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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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行问亲爹：“开岁是南方人，不是海龙王，你知道吧？”
老朱抬眼看朱一行，是朱一行说的，开岁家那边近海，他爱吃菌菇，口味偏鲜甜清淡。
朱一行也明白老朱为什么请私厨上门了，桌上除了一些虾蟹，还有河豚，这玩意处理不好有剧毒。
除了个别有“致命”风险的菜，大部分的菜还是出自老朱的手。
朱识笙招呼梁开岁入座：“开岁尝尝，合不合口味。”
梁开岁点头入座，他觉得自己敢说不合口味，今天是自己当海龙王，明天就是桌上摆海龙王了。
桌上的海鲜，规格是高，但是也没超出朱一行的认知。朱一行看着桌上常见的食材，才觉得陌生。
他在家吃了几十年三文鱼，橡果火腿，都是整整齐齐码着的，他第一次见这种一片片叠成玫瑰花的，旁边还点缀着别的亮色时蔬，弄得跟个小花园一样。
男人的胜负心上来了。
“明天厨子还来吗？”朱一行和老朱商量，“我也想学。”
“可以来。”
俩人这次回家，准备趁假期小住几天。
吃完饭朱识笙开口安排朱一行。
“你带开岁转一下吧，熟悉熟悉家里。二楼向阳带露台的那间屋子，我新添了床，你带开岁看看还缺什么。”
“弄这么麻烦，住我那屋就行。”朱一行说。
朱识笙反问他：“那新床，你不认床吗？”
朱一行看老朱一眼，老朱人看着老实巴交的，脑子转的是真快，朱一行反应一下才明白过来，亲爹什么意思。
“有问题吗？”朱识笙问。
“没。”
朱一行嘴上答应了，脑子里已经琢磨怎么翻窗了。他喊着梁开岁去参观家里，离开这个充满父权压迫的餐厅。
他看老朱一眼，敢怒不敢言。
地下室采光井里，他的架子鼓被挪走了，这地方被弄成猫房。一颗仿真大树在其中，木质的猫爬架和小窝错落，空中还有猫走廊。
饱嗝此正骑在一只巨型梁龙猫爬架上。
“惯得。”朱一行看一眼皮毛油光水滑的饱嗝。
他领着梁开岁慢慢逛完地下室，楼上生活区朱一行看也没什么好逛的，俩人只简单认了认布局。
随后，朱一行领着梁开岁去了二楼一个小房间。
“你手好烫。”梁开岁感觉到了。
朱一行越靠近这小房间，心跳越快，梁开岁趴他心口听了一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鬼。
“这什么房间？”梁开岁问。
“就是个小屋。”
朱一行推开门，里面是间儿童房。
房间还是十几年前的布置。墙纸是淡淡的暖咖色，上面有些很有童趣的图形，图形是朱一行很喜欢的一个绘本师亲手画上的，那会儿她还是在成名在望的阶段。
床是实木的四柱床，床头放着一个实木的船舵。灯是仿蜡烛造型的小吊灯。屋里有小书柜，角落有一个小帐篷，房间里有很多恐龙的小摆件。
“这是我小时候的房间。”朱一行说，“我那会太小，小的像个马铃薯，就喜欢窝在这种地方。
“后来实在住不下了才换了间卧室住。”
朱一行从床边的绘本架上取下来一本相册，他靠着床头坐下。这相册是他提前回家准备好的，藏了戒指。
“来。”朱一行喊梁开岁过来。
梁开岁也蹬掉拖鞋，和他挤在小床上看相册。
朱一行翻看相册。
第一张照片是在医院。
老朱穿着无菌服，一脸不高兴的抱着一个皱巴巴的小孩，右上角背景里能看到莫女士冲着镜头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这你偶像，这你偶像的对象。”朱一行指了指小孩，“这脑花一样的东西，你对象，新的时候。”
梁开岁拿手比划了一下，他对象小的跟他的拇指一样。
“好小。”
“养养就大了。”朱一行说，“男人不能说小。”
朱一行往后翻，后面是他拿着一支笔在纸上乱画。
“家里不是不想你接触美术?怎么这么早就拿笔啊？”
“取名字呢。老朱文化人，取了八百个漂亮名字，还是不满意，她老婆心疼了，扔给我一根笔，让我想叫什么就自己写，别折腾他老公了。”
还没满月的小孩在纸上乱画了一笔。
“当时差点就叫朱乱画了，老朱没同意。俩人就说，叫一行吧，以后也不用有多大出息，有一行事情做，能吃能喝就行。”
朱一行外公给女儿取了一个小小的名字，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安稳的过一生，上一代人没能实现的愿望，实现在了这一代身上。
朱一行往后翻，是他抓周照。
“怎么没有抓到后的照片？”梁开岁问。
“因为抓到了自由。”
梁开岁懂了，那就是什么都没抓，他不会走的时候就是个挑剔的人。
他往后翻，朱一行第一次学走路的照片，七岁入学的证件照，十二岁打鼓，十四岁在玩轮滑。
十八岁的成人礼，朱一行站在一个五层的蛋糕旁，身上穿得是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
这白衬衫，梁开岁见过。
两人第一次从救助站回来后的那段时间，梁开岁帮朱一行整理衣柜 ，他发现朱一行还留着很多旧衣裳。
有他学校发的羽绒服，校队的球衣……朱一行当时拿着一件白衬衫说，梁开岁就像那白衬衫。
梁开岁看了看，那就是一件毫无特别之处白衬衫。他当时以为，自己对朱一行而言就如这衬衫一般寡淡。
因为耻于自己见不得光的心思，明明是服设专业的人却忽视了，那是一件什么样的白衬衫。高支数双股纱的面料，深海贝母扣，合身合体的立体裁剪。
朱一行贴着梁开岁的耳朵，轻声告诉他。
“开岁，你像我十八岁成人礼上的白衬衫，怕弄皱，又想贴身穿。”
梁开岁觉得心脏紧了一下，心脏变得硕大，满满得添满了胸腔。他觉得自己翻页的手都有些微微地抖。
他往后翻，朱一行特意没放自己的毕业，后面是朱一行刚创业时的照片。
再往后，一双眼睛的特写出现了。
上面是眼睛特写。
下面仰拍的大全景，朱一行一身黑衣，靠着一辆红色的车站在芦苇荡。派克服的毛领托着他一张雪白的脸，长腿长靴，热烈又明朗。
梁开岁这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创造出“一眼万年”这样的字眼。
梁开岁扭头看看朱一行的眼睛，朱一行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瞳仁黑白分明。照片里的眼睛，不是朱一行的。
梁开岁看那瞳仁，在冬日晴朗的光线下，这瞳仁呈现出琥珀色，那是他自己的眼睛。
他往后翻，下一张是两人在宠物医院被路人拉着拍的合照，饱嗝那会儿还是个小小猫。
两人在救助站和志愿者一起拍的合照。
在机场，梁开岁抬手掀开朱一行冷帽的那一瞬。
在圣诞树下，梁开岁手把手教朱一行怎么拍照不会被未来对象骂。
二十岁生日，在病房里的合照，很热闹。
在一起后，第一张拍立得，拍摄时，朱一行抱了梁开岁一下，他闹着，梁开岁在他怀里笑，照片有一点微微失焦。
梁开岁在家里落地窗前，抱着一大捧长杆玫瑰，玻璃倒影里有一个好高大的身影。
朱一行喉结动了一下，他等着梁开岁往后再翻一张。
梁开岁的手翻动相册。
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今早拍的，换完衣服朱一行拉着梁开岁在衣帽间拍了一张合照，他把拍立得举得很高，完完整整拍到梁开岁如何被他抱在怀里。
拍立得右上角，固定了一枚戒指，公主方形包嵌的男戒，款式很衬梁开岁。
朱一行是在求婚，但是他始终把这段关系的主动权留在了梁开岁手上，他小心翼翼等一个回应。
“开岁。”
朱一行轻声开口。
“你愿意，我们就往前再走一步，你要是觉得有压力，就当装饰戒带着玩。”
梁开岁的手指抚摸上那只戒指。
“我要是不想当装饰戒带，你是不是要单膝给我啊？”
朱一行立刻摘下戒指，生怕跪晚了没诚意，他下床的时候踉跄一下，膝盖磕碰到了柜子上。这么大个子的人，噗通一下就单膝着地了。
梁开岁感觉到了自己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身体在害怕，他的大脑在疯狂指挥他逃离。
他还是违背着身体的本能，跟随自己的心走下了床，他赤着脚走到了朱一行面前，在爱人满怀期待的目光里伸出了手指。
朱一行给他戴戒指的时候，手也在颤抖。
纤长的手指缓缓探进小小的戒指圈，这一生的爱意穿过窄窄的路，找到了稳稳的轨迹。
梁开岁不知道朱一行的手为什么也在抖，他盯着朱一行的元脑壳看，朱一行抬起头。
他一高兴就弯弯的眉眼此刻却沾了带着亮的水珠子。
梁开岁用带着戒指的手轻轻沾去朱一行眼下的眼泪，“你怎么哭了？”
他不明白，爱人为什么要哭。
他还没想明白，手指上的水珠也还在，这手突然被爱人抓住。梁开岁还在困惑，爱人的大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后颈。
饱满的唇落下，这唇珠好柔软，让人想有余温的落日，还有红柿子。
双唇含住了上唇，大手从后颈缓缓往下。
喘息变得厚了起来，意识却变得薄，浅瞳里失去了清明，瞳子的主人一被碰到就轻启了唇，任唇舌交缠。
混乱的喘息间，梁开岁重咬了一下朱一行的唇，让他停下，他推开了眼前的人。
“不行。”他看向朱一行，“儿童房。”
“长大了。”
“那也不行。”
梁开岁还是觉得别扭，童趣的壁纸和小恐龙都在看着，他在朱一行怀里，渐渐平复下来呼吸，软了的身子也缓缓找回了力气。
“今晚你去我房间睡，我去新房间。”朱一行轻抚过他耳朵，“记得给我留门，别反锁，落灯后，我去找你。”
“不好吧。”
“睡不着。”朱一行知道说什么有用，“睡不着，多难受啊。”
梁开岁点点头，这才答应下来给他留门。
朱一行其实也没想着非做什么不可，只是实在不想一个人睡。
梁开岁一抬眼看向小书柜，朱一行擅收纳，绘本之间被随手藏起来的几张照片变得明显。朱一行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他也意识到大事不妙。
梁开岁一把抽出来照片，把照片高高举起。朱一行扑过去，梁开岁跌坐到床上，他在小床上还被弹了一下。
“没事吧？”朱一行吓一跳，“我看看。”
“你后退。”梁开岁说。
朱一行举起双手后退，梁开岁拿起来那摞被藏起来的照片开始看。
莫女士坐在那，七岁的朱一行站在她身旁。他那会还没发育出第二特征，明眸红唇，因为不爽，脸上看起来矜贵高傲。他穿着白裙，带着黑长直的假发，整个照片很有油画质感。
“莫白珠啊？”梁开岁问他。
朱一行噘嘴。
“最后一次，老朱说不利于我心里健康，不让莫女士这么拿我当玩具玩了。”
下一张是朱一行躺在病床上，一床的零食和玩具，他苦着脸，前景有两只比V的手。
“什么病啊？怎么还有人在高兴？”梁开岁问。
“刚割了那什么，旺仔牛奶都不敢随便喝，他俩还乐。”
梁开岁笑。
“小没良心的，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咱俩谁用的多？”
“我吗？”梁开岁说，“我又没说不满意。”
梁开岁拿出来手机，他对着照片比了个V，翻拍了下来这一张。
朱一行藏起来的这八九张照片，有他学车摔得狗啃泥的；在沙滩被螃蟹夹了手；吃了一大口芥末涕泪横流；被揍了一顿，委屈的哇哇大哭。
“你被体罚过啊？”
“就这一次，捡了点找不到妈妈的小动物回家。他俩不喜欢，发现后就打了我一顿。”
梁开岁觉得不对劲，看饱嗝在家的待遇他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他拿起朱一行的毕业照，朱一行穿着学士服，意气风发的，他知道朱一行为什么藏起来这张照片。
他扭头轻轻亲了一下爱人的嘴角，朱一行牵过梁开岁带了戒指的手。
梁开岁还是有所担忧：“算命的说，我八字命硬，六亲缘浅，要找个八字全阳的。”
他去找朱一行出生时候的那张照片，想看看他出生的日期。朱一行知道，自己不是八字全阳 ，他按住梁开岁不让他去找照片。
“谁算的？嘴给他撕劈叉。”
朱一行是一贯的不讲理。旁人的话，他只听好的那一部分。
朱一行用手指拨弄梁开岁的掌心，他用自己的掌心贴上对方的掌心。
人生下一个阶段的旅程仍是未知的。
只是命运的纹路交叠时，二人都有一种强烈的宿命感，在漫长又短如一瞬的三万天里。他们，找到路了。
“梁开岁。”
朱一行突然坐到梁开岁面前，他觉得求婚不能少了一束鲜花。
“你等着，我去花园偷一束老朱的花给你。”
梁开岁赶紧穿上鞋去追他，他怕朱一行被花刺揍完，再被老朱揍。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 7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