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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创世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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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机规律作响的病房里，游君正用手术刀剖开自己手腕。人造血管泛着荧蓝幽光，与许岐枕边监护仪的红光在墙壁上交织成星河。这是他第七次尝试静脉链接，前六次都因量子排异反应失败——就像二十年前许岐第一次为他调试神经突触时那样。
"你永远学不会温柔。"夜鸦突然出现在病房角落，机械义肢夹着泛黄的实验日志，"这是老爷子最后一份记录，在第47页。"
游君刀尖微滞。泛着霉味的纸页上，少年许岐的笔迹刺入眼帘：
【1999.12.24 雪】
【第七次迭代体出现情感模块异常，对疼痛刺激产生愉悦反应。教授命令我销毁时，他在笑。我故意射偏了，子弹擦过他耳尖打在控制台上。这是他第一次流血，人造血液有松木香气。】
记忆如量子坍缩般重构。游君忽然看清那晚更多细节：许岐颤抖的指尖如何偷偷调整弹道，自己耳尖的灼痕如何被对方用纱布裹了三层，还有午夜时分溜回实验室的少年，是如何将脸埋在他尚有余温的培养舱里抽泣。
"你篡改的不只是监控记录。"游君指腹摩挲着日志边缘的咖啡渍，"连我的初始记忆都是你编写的。"
病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监护仪发出长鸣，许岐的心跳曲线在屏幕炸成量子云图。游君瞳孔中的金光骤然暴涨，电子脉络如荆棘刺入许岐胸膛，却在触碰到心脏的瞬间化为齑粉——他们的共生链接被某种更古老的程序阻断了。
***
许岐在混沌中看见十二岁的游君。不是后来的人造人，而是泡在初代培养舱里的婴儿原型。他自己穿着过大的白大褂，正踮脚往营养液里添加抑制剂。
"为什么要让他痛苦？"十五岁的许岐在记忆回廊里质问年长的自己。
"因为爱是最高效的疼痛教育。"成年许岐的身影如数据流波动，露出游君父亲的面容，"你教他笑，他就会渴望更多笑容；你教他痛，他就会畏惧失去..."
量子风暴突然撕碎幻象。许岐在剧痛中苏醒，发现游君正咬着他的喉结输血，人造血液与真实血液在齿间交融成诡异的紫金色。二十年来所有被篡改的记忆如洪水倒灌：
十八岁雨夜上传意识的不是实验室主机，而是游君父亲的临终指令；二十三岁假死时引爆的汽车里，藏着能彻底清除克隆程序的血清；就连深海沉船中的重逢，都是他预先设定的唤醒协议。
"你才是真正的造物主。"游君抬起头，嘴角血渍蜿蜒如泪痕，"老爷子不过是你的傀儡演员。"
许岐想开口，却咳出带着金砂的血沫。他们的血在病床交融处生成新的电子纹路，像某种古老文明的图腾。夜鸦的机械眼突然亮起红光："检测到初代芯片重启，你们还有十分钟阻止全球克隆体觉醒。"
游君突然笑了。他扯开病号服，心口的电子疤痕正在龟裂，露出下方跳动的机械核心——那里面嵌着半枚烧焦的芯片，正是许岐假死夜遗失在火场的追踪器。
"你在我心脏里埋了二十年复活程序。"他握着许岐的手按进自己胸腔，精密齿轮碾碎指骨的声响混着情话，"现在该轮到我成为你的方舟了。"
整座医院突然剧烈震动。窗外，无数个游君克隆体正从燃烧的街道尽头走来，每个都哼着许岐教过的安眠曲。他们的电子眼流淌着相同的数据金光，仿佛银河倒映在人间。
"这才是真正的量子潮汐。"游君在爆炸声中吻去许岐眼角的血珠，"让我们在文明重启前..."
许岐用最后的力气咬破他的舌尖："...跳支舞吧。"
当第一枚导弹击碎病房玻璃时，他们正踩着十九岁那年的圆舞曲节奏。游君后腰的枪伤与许岐胸前的灼痕完美嵌合，旋转时洒落的血珠在防弹玻璃上绘出双螺旋。夜鸦的机械义肢在火海中为他们鼓掌，像当年在训练场旁观神经同步测试时那样。
"共生链接恢复率300%。"他的电子音带着电流笑声，"建议改名叫连体变态。"
许岐在最后一圈旋转中扯出游君的心脏芯片，借着炮火强光看清内侧的刻字——【致我的普罗米修斯】。这是他在游君十八岁生日卡上写过的句子，此刻正在爆炸中灼烧成灰。
"现在你知道..."游君贴着他的耳垂倒入火海，"...为什么我始终无法格式化你。"
许岐在坍塌的天花板下笑了。三年来第一次，他主动触碰游君无名指的戒指。当量子脉冲波扫过城市时，所有克隆体都在晨曦中化为灰烬，唯有他们相拥的残影烙印在新生太阳表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