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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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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行大大方方向梁开岁介绍。
“咱们运营张淼，叫淼姐就行，文案陆陆，何千陆，设计小川，秦越川，还有摄影大海。”
梁开岁一下子记不住这么多职位和名字，他陷在社交压力里很是紧张，他一言不发的时候特别像一朵凡人难入其眼的高岭之花。
红猪的各位更是不敢冒然跟这位高岭之花搭话，生怕他对人爱答不理，拿自己当傻子看。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略有一些尴尬。
朱一行往零食架上扔了两大包糖果，他顺手抓起来风干牛肉干就嚼上了。全场唯一一朵交际花，全然不顾其他内向人士的死活。
“蓬荜生辉，柴门有庆，幸何如之……”
陆陆疯狂在脑子里过欢迎词，到底一个也没能说出来。
“贵客啊这是。”张淼率先反应过来了“欢迎啊，咖啡还是和可乐……”
“来上班啊，咱这可不养闲人”朱一行看向大海“发你个劳务合同，打一份。”
张淼一下不知道是老板表达有问题，还是自己理解有问题，她喊着朱一行进会议室。
“签他不是小事儿，你想清楚了没？咱这甚至就没有达人孵化的业务。”
“你这就以貌取人了，淼姐。”朱一行让烟一样给张淼让牛肉条“孩子没地方住，就是捎带手让他在公司住两天，做做后勤，回头租到房子就走了。”
“他，现象级，现在比你红。”
张淼知道了，老板昨晚绝对没上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现象级？”朱一行觉得这事儿不着边：“哪那么容易出现象级啊，我俩这两天都挺老实的。”
“你俩这两天一直在一起？”
“白天各上各的班吧。”
张淼听出来了，那就是晚上一直在一起，她多一句都没敢再问。
朱一行掏出来手机，他手机睡眠模式一停，关于梁开岁的弹窗消息鱼跃而出。不用看数据他都知道张淼没胡说，哪明星结婚或者离婚也就这动静了。
“他会出现在那会场是不是因为你？”
“是吧。”朱一行又心虚上了“但是主要因为小佟。”
“小佟是谁？佟湘玉啊？”
“小佟这二百五是谁，这也不重要。”
朱一行挠挠脑门，意识到事是真大了。
“找个好人家送走吧。”
张淼让他别耽误人家。
“留下。”
“留下？留得住吗？”
“一个月六千，包住不包吃，干后勤。”
“人能同意吗？”
“加两千，做后勤部部长。不能再多了，再多扰乱就业市场了。”
“行，你去谈吧，我不管了。人要不是傻子自己就拒绝了。”
“这事儿真不好说。”
“有传媒公司正拿着数百万真金白银在找他，他再傻也不能傻到这一步吧。你想捡漏也拿出点诚意。”
朱一行从会议室出去，他跟梁开岁说了下薪资待遇。一屋子人听见这个条件要吓死了。经常在二手平台交易的朋友都知道，在小黄鱼这么砍价谈买卖的人，那是很难落下全尸的。
一屋子人生怕梁开岁出口问候老板，问老板是不是脑子有病。他俩加一起快四米了，这指望谁拉架呢？
“行。”
梁开岁只说了这一个字。
“那签合同吧。”
刚打印出来的合同还是热的，纸还没凉梁开岁就把名字签了。红猪整个办公室静的针落可闻，他们发现本司脑子有问题的有一双。
朱一行卷起来劳务合同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梁开岁的脑门。
“下次签合同前记得看，任何合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安排大海：“有空的时候拿法律稍微武装下他这儿，顶个头在脖子上，也不能只用来显个高啊。”
朱一行拎着合同就上楼了，上楼前还不忘把剩下半包牛肉干也揣上。
在座的各位都怕梁开岁发火，但是梁开岁在楼下望向朱一行的眼神好像很亮。大海用他的摄影眼分析了一下，梁开岁眼里有光，主要还是水晶吊灯的原因。
以前工作的时候，很多人对梁开岁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宝宝长宝宝短，嘴上说话都好听的不得了，但是从不跟他提劳动法。
“他是个好人。”梁开岁得出结论。
“你怎么看出来的啊？”张淼问梁开岁。
“就感觉吧。”梁开岁没有开玩笑：“他带我回家两次，每次都没真摘我器官，然后还给我新工作，还教我看合同。”
全红猪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本来大家都挺惧梁开岁的，只觉得他高岭之花。这么一看，骂他傻吧，下不去嘴，夸他有眼光吧，也下不去嘴。
“他十九岁。”大海一边存档梁开岁电子版的身份证一边替梁开岁说明情况。
红猪的各位都挺默契的，只想着以后要多让着梁开岁，这还真是本司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开岁啊，以后你对人类的道德标准可以有再高一点的期待。”
张淼声声叮咛，梁开岁点头。
朱一行还没想好怎么跟梁开岁交代，自己就是那杀千刀的红猪，他在把梁开岁拉进群之前改了群名。
几个人一看屏幕，群名改成了“相亲相爱佩琪之家。”
“不是，他有病吧。”张淼在老板上楼后忍无可忍骂出了声。
“开岁，上来。”朱一行推开门喊人，给正在骂老板的张淼吓了一大跳。
梁开岁上楼，朱一行让他坐到自己工位对面的小沙发上。梁开岁见小沙发前放了个茶几，下面铺着张卡通虎皮，看来小龇牙小恐龙的创可贴，确实是朱一行给自己选的。
朱一行拿着电脑也一屁股坐到梁开岁旁边。
“手机拿出来。”
“咱这是正经单位吧？”梁开岁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拿手机，但还是照做了。
“是。”朱一行说：“别看地方小，还能上五险一金呢。”
“哪五险啊？”
“嗐，早知道你这都不知道，就不给你交了啊。”
朱一行安排梁开岁：“把你所有软件的隐私权限都开了，除了社交媒体，购物软件也关了，要是注册过什么不该注册的账号也注销了。微信设置成不让人添加，乱七八糟的人都删了。”
梁开岁觉得太震撼了，正经自媒体单位管理起来员工居然这么严格。虽然员工能坐在工位吃早餐，还能穿棉拖，但是不能乱用社交媒体。他想想也是，自己那个微博账号那么小，那么小一个号，还是惹到那么大一个博主。
朱一行更震惊，梁开岁微信上一共就十三个人，怪不得网上都吵翻天了，梁开岁还不知道。朱一行突然想起来，自己给梁开岁发的私信他到现在都没回。
“你微博是不是卸了？”
“嗯。”
“屁股上有债没？”
“没有。”
“感情债呢？”
“没有。”
“有了就提前报备，给你擦屁股。”
梁开岁老老实实向上级交代：“之前有个红猪，他公开说过烦我，会连累到大家吗？”
朱一行想着干脆趁机交代了自己是谁。
“红猪是吧，我替你收拾这货，什么人啊。”
“不要。”梁开岁害怕连累朱一行：“我不想跟他有牵扯，你也不要。他挺大一个博主的，但是心眼不大。”
“那这可不好办啊。”朱一行说。
梁开岁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他立刻就站了起来。
“那我走，趁他没开始找你麻烦。”
朱一行吓坏了，他抓着梁开岁手腕给人扯回来，把人锁回沙发上。梁开岁下定决心要走，朱一行只好稍用了点儿劲儿。
梁开岁想起来那神棍的话，一心想着一定不能妨到朱一行。
“那红猪小心眼，你不知道。”
“我知道，他确实小。”
朱一行俩手捧住梁开岁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眼睛。
“梁开岁，我是红猪。”
“哪个？”
“一列红猪。”
梁开岁愣了一下，他更要走了，他就记得，一列红猪要“TD”自己，自己也保证了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他不想言而无信，更不想招人烦。
“祖宗，别犟了，闹出来声音，楼下要骂我欺负你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爱骂老板。”
“你还没消气吗？对不起。”梁开岁看向他“骂你骂得这么难听，对不起。”
“没生你气。不是你，我知道。”
梁开岁心里稍微安宁了一些，他以前总听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一直不明白朱一行为什么对自己好。现在朱一行说了，只是因为愧疚而已。梁开岁想，他不图自己什么，他人真好。
梁开岁推门下楼，他出门时被小白门碰红了脑袋，楼下几位又在心里骂老板不知道收着点手劲儿。他们现在看梁开岁，像是见美玉蒙尘，屈死了。
“他没怎么你吧？”张淼问梁开岁。
“没，他让我收拾书架。请问有梯子吗？”
“地下室。”
“谢谢。”
朱一行在楼上打开电脑，他盘算着等梁开岁收拾好书架，他自己也差不多收拾好舆情了。
梁开岁在他眼里，不是他捡漏来的一块美玉，而是怀金于闹市的那个小儿。
朱一行面对这泼天的流量，没有欣喜若狂的暴发户心态，也没那份要剖腹取凉粉的心性。他知道，网上的陌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保护好梁开岁的个人隐私。
他抓取几了个关键词开始做事实的舆情监控。
然后开始摇人上钟，司法杀鸡，公关敬候，抓了几个要给梁开岁开盒的典型。他把这些人的赛博人头挂在互联网的城墙上示众。
大红和大黑如影随形，朱一行透过层层叠叠的信息去排查梁开岁身上可能暴雷的地方，想着先帮他提前规避风险。
他清楚，没有人经得起深扒，经得起解读。
小川会被艺人的极端粉丝围剿；陆陆不愿意上一段恋情被人当做谈资，她会痛不欲生，甚至不知道怎么见父母；淼姐在朋友圈是都市丽人，在微博像是已经颠了；大海的的原生家庭无法理解什么是‘走红’，只会觉得他做同性恋不要脸，闯出来了塌天大祸……
朱一行其实不怕梁开岁犯过错，红猪里任何一个人走红他都愿意为对方收拾摊子。他唯一的顾虑是——如果那些过错被扒出来示众，梁开岁自己会不会尴尬。如果大众反复触碰他的痛处，他心态会不会受影响。
朱一行查看了一下舆情。网友们扒了梁开岁一夜，最终扒出的猛料是：他脚踏两只船，他找小三。
“你好野啊，梁开岁。”
朱一行感叹完定睛一看，两只船都是他自己。
“我好野啊，梁开岁。
朱一行调整好状态，他打开帖子看看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奇闻轶事。
爆料贴称，梁开岁和会场那个胸大脸白的男的有一腿，俩人互相攀扯利用，垂涎对方美色。梁开岁立人设，装清苦，博流量，上豪车，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俩人不知道谁先玩死谁。
梁开岁不知足，跟了这人还敢出去乱搞，这男的知道后很生气，追到了会场捉奸，当场把他送给一个神棍，梁开岁在小场馆被弄到晕，小场馆里一片狼藉。据图片“实锤”显示，此地有人失/禁。
朱一行抿嘴，他只深觉无良媒体如蚁附。“传媒”毫无门槛的世界，有一种强烈的荒谬感。
这个帖子内容编排的绘声绘色，里面贯穿着一些些桃色，一些些隐秘不可说，十余处的细节，加上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实锤。
这帖子一看就是出自工作室的职业写手，单这一篇稿子已经跑出来十几万的收益了。其它人赶紧开始洗稿、查重、发布，用惯有的套路上来分羹。
原发帖人很“聪明”，他只捏了梁开岁这个素人换流量，没上赶着去触红猪的霉头。但是偏有个小二百五上去给他打辅助。
小二百五声称梁开岁的走红是红猪一手策划的，他的发帖时间早于这个写手帖，甚至早于脆脆鲨拍摄梁开岁时间。这个发帖时间让帖子的可信度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大家由此顺理成章的推出了，红猪就是传闻里的小三。
朱一行不用问就知道，这帖子背后的‘高人’必是小佟。他总算明白了梁开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会场。
一些网民越思考越觉得合理，越思考越觉得这事儿锤死了，会场找不到红猪，因为红猪在忙于偷情。
朱一行生咽下去一句问候小佟祖宗的脏话。
中午的时候大家开始陆陆续续接外卖，陆陆拿着爸爸做的便当盒去厨房加热。梁开岁在模特堆里久了，自己也习惯了控制饮食，他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吃饭吃这么香了。
梁开岁不知不觉也吃完了一整三明治，他觉得明天自己还可以再多吃一些。他抬头看向二楼小白门，从自己下楼以后朱一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梁开岁也不知道朱一行吃了午饭没，不知道他肚子饿不饿，头晕不晕。
下午两点，朱一行做完了紧急公关出关了，他下楼找张淼继续处理舆情。
“发你的信息接收一下。”
张淼点开文档，里面十六页内容，包括接下来的公关思路和步骤，造谣者的账号信息整合，对接人的联系方式。
朱一行拉好三个工作群，她给张淼也拖进来。
“名单带上那个脆脆鲨吧。”张淼提了一嘴，这都铺好渠道了，加一个也是顺手的事儿。
“行。”朱一行安排工作“拖你进了三个工作群，一个律所的，两个公关公司的，备注下，别弄混了，名单信息你整合一下，分版块处理，不要直接发。剩下的你配合着正常走流程就行。”
“今天首要任务是风险规避，商务合作和媒体邀约可以延后再考虑。合照时对开岁比较友好的那几位，跟人家该互动互动，鱼骨头不要搭理。”
“开岁担心他会自杀的那个人，那个是开心姐，她人挺好的，你多注意一下。”
“我知道她。”张淼点点头，红猪的女生还有大海，哪个都比朱一行更关注开心姐。
小川早烦死网上这些张嘴就来的人了：“弄他们，让他们胡说八道。”
“杀，都杀了。”大海剪着片子随嘴捧哏 。
梁开岁从小院晒书回来，他一进来就听见屋里在喊打喊杀，他明明记得朱一行跟自己说过这里是正经单位。
“什么名单啊？”梁开岁小心翼翼问。
陆陆回答梁开岁。
“阎王点卯。”
朱一行怕真吓着梁开岁，他冲人一乐，这下更像个杀人放火的山大王了，梁开岁都不知道应该包庇他，还是劝他从良。
朱一行只顺着陆陆的话告诉梁开岁。
“鬼魅潜影，岁岁平安。”
梁开岁看向朱一行，一脸茫然。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梁开岁还真有个事一直想问，他想问问朱一行是不是没吃午饭。
他从兜兜里拿出来一颗水煮蛋放到朱一行手上，即使梁开岁一直揣兜里暖着，这会蛋也凉了。
“你吃吧，不能用微波炉加热，会爆炸的。”梁开岁叮嘱朱一行。
朱一行看看鸡蛋又看看梁开岁，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一个傻子当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