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破碎记忆 ...
-
破碎岭的暴风雪像千万把锋利的小刀，割裂着能见度与体温。
金泰亨紧跟着田柾国的脚步，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及膝的积雪中。他的防护面罩上结了一层薄冰，只能透过偶尔扫过的探照灯光辨认方向。三天前，他们离开了阿尔卡镇，按祁洪的命令前往这座废弃军事基地。
"还有五百米。"田柾国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来，比通讯器更清晰。自从矿洞事件后，他们发展出这种独特的浅层链接方式，不需要完全融合却能保持思维通讯。
金泰亨调整着呼吸频率，试图减少寒冷空气对肺部的刺激。他的银狐精神体蜷缩在意识深处，反常地安静——自从进入破碎岭范围，它就变得异常沉默。
"等等。"田柾国突然停下，举起拳头示意警戒。他的黑豹精神体在前方实体化，金色的瞳孔紧盯着风雪中的某处。
金泰亨立刻展开精神感应，捕捉到一丝异常波动："有能量屏障...不是现代的军用型号。"
田柾国点头，从背包取出一个金属探测器般的装置："我父亲设计的旧式力场。需要特定频率才能通过。"
他调整着设备，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金泰亨注意到他输入了一串特殊的数字——正是矿洞中找到的那枚识别牌上的编号。
力场发出嗡鸣，随即在他们面前打开一个椭圆形的通道。
"跟紧。"田柾国率先踏入，"力场内部可能有——"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雪崩打断。山脊上的积雪轰然塌落，金泰亨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金泰亨推向力场内部。最后一刻，他看到田柾国扑向了金泰亨，用身体为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
世界天旋地转。
当金泰亨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金属走廊里。应急灯发出幽幽绿光，照亮墙壁上斑驳的"绝密"字样。他立刻寻找田柾国——他倒在几米外，额头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脸。
"田…柾国！"金泰亨爬过去，手指颤抖地探查他的脉搏。确认他还活着后，他迅速从医疗包取出止血凝胶。
黑豹精神体在他身边焦虑地徘徊，发出低沉的呜咽。金泰亨正想尝试精神链接唤醒田柾国，突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金泰亨立刻架起田柾国，拖着他躲进旁边的一间储藏室。门锁年久失修，他只能用一根金属管别住把手。借着终端微弱的光亮，他看清了这个房间——一个废弃的实验室，墙上贴满了发黄的数据图表。
"基因序列...精神体强化...稳定性测试..."金泰亨快速浏览着那些文件，心跳越来越快。这些研究与他之前在阿尔卡镇看到的"天赋优化"项目如出一辙，但日期更早——正是田柾国父亲服役的时期。
一声呻吟打断了他的思绪。田柾国醒了，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武器。
"安全，暂时。"金泰亨按住他的手，"我们掉进了基地内部。外面有动静，不确定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田柾国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雪崩触发了防御系统...这地方应该已经封闭十五年了。"
"不止。"金泰亨指向墙上的研究资料，"你父亲参与的实验，和我们在阿尔卡镇看到的几乎一样。但这里的日期显示实验至少持续了二十年。"
田柾国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走到墙边，手指抚过一张合影——十几个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站在某个仪器前，角落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只露出侧脸，但金泰亨一眼认出那是年轻时的田明远。
"他说这是保卫联邦的前沿研究...”田柾国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但照片上的设备是精神控制发生器，违禁品。"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金泰亨迅速翻找着可用的武器，却发现抽屉里只有一些实验日志。他拿起一本翻开，正好看到一页标记着"双子计划"的记录：
【实验体A-7与G-3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共鸣效应，建议进行深度精神融合测试。若成功，将实现跨精神体能力转移...】
日志的剩余部分被撕掉了。
"我们得离开这里。"田柾国突然说，他的黑豹精神体毛发竖立，"那声音不是防御系统...是活物。"
他们悄悄移向另一侧的通风管道。金泰亨先爬进去，然后是田柾国。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错，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管道通向一个更大的空间——似乎是基地的生活区。
暴风雪的声音从破损的屋顶传来。温度比外面稍高，但仍然足以致命。金泰亨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体温过低。"田柾国迅速扫视四周，找到一个还算完好的睡袋，"只有一个，我们得共享。"
金泰亨知道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体温共享是生存必须，但田柾国向来抵触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没等他回应，田柾国已经拉开睡袋，示意他先进去。
睡袋内的空间逼仄得令人窒息。田柾国从背后环抱住金泰亨，尽量扩大接触面积。隔着几层衣物，金泰亨仍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
"别多想，只是生存策略。"田柾国在金泰亨耳边低语，呼出的白气拂过他的耳廓。
金泰亨想反驳，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温暖打断了——田柾国通过精神链接传递了一股安抚性的能量，帮助他对抗寒冷。这种能量传递通常是向导的工作，哨兵极少具备这种能力。
"你从哪里学会这个？"金泰亨惊讶地问。
沉默良久，田柾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犹豫："小时候...我父亲教的。他说是一个朋友研发的技术。"
朋友？金泰亨想起照片上那些科学家。但更让金泰亨在意的是田柾国语调中的怀念——这与他对父亲"叛徒"的描述明显矛盾。
"田柾国...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外面的风雪声填补了漫长的沉默。就在金泰亨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田柾国开口了：
"我十岁前，他是完美的军人，完美的父亲。十岁生日那天，他带我去实验室，说是常规检查..."田柾国的声音变得僵硬，"后来他们告诉我，他在任务中叛变，投靠了暗影组织。但那天在实验室...他往我体内注射了什么，说那是为了保护我。"
金泰亨想起在田柾国精神图景中看到的记忆片段："那个实验室...是在这里吗？"
"不，在中央塔。但设备型号相同。"田柾国的身体微微紧绷，"奇怪的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见到你的银狐，就有种熟悉感。就像..."
就在这时，金泰亨的银狐精神体突然自发实体化，站在睡袋边缘，双眼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金光。更令人震惊的是，它开口说话了——真正的、清晰的人类语言：
「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
声音一瞬即逝，银狐恢复了常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金泰亨和田柾国同时僵住了。精神体不可能说话，这是向导学最基本的法则之一。
"你听到了吗？"金泰亨声音发颤。
田柾国的手下意识握紧了他的肩膀："听到了。这不是正常现象...除非..."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外面的门被暴力破开，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拖拽声逼近。田柾国立刻挣脱睡袋，进入战斗状态。
"至少三个，全副武装。"他通过精神链接传递信息，"不是暗影...是军方制式装备。"
金泰亨展开精神感应，立刻发现了异常："他们在释放精神干扰波！这不是普通士兵...是专门对付向导哨兵的特种部队！"
没有时间思考为什么军方会攻击自己的特工。田柾国踢开通风管盖子，两人迅速转移到隔壁房间。这个房间堆满了电子设备，大部分已经损坏，但一台老式终端还在运作。
"监控系统！"金泰亨立刻上前操作，"如果能启动防御机制..."
田柾国守在门口，黑豹精神体蓄势待发："快，他们就要——"
爆炸声震耳欲聋。门被炸开，三名全身着黑色战术服的士兵冲了进来，田柾国以惊人的速度迎战，但对方显然受过专门对抗哨兵的训练——他们头盔上的装置释放出高频噪音，干扰哨兵的感官。
金泰亨感到一阵剧痛袭来——那些干扰波同样影响向导。他强忍不适，继续破解终端系统。就在一名士兵突破田柾国防线，举枪瞄准他的瞬间，金泰亨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生物识别锁定！田柾国，我需要你的血液样本！"
田柾国没有犹豫，划破手掌拍在终端识别器上。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基因匹配确认。田明远权限激活。启动净化协议。】
整个基地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出口同时封闭。红色警示灯闪烁，广播系统传来机械女声：
【检测到未授权武装入侵。释放神经毒气。倒计时：30秒。】
士兵们明显慌乱起来，其中一人对着通讯器大喊："任务中止！重复，任务中止！目标激活了净夜协议！"
他们迅速撤退，但为时已晚。金泰亨看到通风口开始喷出淡绿色气体。
"这边！"田柾国拉着他冲向一个隐蔽的电梯井，"我父亲的设计一定有安全通道！"
电梯早已停用，但紧急梯子还在。他们爬进竖井，刚好避开蔓延的毒气。爬到顶部时，田柾国突然痛苦地弯下腰，鲜血从鼻子和耳朵渗出。
"感官过载！"金泰亨立刻意识到问题。刚才的战斗和高频噪音对他的超敏感官造成了严重伤害。更糟的是，他检测到田柾国体内有异常能量波动——与暗影能量相似，却又微妙地不同。
"坚持住..."金泰亨扶着他爬出电梯井，来到一个圆形平台。这里似乎是某种观测站，巨大的窗户可以俯瞰整个基地。暴风雪仍在肆虐，但至少毒气没有蔓延到这里。
田柾国的状况越来越糟。他的黑豹精神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实体化，发出痛苦的咆哮。金泰亨知道常规方法已经无效——他必须冒险建立深度链接，直接调控他的感官神经系统。
"田柾国，我需要完全接入你的精神图景。"金泰亨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这会很痛，但别无选择。"
田柾国的瞳孔已经扩散，但依然挣扎着摇头："太危险...我现在...控制不住..."
"信任我。"金泰亨抵住他的额头，"就像在矿洞里那样。"
金泰亨不再等待许可，直接释放全部精神触须，刺入田柾国混乱的精神屏障。瞬间，剧痛如海啸般席卷他的意识——田柾国的痛苦、记忆碎片、被压抑的情绪，全部涌入金泰亨的脑海。
金泰亨咬牙坚持，在混沌中寻找田柾国的感官控制中枢。他看到了更多记忆片段：年幼的田柾国被绑在手术台上；一个银发女子站在观察窗前流泪；同样的女子在某个实验室里操作设备，旁边培养舱中漂浮着一个银发小男孩…
找到了！金泰亨锁定感官调节区域，开始重建神经连接。这个过程就像在飓风中穿针引线，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永久性精神损伤。
"金泰亨...出去..."田柾国在现实世界中挣扎，"我要失控了..."
"不！"金泰亨通过链接大喊，"跟着我的声音回来！"
突然，黑豹精神体扑向金泰亨的银狐——但在接触的瞬间，两只精神体竟然开始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在两人之间流动。金泰亨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那里既不是他的精神图景，也不是田柾国的，而是某种全新的、融合的领域。
在这个空间里，金泰亨看到了完整的记忆：田明远根本不是叛徒，他发现了"双子计划"的真相——军方高层与暗影组织的合作，试图制造超级士兵。而他最后的行为不是背叛，而是试图保护自己的儿子...
"金泰亨！"田柾国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深度链接自行断开了。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刚才共享的不仅是感官调节，还有记忆片段——那些被封锁的真相。
"你看到了吗？"金泰亨声音颤抖，"你父亲他..."
田柾国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不是叛徒...但那些记忆...它们被篡改过..."
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了他们。观测站的设备突然自行启动，投影出一段加密信息：
【若我儿子看到这段记录，说明他们已经找到了你。记住，你不是武器，也不是容器。你是钥匙。找到另一个"双子"，你们是唯一能关闭裂隙的存在。密码是你第一次狩猎的日期。——田明远】
信息一闪而逝，随即设备自毁，冒出黑烟。
金泰亨和田柾国沉默地对视。太多信息需要消化，但现在他们必须先离开这个死亡陷阱。
"另一个双子..."金泰亨喃喃自语，突然想起实验日志上的记录，"田柾国，你说过对我的银狐有熟悉感..."
田柾国的目光落在金泰亨的精神体上："我小时候...梦里经常出现一只银色的狐狸。父亲说那是幻觉。"
暴风雪稍缓，他们找到了通往外界的路。途中，金泰亨不断检测着田柾国体内的异常能量读数。
"有什么不对？"田柾国注意到金泰亨的表情。
金泰亨犹豫了一下："你体内的能量波动...它很像暗影能量，但又不同。就好像..."
"就好像被改造过。"田柾国平静地接上他的话，"我父亲注射的东西...也许他试图用暗影的力量对抗暗影。"
当他们终于走出基地，金泰亨的银狐突然再次开口，这次只有两个字：
「快跑。」
下一秒，整座基地在他们身后爆炸，冲击波将两人掀飞出去。金泰亨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远处的山脊上站着几个黑影——不是士兵，而是某种更可怕的存在。他们的轮廓在风雪中扭曲蠕动，就像液态的影子。
黑暗中的金属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金泰亨紧跟着田柾国，手掌贴着冰冷的墙壁保持平衡。从爆炸中死里逃生后，他们掉进了基地更深的区域。应急灯投下惨绿的光晕，在田柾国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涂抹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这里的结构..."田柾国突然停下，手指轻抚墙上一道奇特的凹痕，"我见过。"
金泰亨凑近观察："像是某种能量武器留下的。"
"不。"田柾国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是精神体爪痕。黑豹的。"
这个认知让金泰亨后颈的汗毛竖起。田柾国从未到过这里，但他的精神体却留下了痕迹？
拐角处出现一扇锈蚀的金属门，上面用红漆喷着"禁止入内"的字样。门锁已经损坏，田柾国稍一用力就推开了它。
里面是一个圆形实验室，中央放置着两台并排的透明培养舱。左侧舱体已经破碎，右侧舱内还漂浮着某种淡蓝色液体。四周的仪器上落满灰尘，但奇怪的是，控制台屏幕竟然还亮着微弱的蓝光。
"这不可能..."金泰亨轻声道，"这座基地废弃至少十五年了。"
田柾国径直走向左侧破碎的培养舱，从裂缝中取出一块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个编号：A-7。
"实验体编号。"他的声音带着某种金泰亨读不懂的情绪，"我的。"
这个简单的陈述像一记重拳击中金泰亨的胸口。金泰亨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田柾国对这里感到熟悉——他曾经是这里的实验品。
右侧培养舱的控制面板突然闪烁起来，投影出一段残缺的影像记录：
【...实验体G-3与A-7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共鸣效应...精神体自发融合持续4分37秒...证实跨精神体能力转移可行...】
影像中的两个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银发小男孩和黑发男孩。当他们的精神体——银狐与黑豹——在舱外融合时，整个实验室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银蓝色光芒。
"那是我..."金泰亨的声音颤抖，"但我从不记得..."
田柾国猛地转向金泰亨，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你的头发..."
金泰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防护帽在爆炸中丢失了，标志性的银白色短发暴露在外。他突然想起向导学院档案中那个奇怪的空白——他十岁前的记录完全缺失。
"实验体G-3。"田柾国念出这个编号，像是品尝某种陌生而苦涩的果实，"我们是同一个实验的产物。"
这个认知在两人之间投下一片沉重的静默。金泰亨走向控制台，手指划过积灰的键盘："我们需要更多数据。"
系统要求生物识别解锁。金泰亨和田柾国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掌按在扫描区。
【双重基因验证通过。欢迎回来，田明远博士。】机械女声响起，【最后记录片段加载中...】
全息投影中出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影，正在调整某种复杂仪器。当他转身时，金泰亨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年轻二十岁的田明远，田柾国的父亲。
【如果有人在看这段记录，说明计划已经失败。】影像中的田明远声音疲惫，【双子计划本应创造对抗暗影的武器，但他们扭曲了它...祁洪背叛了我们，将暗影领主的意识碎片植入了实验体A-7...我的儿子体内。】
田柾国的身体明显僵硬了，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后颈。
【唯一的希望是找到实验体G-3，他的精神结构能中和暗影能量。A-7是容器，G-3是锁匙。只有两者结合，才能...】
记录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警报：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启动净化协议！】
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崩落。田柾国一把拽住金泰亨冲向出口，却在门口撞上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是暗影，而是联邦特种部队。
"田柾国首席。"领头的士兵举起武器，"奉祁部长命令，请您立即返回中央塔。"
田柾国挡在金泰亨前面："如果我不呢？"
"那么我们将回收实验体G-3作为谈判筹码。"士兵冷酷地回答，同时举起一个奇怪的装置——正是录像中那种能干扰向导精神的武器。
金泰亨立刻展开精神屏障，但对方的攻击来得更快。一阵刺耳的噪音穿透他的防御，如同千万根钢针扎入大脑。金泰亨痛苦地跪倒在地，银狐精神体发出凄厉的尖叫。
田柾国的反应快如闪电。他的黑豹精神体扑向士兵，同时一股暗红色的能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如同有生命的雾气缠绕上那些武器。金属在接触到红雾的瞬间腐蚀变形。
"金泰亨！"田柾国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链接我！现在！"
尽管剧痛难忍，金泰亨还是抓住了田柾国伸来的手。当他们的精神触须相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了他——这不是普通的向导-哨兵链接，而是某种更深层、更原始的连接，仿佛两块分离已久的拼图终于契合。
银狐与黑豹在虚空中融合，形成一个闪耀着银蓝色光芒的新形态。金泰亨的意识突然扩展，他能看到、感觉到周围每一个士兵的位置、动作甚至意图。更不可思议的是，金泰亨发现自己能够直接"指挥"田柾国的身体动作，就像操控自己的四肢一样自然。
"指引我。"田柾国通过链接传递信息，"你来观察，我来行动。"
接下来的战斗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金泰亨通过精神链接预判每一个威胁，田柾国则精准执行反击。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几乎像同一个意识控制着两具身体。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两人同时断开链接，气喘吁吁地对视。那种深层次的连接断开时，金泰亨感到一阵奇怪的失落感，仿佛失去了某种重要的部分。
"这就是'双子计划'的真正目的..."他喃喃道，"不是两个实验体，而是一个完整的存在被分成了两部分。"
田柾国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而我体内有暗影领主的碎片..."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暗红能量正在缓缓消退，"父亲把它封在我体内，作为某种武器..."
远处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时间不多了。
金泰亨快速搜集了几块数据芯片："我们得离开这里。还有什么是你父亲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
田柾国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观测塔。他总说重要的东西要放在能看见星空的地方。"
两人避开巡逻队，沿着维修通道向上攀爬。观测塔位于基地最高处，是一个半球形的透明穹顶建筑。令人惊讶的是，这里一尘不染，仿佛有人定期打扫。
中央的望远镜旁放着一个老式军用保险箱。田柾国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箱门应声而开。
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张泛黄的家庭照片（年幼的田柾国站在父母中间，笑得灿烂）、一枚银色徽章，以及一封密封的信，上面写着"致我的儿子与他的双子"。
田柾国的手指微微发抖地拆开信封。信中的内容让两人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祁洪已经启动了最终计划。他不知道的是，暗影领主的精神碎片并非武器，而是一把钥匙——用来关闭两个世界之间的永久裂隙。我把它封在你体内，因为只有田家的血脉能承受这种能量。而G-3（无论金泰亨现在叫什么名字）是被设计来稳定这种能量的存在。你们必须前往阴影峡谷，找到远古方碑...】
信的后半部分被某种液体浸湿，字迹模糊不清。田柾国翻到背面，发现还有一行小字：
【PS：当银与黑融为一体时，记得问金泰亨那个问题——金泰亨梦中实验室的密码是什么。】
金泰亨猛地抬头："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那个梦！"
田柾国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我知道。因为我也一直做着同样的梦。"他轻声念出一串数字，"3-2-7-7，对吗？"
这是金泰亨梦中反复出现的银色实验室门禁密码。他的心跳加速，某种深埋的记忆开始松动："我们...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
观测塔的门突然被炸开，打断了这个重要时刻。祁鸿带着一队精锐士兵冲了进来，武器全部瞄准两人。
"感人的重逢。"祁洪冷笑道，"可惜到此为止了。田柾国，你体内的能量已经开始觉醒，是时候履行你的使命了。"
"什么使命？"田柾国挡在金泰亨前面，"成为暗影领主的容器吗？"
祁洪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不，是成为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而你，亲爱的金泰亨，将是稳定这个桥梁的基石。"
他做了个手势，士兵们举起一种新型武器——不是针对□□，而是专门针对精神体的干扰器。
"最后一次机会，"祁洪的声音变得危险，"自愿跟我走，或者我带走你们的尸体——效果差不多。"
田柾国与金泰亨背靠背站立。无需言语，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现在！"田柾国突然大喊，同时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银色徽章，高高举起。
徽章爆发出耀眼的银光，照亮了整个观测塔。与此同时，金泰亨释放出全部精神力，不是攻击，而是干扰——他短暂地切断了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
在黑暗与混乱中，田柾国抓住金泰亨的手："跟我来！我知道另一条路！"
两人冲进一条隐蔽的维修通道，沿着狭窄的金属梯向下疾奔。身后传来祁洪愤怒的吼叫和士兵们的混乱脚步声。
"那徽章？"金泰亨气喘吁吁地问。
"父亲留给我的应急措施。"田柾国回答，"短程空间扭曲器，能给我们争取几分钟时间。”
他们最终从一处排水管道逃出基地。暴风雪已经停止，但夜色仍深。田柾国带着金泰亨奔向一处隐蔽的山洞，那里藏着一辆老式雪地摩托。
"能骑吗？"金泰亨怀疑地看着这辆古董。
田柾国已经发动了引擎："父亲教过我。抱紧我。"
摩托在雪原上飞驰，身后是渐渐远去的军事基地。金泰亨紧搂着田柾国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奇怪的是，尽管处境危险，金泰亨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阴影峡谷在哪里？"金泰亨在引擎声中大喊。
"两百公里外，靠近边境线。"田柾国回答，"那里有一座远古方碑，是第一个暗影裂隙出现的地方。"
"然后呢？"
田柾国沉默了片刻："然后我们做该做的事。关闭裂隙，或者..."他没有说完，但金泰亨明白了言下之意——或者牺牲自己阻止暗影入侵。
摩托在月光下的雪原上划出一道银线，像命运之剑劈开黑暗。金泰亨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这一次，他们将以"双子"的身份共同面对。
银狐精神体不知何时已经实体化，与黑豹并肩奔跑在雪地摩托两侧。在某一瞬间，它们的轮廓似乎再次融合，形成一个全新的、闪耀着银蓝光芒的生物形态。
这个奇异的景象让金泰亨想起信中那句话："当银与黑融为一体时..."
或许答案就在这种融合之中。
——第五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