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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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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耽误张永的高铁，闵江请张永在高铁站附近吃火锅。老同学见面，免不了一场叙旧，是张永先挑起话头的。
“胡尚宜前两天在群里发的消息你看了吗？”张永说的这个群，翟子闻曾经也在，但他后来退群了。
闵江摇头：“这两天没时间看手机。”
“呃……”张永说：“她要跟他男朋友订婚了，她跟她男朋友感情是真好啊，想当年，咱们每次打辩论的时候，总能见到她男朋友，你侬我侬，莺莺燕燕的，真是折煞我了，哦对，等她举行婚礼，你要去吗？”
闵江看了一眼张永：“看她给不给我发请柬了。”
张永点了点头，随后陷入片刻的沉思。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可真怀念那个时候。”
……
张永没心没肺，不琢磨事儿，有啥说啥，喝醉酒倒在寝室楼下的小王出了国，谁进了国企，隔壁寝的小秦终于进了体制内……最后硬是把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感叹自己虽然长相圆润了一点点，但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怎么还没找到另一半……根本没注意到对面闵江的异样。
他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见到翟子闻的事情给说出来，毕竟从翟子闻一夜之间从他的生活中剥离之后，身边的朋友很少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张永虽说是个神经大条的，但这件事他还是心里明白的，从不提起这档人和事。
但闵江忍不住，他还是说了出来：“翟子闻他……我见到他了。”
“——啊？”
“我——”张永不自觉得低下头，刚到嘴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最后只蹦出了一句:“你们还真挺有缘分的。”
闵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张永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便继续讨论“缘分”，“你相信缘分上天注定这样的言论吗？”
闵江心里想的是不全信，他觉得他和翟子闻的重逢，并不是缘分那样简单，当初是翟子闻想走就走，如今他们能相见，也是因为翟子闻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张印着自己名字的名片，还被某人扔进了垃圾桶。
见闵江那么久不说话，张永打破宁静:“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哪工作——害，他也太不讲情意了吧，当初像人间蒸发一样，还说那样的话，这人可真不够意思。”
“挺好的。”
“也对，连续四年都是临床医学系第一，还拿过国家级奖项，保送顶尖大学，我就是搞不明白了，你说他当初为什么要退学呢？”
闵江的脸色暗了下来，张永赶紧岔开话题：“你接下来是怎么想的？”
“去找他，让他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了，才算告一段落。以后的事，顺其自然。”
“这样也好。”，张永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饭桌上的氛围多了分沉重，张永自顾自地往咕噜咕噜冒泡的麻辣汤水里下菜，塞了整整一锅。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抬眼看向对面:“闵江，前段时间我回老家，去医院探望周衡，医生说这么多年了，他可能醒不过来了。这两年周叔状态一天比一天差，好像前不久病倒在床了……”
七年前的那场意外，牵扯到的不止闵江和张永，还有周衡。那场车祸，闵江和张永在后座，压根没想着要系安全带，未及时关闭的车窗把闵江甩出了车外，撞晕过去。张永慌乱地从车里爬出来，用全力把头部受了重创的周衡拽出后，车就起火了。
张永问题不大，都是些皮外伤，现在他手臂上还留着大面积的伤疤。闵江腿骨折，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后面经过康复，恢复得还不错。而最严重的是周衡，因为撞击点正对驾驶座，周衡的双腿截了肢，手术后，他一直是植物人的状态，靠鼻饲维持生命，一直没能醒过来。周衡自小父母离异，跟着父亲生活，出事后，他父亲一直在病床前照顾他。
当时迎面撞来的轿车也从距离地面几米的道路上掉了下来，发生了侧翻，肇事者在火中丧失了生命。事故调查过程中，警方说肇事者得了癌症，没剩多少时间了，不排除报复社会的作案动机，由于死无对证，便没了下文。好在钱的事儿不用操心，闵江的父亲主动承担了下来。
“等你忙完这阵子，一起回去一趟吧，我很久都没回去了。”
张永点了点头。
在高铁站跟张永告别后，闵江便去了西餐厅找翟子闻，却被告知，他今天没来上班。闵江打道回府的路上，拐进了翟子闻住址附近的那条街道。比那天来的时候早，路边的小吃摊还在营业，炸串、臭豆腐、肉夹馍、凉皮、炒粉、烤冷面、冰粉凉糕都有，烟气升腾，空气里混杂着各种味道。
闵江把车停在盛宾酒店后，并没有下车，久久望着翟子闻拐进的巷口。巷子里光线很暗，也很冷清。
闵江摁下车窗，拿着车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下了车，站在路灯下点了根烟。他深吸一口，烟从鼻腔里漫出来，在空气中弥散，被晚风吹成丝丝缕缕的灰白。巷子里走出一个人，闵江定定看了一眼后，又安静地默默站着。他一直待到街道里小吃摊散尽，才开车回到住处。
接下来的几天，闵江一直在忙团队的案子，整天忙得天旋地转，压力也不小。两年前，闵江读研三，面临就业问题，盛澜想让他进体制内，考不上也没关系，可以先去他爸的公司锻炼锻炼，以后好接手家里的生意。但他坚持要去福建的律所。为此，闵江和盛澜大吵了一场，盛澜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更不想她唯一的儿子在外面辛苦打拼。吵完那次架后，闵江跟家里断了一个月联系，最后拉扯了几个月，盛澜实在是拗不过，便由着他了……
为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存下去，闵江选择了授薪律师这条路，已经干了一年有余，他有些受不了了，整日在法院和当事人之间周旋，还要抽出时间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他目前处于一个月不发工资，他都活不下去的那种……
在一个暖风吹拂的下午，闵江终于有了空闲时间，他第三次去往简茉西餐厅。接待他的还是上一次的那个男生，他知道闵江是来找翟经理的，便把他带到休息的沙发上等候。此时并不是饭点，餐厅里几乎没有客人，翟子闻从后厨出来，盘点每桌的餐具是否齐全，是否干净，是否摆放整洁，闵江一直未抬起倔强的头颅，低头看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是盛澜发来的消息，问他最近工作是否顺利，有没有好好吃饭，她一直都是这样，把闵江当小孩子。一般情况下，闵江回复得都很敷衍，但今天，翟子闻时不时闯进他的余光里，他必须给自己找个事情做，给母亲发了一堆话。
快要到饭点了，餐厅里陆陆续续来了两三桌客人，闵江等得有点焦虑，他也说不清楚焦虑从何而来，懊悔自己应该夜里来的，就不会空出这么长时间胡思乱想。但来都来了，他找了个电影转移注意力。
没等他看到看到片头的影视名，翟子闻朝他走了过来，直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跟店长请了假，今天可以下班了。”
闵江摁灭了手机，“哦”了声后，推了一把对方，向门外走去。电梯在68层停了下来，空无一人，两人走了进去。电梯门关闭，隔绝了嘈杂，只剩一片沉寂。
闵江打量了一会翟子闻的手机，好似下定了决心似的，打开微信好友添加页面，送到他面前：“扫一下。”
对方掏出手机，扫码添加了闵江。
翟子闻的昵称是一个句号，头像是一处风景，不知道从哪照的，他加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头像，查看他的朋友圈——一条也没有，连朋友圈这三个字都没有。
“把电话号码发我一下，我存一下，我还是以前那个号。”
“嗯，还有微信头像和昵称，都没变。”
闵江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说：“发啊。”翟子闻像是听到指令一般，输了一堆数字发了过来，闵江存进了手机联系人里。
“我们去哪？”
“我饿了，要去吃饭，你给推荐推荐有什么好吃的？”
“要不我们还是上去呢？我们店味道就不错，你觉得呢？”
闵江:“……”
闵江白了翟子闻一眼。这一眼包含有点多，其一是假都请了，还上去干嘛？其二是他并不想去吃西餐……
“我家附近那条街道晚上都有小吃摊，挺好吃的。”
“我不想去。”
翟子闻思考了片刻，掏出手机，点开小红书APP，搜索输入:“厦门有哪些好吃的？”
“别搜了，我差点忘了，你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之前我同事说过一个地方，还不错，直接去吧。”
翟子闻摁灭了手机，点点头。
电梯到达34层，停了下来，进来一对夫妻，似乎是在吵架，说着闵江听不懂的方言。气氛有点尴尬，他俩默契的没有打扰人家。只是闵江一直在关注翟子闻，发现对方好像对自己的个人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从加上微信到现在，都没看他的微信动态。
闵江本舒展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脸上也能看出一丝丝阴沉。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了翟子闻:“我累了，你开车。”一直到车前，翟子闻都是懵懵的状态，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累了。
闵江只要是不自己开车，他都坐后边，也是跟几年前的意外有关系，他潜意识认为后边能保命，坐好后，还不忘提醒翟子闻:“别超车，开稳当点，走吧。”
“小江——”
“啊？”
闵江被翟子闻突如其来的一声名字，惊得怔愣片刻，恍过神后他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忘记告诉我地址了？”
“哦。”
闵江把自己手机递给他，界面正在导航。
翟子闻启动车后，闵江的要求就没断过，一会让他打开后座的窗户，一会又嫌他窗户开得太大，关小一点。一会让他打开音乐，一会让他递给自己纸巾……
折腾了一段时间，闵江倚着座椅睡着了，翟子闻只好擅自关闭了音乐，免得扰了他的清梦……
翟子文把车停稳后，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此时闵江依旧睡得很沉，只好把手机放到他手边，又轻轻关上车门，自己则倚着停车场的柱子玩手机。
闵江这觉睡得很踏实，一睁开眼就透过挡风玻璃看见翟子闻正在低着头，他伸了伸懒腰，瞅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睡好了吗？”
“嗯，还行。”
“晚上总是休息不好吗？”
闵江点了点头：“嗯，睡不着，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翟子闻的脚步顿了一下，许久，他说了一声“对不起”。
“……”
闵江扬唇：“你道哪门子的歉，又不是因为你，我才睡不着的，你有点自作多情了。”
翟子闻笑着点了点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