，发现杜旭发来十几条紧急信息：“糟了，杜旭说星象异常加速，‘三星连珠’提前开始了！林教授计算我们只剩不到24小时！”
谢青峰突然抓住林栖时的手臂：“带我一起去。我...我知道老宅的密道。大伯可能还活着，我必须救他出来。”
林栖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但你必须完全按我们说的做。面对这种东西，任何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回程的车上，沈流光接到了方锦华的电话，背景音嘈杂混乱：“沈流光！水婉宁不对劲！她...她好像被替换了！顾华年也是！”
沈流光的心沉了下去。镜妖的复制体终于开始行动了。
“立刻离开那里！”他急切地说，“去找杜旭，保护好资料。我们马上回林家老宅集合。”
挂断电话，沈流光看向林栖时：“我们还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
林栖时握住他的手，阴阳时佩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有彼此就够了。明晚，一切终将见分晓。”
车窗外，夜空中三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已经排成一条直线，散发着不祥的红光。无论准备好与否，最终决战即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