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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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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啊，我给那条微博刚买了六万流量，你说删就删？”
李守财破门而入，黄猫黏上去追着他的鞋闻，它想记住这位人类朋友的信息。李守财为了躲它左脚绊右脚差点没给自己摔死，生怕给它一脚踩成毛绒鞋垫，梁开岁再发疯。梁开岁抓着黄猫的后脖颈给它扔回笼子里去了。
“太吵了，不喜欢。”
“猫啊？
“网上。”
“废话，谁工作干的都是自己喜欢的啊，做模特不也是临时路子，终归都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找个来钱更快的。”
“先活着吧，别的再说。”
李守财拍落梁开岁递过来的瓶装水，梁开岁把醒酒药放回斗柜上。
“财哥，六万，我给你补上。”
李守财看向梁开岁神色复杂，他心里天人交战了一阵儿最终选择把本该说清的话咽了下去了，只是问他。
“青春饭能吃几年，你想好以后怎么办没？”
“没。”
李守财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冷气，走的时候带走了账户上的六万。
梁开岁叹气坐回床沿，所以他喜欢小狗，他不喜欢小猫，猫只会让本就惴惴不安的人更不安。
黄猫不服气，它又在笼子里用奶味未褪的嗓子嚎叫。
梁开岁退掉了预售中的两件外套，他看了一眼黄猫，然后退掉了刚下单的三层猫笼。
黄猫这次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它拼了命把手从笼子里往外掏，要亲爹碰碰自己。
梁开岁拿食指对上它的肉垫，它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梁开岁告诉黄猫“你不需要大笼子了。”
黄猫歪头，小猫不是人类，他不会思考未来和去处。
梁开岁下载了租房软件，他这才知道市面上大部分的房子都需要押一付三，他退货凑出来的三千多块远远不够。
他蹲在阳台上，连续挂了两个座机电话，这个电话第三遍响起时他接了起来。
新的工作以一种过于即时的姿态找上了梁开岁。对接人声称自己叫“小佟”，梁开岁再三回忆，自己确实没有和这位合作过，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渠道找到的自己。
他看了眼黄猫，轻声找他商量。
“以后，要不咱俩过吧，我重新找一间有暖气，能封窗的大房子，你就不用再睡着笼子等我了。”梁开岁问它：“笼子退了买猫爬架怎么养，四层的好不好？”
黄猫歪头，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但是看它的花脸就知道，它刚又去舔了羊奶，吃饱了的黄猫还能再吃两口。
梁开岁给它拎出来擦脸，它在人手上一晃，一肚子哗啦啦的水声。黄猫对着梁开岁打了个奶嗝。
“以后就叫你饱嗝吧，跟我一样随姥姥姓，梁饱嗝。”梁开岁看向这只一顿饭能喝下去一碗半羊奶的小家伙：“希望你这辈子，吃饱睡暖。”
给饱嗝放回笼子，梁开岁来到要兼职的地方。
年底了，一个互联网大厂在办红人节，活动为期两天，采用的是大型的集市形式。不少品牌在其中都有自己的展位，受邀的博主在其中争奇斗艳，或是合拍社交，小部分想办法进来的粉丝四处在捕捞自己喜欢的红人。
梁开岁是来做礼仪的，他只是想不明白，怎么活动都开始一上午了才找礼仪。小佟领着他没去主场馆，反而是去了独立于主场馆外的一个小场馆。
小佟把一透明塑料袋装的衣服递给梁开岁。
“穿吧，工作服。”
梁开岁抖开衣服，发现里面是件量产的橙红色短旗袍。
他工作的时候不是没有穿过女装，相反，他的腿没少被用来拍高跟鞋和半筒袜，梁开岁甚至觉得衣服本身是没有性别的。
他只是觉得这件礼仪服，有点没礼貌了，不是很适合在公共场合穿。
“衣服，是不是搞错了？”
“您将就下吧。”小佟不以为意，只觉得梁开岁是不愿意穿女装。
“场馆里好多几百万粉丝的男网红也穿女装呢，这活动上，穿什么都正常。”小佟跟梁开岁解释：“礼仪服我统一定的，叫您来的急，只有这款。不过你放心，你这件是新的，最大码，能穿。”
小佟上下打量起梁开岁，他生怕梁开岁不好说话。梁开岁眼里，工作就是工作而已，确定衣服没拿错他就换上了。
小佟见梁开岁一双膝盖上青紫一片，只觉得他这是被人欺负狠了。
红猪脏名在外，小佟也略有耳闻，更何况他见过朱一行本人，知道他长得就是一副普通人不好承受的样子。
小佟想，直男到了要玩男人这一步，一个是玩的花了，要图新鲜，另一个就是看中了男的耐玩还不怕怀孕。
直男一旦玩儿男人，那是真不拿人当人了。
“我给你找个高筒袜穿吧。”小佟于心不忍，想让梁开岁遮住膝盖，给他留点体面。
“嗯。”梁开岁无所谓穿什么不穿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低血糖摔一下，能给小佟脑子里摔出来个悉尼歌剧院。
小佟带着梁开岁的双肩包还有衣裳离开了小展馆，没一会他拿着一条新内裤新袜子回来。
“换上吧。这个内裤两边是绳子的，不耽误你这个旗袍开叉，袜子也过膝了。”
梁开岁接过来衣服，小佟笑着跟他商量：“你要有空多给猪哥吹吹耳旁风啊。他那人其实不坏。”
“哪个猪哥？”梁开岁问他。
“一列红猪啊，还能有哪个猪哥？数码科技赛道，排头一号的那位。”小佟看着梁开岁也觉得羡慕：“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对外说啊，其实他不止是个博主这么简单。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然想办法怀上，哪怕嫁不进去，那后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而且，生男孩女孩都行。”
梁开岁心里对这个红猪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厌恶甚至是偏见，他本来觉得自己穿的就是身过时的礼仪服，没想到这其实是那男人随手一次作弄。
梁开岁现在不仅讨厌红猪，他甚至还迁怒了这身衣服。
“他品味真差。”梁开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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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谁让他这么穿的啊？好没品啊。”
朱一行溜达到小展馆也被吓了一大跳，他压根没想到梁开岁会在这，更没想到梁开岁会穿成这个样子。
梁开岁的腿再加上短裙和高跟鞋相称，他整个人的比例看起来像是拉腿特效拉到了失心疯一样，朱一行都想手动给他调回去点。
朱一行意识到面前不是视频，而是大活人后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不真实。他对梁开岁心里有愧疚，失眠大半宿。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刚念念不忘十几个小时，这就回响上了。
梁开岁也侧身看向朱一行，小展厅里，他们四目相视。
“他很危险。”
第一眼，梁开岁只觉得朱一行危险。
俩人谁也没有开口，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朱一行整个人更是跟在做梦一样。
一片宁静里一个老头突然从梁开岁身后钻了出来。朱一行对着人有点印象，是个神棍。
朱一行这下人彻底回过来神了，他上去抓着那神棍就扔到了地上，然后用自己的腿去推梁开岁的腿让他给膝盖并上。
“你会不会穿裙子啊你就穿，哪傻屌安排你这么穿的啊 ？脑子有病吧这人。”
朱一行没想过对梁开岁的开场白会是这句，更不想是这种态度，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
梁开岁反问眼前的男人：“裙子该怎么穿？”
“人家小姑娘不都扯着拽着穿，里面再套个保底裤。”
“裙子设计出来不是为了让人捂着穿的。”梁开岁上下打量了朱一行一眼“你这件大衣也解开穿比较好看，为什么要系上？”
“我，我害羞，我这人很腼腆的。”
梁开岁见这人往那一站跟尊大佛一样，这哪像是个含羞带臊的人。
被朱一行扔在地上的神棍躺在那里哼唧，朱一行蹲下身让他闭嘴，再哼唧抽烂他的嘴。
“你殴打老人干嘛？”
“你长脑子纯装饰啊？你说呢？”
“算命的本来就是十人九忽悠，我也没给他钱，不至于动手吧。”
朱一行不再盯着贾丹的脸，反而是扭头抬头往上看，穿着短裙的梁开岁这下知道往后一步赶紧退开了。
“他当然不图你钱了。”
朱一行出于职业博主的敏锐，第一眼就发现贾丹这孙子鞋面上有机位，他脚在人裙子下挪动着调整角度和光线。
“报警吧。”朱一行说。
贾丹闻言突然死抱住朱一行的大腿。
“我拘留出来就撞死在你们家门口。”他顺手摸了摸朱一行裤子面料：“你这人房子不便宜吧，我给你家躺成凶宅，你做好事也掂量下成本。”
朱一行伸着腿走出好几步，贾丹死抱着他的小腿不放，朱一行这下想明白好多事情。
“上午有个兼职的小姑娘在这里抹眼泪，也是因为你骚扰人家了吧？我以为我吓哭的呢。我说我长得再不柔情似水的，那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吧。”
“她啊，小门小户的小孩子刚考进来大城市，一点事儿就能被吓破胆。”
这神棍大概猜出来了，朱一行这人还是个热心肠，那这事情就好办了。
“我要是给她裙底视频一发，那肯定影响她读书工作找对象，她要是抑郁了还会自杀呢。我跟你说，她学播音主持的，以后是要面对镜头吃饭的。”
“吓唬谁呢，网上什么偷拍内容没有？你以为你能掀起来多大动静？”
“我拍的内容是素了点，那也要看在哪拍的吧？咱这个活动现场，谁身后没有粉丝的池子？这可是一点水滴子就能炸的油锅。你身后没有个几十万粉丝？”
“再说了，偷拍能判几天？我六十多了，我这辈子也差不多了，事儿闹大了万一就送谁下地狱了呢？她上班能离职，能搬家，上学怎么办？”
朱一行确实不敢赌，他觉得自己还是无赖见少了，他陷在这进退两难的处境里，梁开岁开口了。
“闹出去的话，可以说拍的我的裙底，我无所谓，我不死。”
朱一行皱眉都不知道怎么说这小子好：“你闭嘴吧，你还嫌自己视频不够多呢？”
朱一行昨天刷到有人造谣梁开岁在野园打野战，他自己被人造谣夜御四女的时候一个字都没回应，刷到人造谣梁开岁，他半夜爬起来加班辟谣，全当是因为梁开岁付了那五百块钱。
“你出去。”朱一行赶梁开岁出小场馆。
“我在上班。”
“你下班了。”朱一行告诉梁开岁“这小场馆我说的算。”
被朱一行撵出去后，梁开岁靠在小展馆外面的墙上，他搓了搓左手指尖，贾丹刚刚就是拉着他这只手看手相的，贾丹的手指一点点摸索过梁开岁的掌心，梁开岁后知后觉，自己当时就被骚扰了。
梁开岁怪自己，当时怎么会没发现呢？因为贾丹是个老人，是自己的同性，因为掌心不算是私密器官，因为自己在听贾丹说话……
梁开岁以为自己早已擅辨这些不怀好意的心思，原来他修炼的还不到火候。
贾丹当时托着梁开岁的手给他算命。
“你这命格这是真连累人啊 ，命里的缘分怎么能这么薄。你六亲缘浅，幼时父母都降不住，一生无儿无女，你就算强求了缘分，也留不住。”
梁开岁不是第一次听这些话，他知道自己的八字有多差，每个算命的说的都大差不差。
“亲近之人皆为你挡煞，除非八字顶顶硬的人，否则谁也挡不住。替人挡煞，轻则散尽钱财事业，重则要命。”
差不多的的话，人一但听多了，当不当真的都听进去了。
“你父母还联系的上吗？”
梁开岁摇摇头，他没见过父亲，母亲是在自己七岁那年离开的，姥姥是今年。
“父母之局已成定局，难破。你唯有姻缘上留有一个气口，这是你唯一的生门，越快越好，要找一个八字全阳的人。来破你命格。”
“哦。”
梁开岁凭借着自己丰厚的迷信经验判断了出来了，贾丹最后这几句应该是他瞎编的。
贾丹正准备说自己八字全阳，朱一行就找过来了。
梁开岁转身看到了朱一行，当时，这第一眼，梁开岁只觉得这个陌生男人危险。
朱一行身型高大，黑衣黑发，他唇红齿白，长得很烈，长得很尽兴。他面无表情时看起来很不好惹，只是饱满的唇珠和厚厚的耳垂又中和了他身上的凶像，给他的脸平添了几分柔软的肉/欲。
梁开岁这会有点羡慕的想：“他耳垂这么厚，应该是个很有福的人吧。”
想起来朱一行，梁开岁又琢磨。
“万一他和贾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呢？这人等下要是说自己八字全阳，那八成就是骗子。”
“想什么呢？”朱一行叫住场馆外的梁开岁，梁开岁心虚吓了一跳，结束了回想。
“你八字全阳吗？”梁开岁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没算过。”
“那你怎么算命？”
“我是唯物主义，我信卡尔。”
朱一行喊着梁开岁离开这。
梁开岁问他：“你怎么那人了？怎么叫这么惨？”
“我能干嘛啊，我就一遵纪守法的老实人。你还担心他？”
“我怕你太过火，被警察抓走。”梁开岁实话实说“你长得，很容易让人有这种担忧吧。”
朱一行笑，他十八岁后就不坐地铁了，再堵也是开车。因为他每次进地铁站都是被抽查的重点对象。
朱一行边走边联系上这场馆的少东家，对面人本来跟在梦里一样，一听见朱一行的声音就来了劲。
“呦，怎么也有你用得着我的时候？听说你混的去当网红了？你家里是因为这个才对外宣称你死了？还是因为家里先宣称你死了，你才只能去做网红？”
“少说不吉利的。”朱一行一个唯物主义也要人避谶。“有人尿你秘密基地了，找个人过来给你收拾，再好好求我给你保密。”
“不求。”
“不求算了，我们网红就散消息快。”朱一行说话不好听也不愿意惯着谁“这红人节能在你家办不也是你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外面这些红人你还没用完呢，这就给人职业分上三六九等了？你这话，你敢再说一遍吗？”
“求你。”对面声音嗡里嗡气的也不叫板了。
少东家又问朱一行：“小行哥，所以谁在我小场馆乱撒啊？你玩儿的啊 ？网上还说，你长大后成淫/魔了。”
朱一行赶紧捂住手机怕被梁开岁误会。
“互联网这这么辽阔，挑片正经的上吧。是个老头而已。”
朱一行说完就挂了，留下大洋彼岸的少东家瞳孔地震，他没想到小行哥现在这么变态，老头也不放过，互联网果然害人不浅。
梁开岁扭头看了眼朱一行，心说这人果然还是很危险。
朱一行冲梁开岁咧嘴一笑，梁开岁感觉自己只听到他一肚子坏水哗啦啦的响，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饱嗝，又觉得整个胸腔里一片酸软。
朱一行上前，他脱下身上大衣给梁开岁披上。
大衣之下，黑色的细针织的毛衣包裹着朱一行饱满的胸口，他胸和腰互相映衬，显得大的地方更大，细的地方更细，明晃晃的倒三角身材看得人脸红心跳，确实是一片好风光，梁开岁赶紧挪开眼睛。
“我不用，你穿回去吧。”
对比之下，梁开岁觉得自己的短裙更方便见人。
“主会场人多。”
“嫌我穿得丢人你可以站远点。”
朱一行不由分说拿大衣给梁开岁裹好“又不是光着腚，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你下班了，不值当冻着，我里面这件也挺暖和的。”
梁开岁拿朱一行这人没辙，他纤长手指勾动黑色腰带，随手就给腰带系了个朱一行不会系的结。
“厉害啊。”朱一行一边夸他一边求知：“你不是说这衣服敞开穿好看吗？”
“是你敞开穿好看。”
朱一行看梁开岁，明明是同一件大衣，梁开岁一上身就是不一样。梁开岁系上腰带，身体被包裹在稍大了一些的大衣里，他看起来颈长腰窄，整个人像只舒展的天鹅。
“我叫朱一行。”
“梁开岁。”
朱一行追上去跟人打招呼，梁开岁心说这人莫名其妙的，但是衣服还挺香的，他大衣上有一种健康身体所烘出的暖意。
“到底谁让你穿成这样在这的啊？朱一行非要打听出来这个杀千刀的罪魁祸首。
“红猪。”
“哪个红猪啊？”朱一行一脸茫然。
“还有别的红猪吗？我以为网上就一个挺有名的红猪。”
“有吧，开飞机的那个，还有圆头圆脑圆肚皮的那个，那个也是红的。”
“开飞机的不是老鼠吗？”
“你说的是贝塔同事，再想想，跟龙猫一个单位那个。”
“做数码测评的那个。”梁开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身乱七八糟的衣服“他这品味，跟网传的还真是一模一样。”
朱一行心里炸过一道惊雷，他心想完了。
“天杀的，怎么又是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