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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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开岁感觉到了，自己的后背被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上了，接着，朱一行的手臂环上自己。
蕾丝缎带被扯开，顺着梁开岁的鼻梁滑下，停到他鼻尖上。梁开岁取下缎带，环顾了一下四周。
俩人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展厅，展厅挑高十余米。
一个巨型橱窗离平地而起，橱窗上到顶，下到底，深邃的景深构图，颇为讲究。
梁开岁仰头望向这橱窗，感觉到巨大的震颤，橱窗里错乱的时间和空间交织着。
橱窗里，好像重力也失灵了。
失重感是用风力和一些视觉差营造出来的，是为了在视觉上呈现出橱窗底部有“海水”的效果，以及多重空间重叠的错乱感。
橱窗底层，视觉中心是一个翘起的船头，这船头足以让人想象到画面之下被掩埋着的巨型船体。
船头坐着的人偶抬手触摸水母，“她”身穿一件华丽礼服，裙摆在并不存在的“海水”里飘荡，身披一件有兜帽的斗篷。
礼服是暗红色带着一些锈色，复古传统的鱼骨胸衣加入斜裁，裙摆像是烧尾的斗鱼鱼尾。
梁开岁用大量珠串在裙摆仿造出创口结痂的效果。这人偶看起来像是独自守在一场冒险的结尾，衣衫衰颓却又极尽奢华。
这场冒险的主人公坐在船头，仰望自己途径的史诗。
往上，一个小阳台不知从哪个故事里倾倒了进来，小阳台是中世纪的的西方建筑风格，一个身穿礼服的人偶举着酒杯跑了进来。
“她”整个人跑动时候，缎面的裙体灵动轻盈，像是从热闹舞会里跑来偷一刻的自由。
“她”奔向依靠着围栏的男人，不用来展示服装的男性人偶，通体是深海一般的流动的蓝黑色。
举杯的人偶，酒杯里的“酒体”是固体材质所做，有往上走的悬浮效果。
梁开岁目光往上，往远处。动荡的甲板上，一场舞会被定格在这一刻。这场盛大的热闹在顶峰时，被浪潮倾覆。欢庆与衰颓在同一刻交织。两种剧烈的情绪反差，在这一刻冲撞。
甲板上舞蹈的人偶们，集体舞动。柔软面料又像是雕塑材质一般，既能呈现出飘逸灵动感具有明显的建筑感。
这几件衣裙，面料如水一般贴着人偶的身体，衬起风情。
顶处，站在巨型秋千上的人偶，即使没有面目，也能从“她”的衣着与体态看出“她”的天真做派，“她”身上光影流动，似有神性。
橱窗里整个场面盛大热闹，带着一些壮阔诡谲，以及时空错乱的史诗感。
朱一行一直以为梁开岁的设计风格会和他穿衣风格差不多，没想到截然相反。
他的作品带浓厚的叙事感和外显的情绪，有不少极繁处理，能让人感觉到强烈的冲击。
浪漫，荒颓，戏剧性。
梁开岁扭头望向朱一行。朱一行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亮，他正在全身心在惊叹爱人的天赋和才华。
朱一行感觉到了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扭头，梁开岁莞尔一笑，这一笑，云开雪霁。
朱一行从来没想过，梁开岁的设计会不会压不住这置景，在他这，梁开岁就是最最好的。
梁开岁在他这里，不被设置预期，没有修改意见，也没有ddl。
“要进去看看吗？”朱一行问。
“可以吗？”
“可以，就是有点吵，设备运作有声音。”
朱一行牵着人的手从侧面的暗门进去。两人穿过红珊瑚，置身于这巨大的橱窗里。
梁来岁仰头，置身于一层层的置景中，他觉得更为震撼。
“好不真实，我们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这情景令梁开岁有些不安，他紧紧握住朱一行的手。
朱一行牵着他走到一束灯光下，高强度的照明让这一块的温度有些烫。
“世界会结束在这一刻吗？”梁开岁问。
朱一行蹲下从地上捡起来一片贝壳放到梁开岁手上。
“什么感觉？”朱一行问。
梁开岁认真感受：“凉的，里面是光滑的，外面有点粗糙，纹理不规则。”
朱一行捧住他拿着贝壳的手，两人握住这可触可感的“具体”。
“开岁，玻璃后的世界是假的也没关系，你触到我的这一刻，至少我感觉得到你，你也感觉得到我。”
“至少，有一枚贝壳在你掌心里。”
梁开岁抬手搓了搓爱人的厚耳垂，灯光之下他的浅色瞳仁呈现出动人的琥珀色。
他另一只手紧握着朱一行的手，往前一步，两人路过珊瑚丛，朱一行的后背贴到船头上。
梁开岁落下亲吻的动作太过小心。
朱一行反客为主，抓着梁开岁的肩反把他按住。
光灼热，掌心的贝壳是凉的，而爱欲似潮涌。
饱满的唇珠落叠上精致唇齿上。两人用全部身心回应着对方，仍觉不够。
时间在这一刻都要失灵了，在交错的空间里，两人只能感觉到彼此。
喘息还未平复，目光交缠，两人的视线不肯离开彼此。直到二人感觉到一束光到了自己身上。
朱一行扭头看向光源，发现是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他下意识就把梁开岁拦在身后。
知道大门密码的只有朱一行和林颐凯，还有一个安保人员。
朱一行从船后探出头，来的人果然是小林，他正想摆摆手让小林滚蛋，一看竟然还有旁人，他摆手的动作骤然停止，变成了打招呼。
梁开岁也探头看了一下，除了自己，是什么人能让朱一行一下压住脾气。
看完这一眼，梁开岁也赶紧把脑袋收回去了。他一下真的分不清，橱窗里外到底哪边更真实了。
小林开门，他身边站着的莫女士，莫女士旁边是黄醒。三位都是该出现在杂志封面的人，梁开岁反映了一下，这是真人来了，还是全息投影。
黄醒，连朱一行都知道他，Limmor.Huang的创始人，这半个世纪里，风流韵事都能养活多少八卦社。
“这也是你安排的啊？”梁开岁问。
朱一行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是安排了小林，给开岁找找合适的品牌入职，他确实也说了，开岁就该有最好的。
但是他没让小林拿着这个由头去招惹黄醒。
黄醒的场子，远不是他们这些晚辈能兜住的，朱一行没想过要和他有牵扯。
小林知道，所以小林先斩后奏了。
他以集市活动为名，邀请莫女士来做嘉宾，给自己撑腰。然后又以莫女士之名，邀请了黄醒。
莫女士勾了下手，朱一行领着人出去。
知道莫女士不认自己，朱一行也没先叫人。
莫女士开口介绍：“黄先生，这是我儿子的男朋友，梁开岁。这是我儿子，朱一行。”
朱一行和梁开岁都愣了一下。
介绍黄醒才是对黄醒的不尊重，莫女士也未多说什么。
“久仰。”朱一行和梁开岁异口同声向黄醒打招呼。
黄醒点个头，他打量起来面前这橱窗。
随后他才把目光落在梁开岁的设计上，梁开岁的作品在黄醒的标准里远不够成熟，受人力和材质的限制，一些繁杂处的呈现也略有不足。
但是黄醒本来也不是在找一个能比肩自己的人，也没有这种人。他更在乎对方身上的可能性。
黄醒没多说什么，事就有的料。
莫女士把黄醒往外请，一行人往集市反方向往外去。
小林是算盘成精，朱一行都能听见他一走一响，算盘珠子乱晃荡。
朱一行要给梁开岁找路，整个行当最最顶的就是黄醒。就算朱一行不喜欢黄醒，小林真有本事请到他，朱一行也不好发作。
至于黄醒。
他到了这个年龄，确实需要一个契机和莫女士见面，不落憾事。他也确实要寻觅个合适的人来培养。
莫女士不知情，她也就比朱一行早一会儿知道黄醒会光临。黄醒算她长辈，她没有不见的道理。
黄醒和莫女士早该相见，但是没人有能力和胆子去牵这个线，小林虎了吧唧的就把事办了。
小林借着他哥的财和他嫂子的力，给自己的活动做宣传。请来莫女士给自己的活动做背书。他顺带还给能卖黄醒一个人情。
事是他办的，便宜他也没少赚。
朱一行知道自己被小林算计了，即使结果对谁都好，他还是烦小林这算计劲儿。
朱一行找了个黄醒看不到的角度，一脚踹小林屁股上，没想到小林真往前踉跄了几步。
朱一行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装可怜，更窝火了。
小林觉得自己挨打，因为自己打扰大哥和嫂子亲嘴了。
“对不起嘛。”他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和大哥道歉，“我不知道你和嫂子没亲够呢。”
莫女士回头看朱一行一眼，让他要揍回家揍，这么大人了，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梁开岁整个人都在状况外。
去饭局的车上，莫女士说明情况，黄醒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就是想见见开岁，他也想找找合适的设计师。
梁开岁冲朱一行轻轻摇头，太突然了。让他真去Limmor.Huang，这跟让朱一行现在就去好莱坞冲影帝差不多。
朱一行用手按住梁开岁的手背，让他安心。
“见面，随便聊聊。”朱一行说，“你给黄醒个机会，就拿他当个选择。”
梁开岁不是这个意思。
“不想理他，吃饭就行。”朱一行说。
两辆车前后到，包厢小林一早就安排好了，他作为陪客招呼大家入座。
黄醒带了两个长相出众的男孩作陪。莫女士这边也带了俩人，这俩人朱一行都没见过。
朱一行和梁开岁也赶鸭子上架的入座。
梁开岁没参与过这种饭局，朱一行其实也没有，但是他天生有一种 ，到哪都能理直气壮的天赋。
朱一行告诉梁开岁：“黄问什么答什么，没人问你就吃饭。谁劝酒都不喝。你不认识的人，你不用理。”
梁开岁记下来。
朱一行心里比谁都清楚，黄醒愿意来见开岁是因为莫女士。自己在梁开岁这姿态越低，黄醒那边对梁开岁就越谨慎。
朱一行全程也不说什么，只是一味给梁开岁布菜。
朱一行本来晕针也不会剔鱼刺，他弄鱼刺弄得自己头晕眼花。
别说一桌老狐狸和小狐狸，连梁开岁都看出来了他不对劲。
那俩小模特心里舒服一点，觉得朱一行对梁开岁不过是逢场作戏，还演都演不好。大家都是花瓶，扮演好自己该有的角色就行了。
梁开岁不动声色把自己餐盘和朱一行的换了过来，不让朱一行再折腾自己了。
“干嘛呢？”梁开岁小声问他，“这鱼生前咬过你屁/股啊？”
“我嫉妒它有人鱼线。”
梁开岁熟练地拆蟹肉，把鱼肉剃好刺端给朱一行，朱一行帮他擦干净手指。两人日常相处的模式倒是自然又亲昵。
莫女士不说什么，没眼看朱一行，给人当狗都当不明白。
这一桌人，人均八千个心眼，朱一行达不到平均值，梁开岁还要倒找出去三百个。
黄醒看这俩人，一眼就看透了，他全程也没多说什么。他心里却基本上有了主意。梁开岁于他而言，合适。
这一餐结束，朱一行送走黄醒才松下来一口气。
黄醒的车尾刚消失在夜幕里，朱一行抬脚踹到小林屁股上
小林上去就抱住嫂子的腰，他从小就知道躲在谁身后最有用。朱一行更想把他当陀螺抽了。
“行了。”
莫女士在上去拉架，俩人加一起快半百了，一个压不住脾气，一个耍不完心眼。一家孩子里，除了梁开岁，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来，开岁，上车。”
莫女士喊着梁开岁和自己坐一起，她问那俩烦人的。
“还回家吗？两位。”
朱一行把小林扔车里，他自己长腿一跨也上车，他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接着收拾小林。
“你要把开岁送黄醒那？”朱一行问莫女士。
“那要看开岁个人的意见。”莫女士开口，“我就搭个线，黄醒想要人，那是因为开岁合适。”
“我不同意！”朱一行表态了。
“哦。”莫女士甚至没去多看朱一行一眼，“你有权利发表意见，但没权利做决定。”
小林还敢开腔，“那可是黄醒啊！”
朱一行跟莫女士讲，“张斌小时候喜欢黄醒，他爸妈把他杂志都烧了。那可是黄醒啊。”
莫女士挑眉，觉得朱一行这话好奇怪，就好像这一车里有谁风评好一样。
“你自己名声很好吗？还嫌人家。”莫女士问他。
“那我也没让一堆小男孩光着屁/股上杂志吧。”
“哦，你要是担心这个，那不会。”莫女士说，“你们这代人，对出版物的态度，封建保守。现在你想看，也没人拍了。”
梁开岁知道那套杂志内页，尺度在当时的环境下不算大，时尚表现力却很强。
梁开岁还是觉得不真实，黄醒和莫女士离自己太远了。他以前也只在杂志上见过二人。
他望着朱一行，觉得连朱一行也远起来。
“吃饱了没？”朱一行把圆脑袋靠到梁开岁的宽肩上，“没吃饱，我回家给你做别的吃，这种饭局就吃不自在。”
梁开岁侧头看向朱一行的脸。
他不要自己和朱一行的关系全凭爱意，若是爱意真的能抵千难万难，自己不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放弃。
他不怕路不好走，他也没这么惧敬黄醒了。他不要栖息于朱一行的庇护下，他要旗鼓相当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