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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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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开进新港小区，有一排临湖而建的别墅，车子驶入其中一幢的偌大院子中。好久没回家了，虽然今年过年放了年假，但闵江不想回来，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家里基本格局并没有变化，但从车库入屋门的那一刻起，一股陌生感席卷而来，让闵江觉得这个家既陌生又熟悉，他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蹑手蹑脚入了客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餐食。他抓住吧台上造型精致的水壶，连饮了三大杯。
餐厅和客厅不互通，之间有处方形庭院，死角遮住了客厅大部分光景，闵江在餐桌旁做了会心理准备才决定继续走。
客厅里，盛澜和闵志东正背对着坐在半围合状的沙发上，两个人似乎没有发现他回来，闵江只好开口：“爸，妈，我到家了。”
盛澜满脸喜悦地回头，拉着宝贝儿子一阵嘘寒问暖，一顿寒暄过后，话题最终落在闵江不该去外地工作，也不该在北京念一个普通学校的研究生，应该出国留学，长长见识回来帮他爸打理生意。闵江本就不喜欢听，再加上工作一天下来确实累了，就上楼回房间冲了个澡，裹着浴袍横七竖八躺床上，消散了先前的陌生感。
直到院子里又进了一辆车，闵江的姥姥姥爷赶了过来，盛澜敲响他的房门后，他才换了身行头去餐厅吃饭。阿姨摆好餐具后，闵江发现空荡荡的餐桌似乎少了一些人，便问：“妈，舅舅一家没来吗？”
“你舅舅和你舅妈带盛轩出国了，大概有四个多月了吧。”闵志东说。
“出现排异了吗？”闵江问。
盛澜点点头，说：“不用担心，现在稳定了，不过他们最近不会回来了，你舅舅要访问学习一年，正好盛欣在那边读博，不知道我这个弟弟怎么想的，他正在争取英国那边的留院机会，估计不打算回国了吧。”
“咳咳”，闵志东善意提醒盛澜，岳父岳母逗还在这呢。
闵江姥姥这时接话：“不回来也行，国外医疗条件稍微好一些，对你弟弟病情也有好处，我们老两口倒是无所谓，偶尔回家看看就行。”
“是啊，现在手机多方便啊，我妈想他了，打个视频电话，跟见面效果差不多。”
“那你们医院就要痛失一位优秀的肾内科医生喽，真为盛院长你感到惋惜啊。”闵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旁盛女士的脸色变得黯淡。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院长院长的叫，叫妈。”盛女士矫正他。
闵江故意夹着嗓子说：“好滴，我亲爱的妈妈。”语气像跟大人撒娇的小朋友。
闵江成功用一句话逗乐了饭桌上的所有人。
“行了行了，吃饭吧，老大不小的人了。”闵志东说。
闵江顺势低头吃饭，他拿起刀叉，面前的盘子里是八分熟的西冷牛排，他特意让厨房单拎出来做的，他吃不了三分熟。牛排表面涂了一层酱汁，闵江尝了一口，顿时瞪圆了眼睛，居然跟那天他去简茉餐厅尝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压住激动，云淡风轻地问：“妈，家里换厨师了吗？味道怎么跟之前做的不一样了？”
“没换，张师傅跟人家学的配方，半年前就换了呢，哎呀，你都好久没回家了，这都不知道……不过这味道我倒是比较喜欢，你爸他不太喜欢，他念旧。”
闵江忍不住又问：“张师傅跟谁学的？”
“那我们怎么知道？看你这孩子，一天天净问些啥。”
闵江低头沉默，最后从嘴里嘟囔出一句：“好巧啊。”
盛澜和闵志东离得近，话音入耳轻皱眉，不明白他说的哪番无厘头的话，不过他们确实察觉了整顿饭闵江都心事重重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晚饭后，闵江独自上了楼，躲在房间里问翟子闻在没在忙。本以为许久收不到回复，提示音猝不及防响了起来。
翟子闻：还好，不算很忙。
闵江：哦，问你个事。你们餐厅的牛肉酱汁配方外售吗？我家厨师居然能做出一样的味道。
翟子闻：不太清楚，毕竟我也不是老板。
闵江笑出了声，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出这些字：怎么？你对自己不是老板这件事很在意吗？
许久没有回复，对面应该正在忙，毕竟他又不是老板，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划水摸鱼处理私事，闵江仔细想了想，认为对方不秒回很合理，便耐心等待。
房门又被敲响，闵江去开了门，是盛澜问他去不去散步，闵江摇摇头说不想去。他正在等消息，没功夫去。
不过几分钟，对面忙完了手头的活，发来了微信：确实有点……
闵江：你之前说你要开店，计划的怎么样了？
对面许久没有回复，但这次不是因为忙，聊天界面上方有提示，对方一直在输入中……
闵江：别琢磨了。
翟子闻：好，那我先去忙了。
闵江扔了手机，若有所思地下楼转悠一圈。家里的散步大军好像回来了，闵江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
透过视野宽阔的落地窗，闵志东和岳父正兴致勃勃地讨论一些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入户门打开，原来在讨论茶叶。要说闵志东的收藏爱好，酒是第一名，第二就属茶叶了，家里有间专门放它们的房间，闵志东没事就进去溜达溜达。
几个人似乎忽略了闵江的存在，闵志东上楼拿他新入手的茶叶，盛澜领着她爸妈绕过闵江去了方形庭院。
闵江一直未动，直勾勾地看着落地窗后面的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品茶，只言片语汇入耳朵里，也听不出个所以然。他故意拖着脚走路，弄出声响，在庭院里来回踱步。
“你歇会吧，小江，你绕来绕去的，快把你妈我给绕晕了。”盛澜皱着眉头说。
闵志东附议。
“这孩子是不是有话要说啊？”姥姥拆穿了闵江的心思。
闵江尴尬一笑，连忙否认：“没有啊，吃撑了，散会步。”
“去院子里散去，那儿敞亮。”盛澜提议。
闵江不情不愿“哦”了声，悻悻地上楼了。
在房间阳台上，闵江瞥见爸妈送走二老，正并肩往回走，闵江呼了一口，犹豫大半天才鼓足勇气下楼。
可惜，他找了一圈，没找到。闵江一口气爬到三楼主卧，找遍了整个楼层，依旧没有身影，他折返跑到地下室，在影音室找到了爸妈。
闵江打开直饮水机，接了杯水，握着水杯静悄悄地在爸妈身旁坐下，两人看得入迷，只是抽空看了他一眼。
影音室里的灯光全关上了，音量也高出正常值，营造了沉浸式氛围。这场电影到底演了什么，闵江没有多余心思去了解，他一直处于欲言又止的焦虑状态，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
电影过半时，有几秒钟的黑场过渡，没有任何画面，也没有任何声音。在此之前，闵江刚喝了口已经放凉的水，润透干涩发痒的喉咙，他抿了抿嘴唇，像是已经下定好了决心，他扯开嗓子说：“翟子闻……我们又见面了。”
盛澜：“……”
她蓦地扭头，神情复杂地看着闵江，许久没有说话。闵志东摁了暂停键，周遭陡然安静，实在是太静了。闵江浑身不自在，他挪了挪身子。
“你们……又在一起了？”盛澜问。
闵江逃避了视线，他不想开诚布公回答这个问题。
盛澜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小江……你们不是一路人，走不到最后的，听妈的话，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到此为止，好不好？”
闵江怒火升天，他努力压制，克制地问：“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怎么就走不到最后了？妈，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理由？你还想要什么理由？当初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是他非要你跟着周衡出游散心的。”盛澜情绪激动，整个影音室充斥着她的声音。
“那我现在不是都好了吗，什么问题都没有？再说了，我那几天心情不好，他也是想让出门放松一下心情。”闵江反驳她。
“那要是你那天没有胃疼，没有不舒服，你自己开车，现如今还在病床上躺着的人就是你。”
“妈！都过去那么多年来，你为什么还在纠结，我说过了，他就是想让我散散心，他没有错！”
盛澜突然安静下来，四周也跟着安静。少顷后，她抬手捋了捋额头前的秀发，闵江瞥了眼，竟有了不少白发，闵江的心跟着揪了一下。
“小江，你要是真的想跟他继续发展，妈妈也不会怪你，你自己考虑好，跟他在一起，有些事情的后果你能不能承担得起，即便是……”盛澜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后果？我真的想不通有什么后果？”
盛澜摇摇头，像是褪去了强硬外壳，突然软着性子说：“对不起，小江，可能是我……是我太敏感了，没什么后果的，你要是真的想好跟他重新在一起，就按自己心意来吧。”
闵江识趣地闭了嘴。
闵志东对于闵江感情的事，他从不过问，刚刚的一番辩论，他早就没有了看电影的兴致，害怕祸水转嫁到他身上，早就溜走了。影音室只剩下闵江和盛澜，两人静静坐了会儿，谁都没有提出要走。
闵江起了身，他给盛澜接了杯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盛澜接了过去，心里的闷气也消了一大半，她又呆了会，便起身要走。
闵江说：“好好休息。”
盛澜没有回应这句话，她今晚没准备休息好，最后只是说：“以后重要的事情不要挑晚上讲，好好的一场电影……”
闵江终于把埋在心里一整天的事情讲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如释重负，他捞起遥控器，取消了暂停键，爸妈没看完的电影，他接着看。
从半截开始看，闵江不知所云，但也迷迷糊糊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有了困意，才离开上楼。
闵江收拾好一切躺床上，算了算时间，翟子闻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便给他发消息。对方果不其然马上回复，正在火车站接翟子青，闵江拨通语音通话，低沉的声音唤了声“小江”，混着嘈杂从话筒传来。
闵江迫不及待问：“什么时候能到家？”
翟子闻：“大概两个小时后。”
“嗯。我有事情跟你商量，等你有一大段空闲时间的时候联系我，好吗？”
翟子闻挑了下眉，当然闵江看不见，他试探着问：“那肯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当然。”
“Good news?”翟子闻冷不丁冒出一句英文。
“Yeah。”闵江笑着回答，话音未落，发觉这样好幼稚，又切换成中文：“你接到你妹妹了吗？”
“还没有，她应该已经下车了，还没见到人，应该快了。”
“嗯，你准备带她去哪玩？”闵江问。
“看她吧，她不听我的，我说向东，她向西，只能顺着她来。”
“哦。”这一声干脆利落，带着些许的小不满意。
翟子闻听了出来，故意问他怎么了。
闵江：“没什么，你带着她好好玩吧，路上注意——”
“哥！你在跟谁讲话，竟然没发现我！”翟子青从背后拍了拍他哥的肩膀。
翟子闻慌乱之间调小音量，直到闵江的声音消失，然后解释说：“一个同事，在聊工资的事。”
“哦，好吧，那你现在不要聊了嘛，我都在这了，好好陪我。”翟自青撒娇地说，自顾自地从翟子闻手中夺走手机，挂断了电话。
闵江差点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在电话挂之前，不忘叮嘱翟子闻注意安全，到家后来个电话。
但对方听不见。
闵江退出微信，瞅了眼手机页面，天气那一栏好像有了变化，他经常使用在厦门办的那张电话卡，所以异地会显示了两个城市的天气状况，闵江点了“厦门”二字，系统提示今晚大风蓝色预警。
闵江百无聊赖，又切换到郑州，明日温度多云转晴，最高气温已达30度。
夏天要到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