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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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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一外初中部,初三五班教室。
学生吵吵闹闹的,显然都被班主任刚刚宣布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什么?珣哥生病了?怎么会这样。”
“啊啊啊,这也太突然了,昨天都还好好的呢。”
“我珣哥啊,美强惨本人了是吧。”
齐易川就在这样嘈杂的背景下给谢珣发消息,看见那句“那你也太看不起我的财力了”,气得摔手机。
齐易川:【……】
谢珣:【放心吧,就小事。】
齐易川:【/微笑,那我要去把我捐的款拿回来。】
谢珣:【我还没进医院呢……】
齐易川:【你也太看不起你的人气了,老李刚宣布你生病,咱班的女生就吵着要捐款,生怕你在医院出了什么事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们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小少爷谢珣了丫!】
谢珣真怕自己拿了钱真要遭报应进,连忙道:【你赶紧让他们退了,我完全不需要捐款!!】
看见谢珣这样说,齐易川就有了一种捉弄到人的快感了,立马回:【没有,逗你的呢,班主任只说了你生病,没说其他的。】
捧着手机回消息的谢珣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你个齐易川,也来捉弄人了是吧。
谢鼎皱着眉沉声,“别忘了你现在是你哥的身份,你哥平时和我是什么样,你在学校就学成什么样,他从三班转到了五班,不要高一三班的人接触,免得被认出来。”
谢珣谢珉虽不是双胞胎,但也是有八九分像的,身高也不过是只差一厘米,过了整个寒假,除非绝对熟悉,旁人是认不出来这两兄弟有什么不同的。
谢珣感慨,要是哥哥高二逃课的话,还真不好替他去上学,一外向来喜欢在高一上学期结束后确定文理分科,哥哥在文科班读了一学期,发现文科实在像是冗长无止境的天书,学期结束后果断在分科意向表上选了理,从文科三班,换到了理科五班。
“你直接去报道吧,熟悉一下学校,你的寝室,我让人替你去收拾。”
谢珣只来过高中部几次,到熟不熟的,总之不至于因为找不到地儿而露馅。谢珣扛着他哥的作业去教学楼,高一五班……高一五班……
啊,在那。
走廊的尽头,旁边还有另一个楼梯。
虽然报道只有一天,但时间上也没有那么严格,正式报道那天没去,晚一天去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高一的学生一开学就被叫去开年级大会,五班教室空空荡荡。
谢珣来得晚,除了收作业的一个学习委员,也不过只有一个同学在,那人的背影修长高挑,把自己的作业裹成了圆筒状,拿在手里,将一叠作业随意地丢在了桌上,而后低头在签到表上唰唰唰写上自己的名字。
鬼画符似的潦草,龙飞凤舞,锋芒毕露。
这人叫……傅丘吗。
谢珣站在他的后面,偏着头打量,这般遒劲有力的字体,他的主人若是回头,会是什么长相?
“傅丘!”
学习委员叫住了他。
“你作业上没写名!”
谢珣抬头,抿嘴。
“你帮我写了吧,谢了啊!”他的脚步未停,稍稍偏头,只能看见小半张脸,下颌线甚是清晰,再看不到其他。
白色外套翩翩飘起圆的弧度,是被风偏爱的形状。
而谢珣的字与他本人一样温和无害,工整而利落大方,写在本上规规矩矩,那是阅卷老师最偏爱的模样。
谢珣与傅丘擦肩,他上前一步,耐心地将自己的作业放到了对应的科目作业堆里,不过不喜欢把作业放在最上面或许是学生的天性,谢珣交作业的时候,有些心虚地将自己的每本作业都放到了傅丘的作业下面,最上面,直接暴露在空气里的,老师第一眼就看到的,是十分危险的位置。
“你干嘛呢?”凌厉的声线,带了几分慵懒昂贵。
谢珣一惊,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靴踏入视线,主人精悍修长的双腿包裹哎浅灰色牛仔裤下,上一秒从视线里离开的白色外套,出现在了他的旁边。
他抬头,看见那人凌厉的眼神,深渊一般潜藏风雨。
学习委员:“哟,丘哥,咋回来了?”
傅丘眼皮未抬,懒懒散散的,弯腰,凑近了谢珣。
谢珣屏住呼吸,往后退。
已经抵住了桌子,退无可退,那人近在咫尺的脸骤然离去。
“校卡没拿。”
原来是忘了拿校卡。
谢珣松了口气,小孩做坏事逃脱一劫般的庆幸。
“不过,这位……”他似乎不知道谢珣的名字,半晌后吐出两个字,“同学,你的老师没告诉过你先来后到吗?”
傅丘的手敲了敲几叠作业中的一叠,谢珣心虚,偏头没有看他。
“你谁啊?”
“丘哥,这谢珉啊!”
谢珉?
文科班那个死混子?
他的脑子里顿时闪过了几段关于谢珉的影像,像是回忆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皱了眉。
傅丘盯着谢珣的脸打量,似乎难以将记忆里的男人和眼前这个穿着白校服的干净少年联系在一起。
挑眉,不屑冷哼,“穿了衣服,倒是没认出来。”
学习委员惊恐,“丘哥,这话可不兴乱说。”
傅丘:“我说校服。”
学习委员松了口气,“害,有你这么停顿的吗,吓死我了!”
男人半眯着眼,懒懒开口,“怎么不穿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丑东西了?”
花里胡哨的丑东西……
他是在说哥哥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潮牌吗?这人真没礼貌!
谢珣扬头,瞪了他一眼,“我乐意!”
说完就往黑板贴着座位表的黑板走去,他的手一行一行掠过座位表,终于找到了熟悉的名字,按照表上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啪的一声坐了下去。
他坐在位置上没多久,楼道里响起哐当哐当的脚步声,去开会的人回来了。
教室里多了好多人,班主任也回来了,不过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哦,知道一个。
傅丘。
他看着那个人阴沉沉走过来,居高临下睥睨自己,眼底带了不加修饰的排斥。
班主任也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傅丘,坐下。”
“你把他安排在我旁边?”
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冯建是个有三十几年教龄的老油条,对付傅丘这种嚣张的学生绰绰有余,他也不会凶对方,只说:“你们两个年级的老大哥坐一起交流感情,你还不开心?”
明亮的眸子里带了刺,像是被人侵犯了固有领土,“我不需要同桌。”
冯健笑着把他往座位上推,“你和谢珉,以毒攻毒,我看正好。”
文科班的问题少年和你这个理科班的问题少年坐在一起,可不是,正好。
傅丘的左手在上裹住右手,关节被按得咔嚓响,呲着牙,阴森森的,“我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同学。”
冯健啪的一掌拍在了傅丘背上,不轻不重的样子,“你们几个年级上的老大哥相互认识,你和谢珉带头建交,也好让我们班和三班做个友谊班。”
周围的同学笑,傅丘闷闷。
欲再开口,却被冯健打断,有些不容置喙的,“行了,谢珉就坐你旁边,位置的事,月考之后再说。”
傅丘低低骂出了声。
一外的行课期间都要交手机,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学生交模型机,有学生则是准备两个手机,傅丘其实是后者,但他这次上交手机的时候把电池扣了出来。
冯健在讲台上整理学生的手机时,明显感觉到有个手机重量不对,拿出来一问:“这是谁的手机?”
傅丘大爷似的举了手。
冯健:“你交的是手机吗?”
班主任这话一说,众人一副看戏的样子。
傅丘单手举着手机的电池,笑意不达眼底,“需要我把电池装上给你开机试试吗?”
学生哈哈哈哈笑,这人还真聪明。
冯健轻轻咳嗽两声,把手机收走了。
谢珣的眼珠子咕咚咕咚转,然后了然地笑出了声,不过他发誓,那一定是代表着夸奖和赞誉的尊敬笑声。
傅丘转头对着缩在位置上的谢珉阴森森笑,揉揉关节,活动筋骨,预备揍人的姿态,星星又重新爬回了凉薄的眼里,“以毒攻毒?”
谢珉瞄了他一眼,在心里给自己抽嘴巴子,要知道他是校霸我一开始就认怂了,还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现在这样,不如头一横,声一低:“那我以暴制暴。”
刻板印象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像是一张被贴在人脸上的标签,简单而生硬,标签凝固了人们的看法,将它们塞进了一个已经设计好的框架之中,人们不自觉地用标签来阅读自己遇到的人,封存他们的个性、情感和真实的特质。
在刻板印象的作用下,三好学生谢珣,变化成了不良少年谢珉的模样,分明就是温软的眸,孩子气的嗓,干干净净的白校服,说什么,却都像极了不良少年谢珉的挑衅。
周边的同学似乎闻到了两位大佬意念交战的硝烟,场上你来我往,一个握着枪,一个拿着剑,穿着厚重的银色盔甲,扎着帅气利落的高马尾,英姿飒爽地骑着战马冲锋陷阵,高举手中利器,呼喊着,“兄弟们,冲啊!!!”
“干死对面那丫的!!”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谁也,不让着谁。
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不敢多看,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扯到这亘古的战场里去,做了小兵,做了横尸。
默默将凳子挪得远些,用余光悄悄瞟着二位。
好像突然来了信使,高呼一声,皇帝诏曰,瞬间打破这无声交战。
“傅丘——咱寝室来新人了!!!”
嚯,原来是傅丘的左膀右臂,堂堂林良林副将来也。
“啊啊啊啊傅丘,你知道吗,我报道之后回了趟寝室,看见有个老头往我们寝室搬东西,还在铺床铺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孙子搬进来了啊啊啊!!!”
林良双手搭在傅丘肩上,发疯似的摇着傅丘。
傅丘的脸再黑三分,斜睨谢珣,“不会是你家长吧?”
谢珣笑,淡淡的:“不是,我家是我爸来的。”
傅丘收了眼,“噢,那真好,我也希望叔叔能身体健康。”
谁料林良一拍桌,嚎叫,“没完呢,我都没来得及哭,有个穿西装的冷脸男就进来了,拽得哟,还带个秘书呢,那小厮把东西往你那边的床位一放,噗嗤噗嗤给他们家小少爷铺床位。”简直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恐怖片一样,眼睛瞪得跟龙眼一样,“我去我去我去,咱俩的二人寝变四人寝了。”
傅丘脸拉得老长,手里的笔一甩,“这他吗又是谁?”转而对着谢珣嘘声,脚踹了谢珣的板凳,阴阳怪气:“小少爷,你住哪呢?”
突然被点名的谢珣反应过来,面前这位嗷嗷叫的同学说的必然就是他的父亲,真诚地眨了眨眼,带着无害而温和的笑:“你不是说了吗?我是小少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