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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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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遥遇到了一些小烦恼。
搞清洁的刘婶辞职了。她家儿媳妇下个月就要生产，恐怕以后都没有时间出来干活。
谢遥只得让钟晓文招人，试了好几个都不满意。这年头，高学历人才好找，负责任的阿姨难寻。
最后还是老潘开口说能不能让他老婆来试试。
按照谢遥以往的经验，是不愿意让两口子在一个地方干活的。容易抱团、合着伙来偷懒。不过合作过刘青夫妇，加上这半年多来对老潘的人品有所了解，过年时看他老婆人还利落，便答应让她来试试。
为防患于未然，他让钟晓文负责这事。万一老潘老婆不合适也不用他来唱这个白脸。
好在老潘老婆很勤快，也愿意服从钟晓文的管理，事情的结果皆大欢喜。
又是一年春天。
海城地铁16号线延长了六个站，有一个站离银枫不远。据说是为了跟余江即将建成的地铁1号线接轨，实现城市互通。
谢遥有时会坐地铁到银枫旁边的站，然后再扫个单车骑过来。路上一个小时，跟开车差不多，但省油钱，还不堵车。
三月的园子里桃花红李花白，杜鹃、海棠开得热热闹闹。去年果树都没怎么结果，谢遥期待今年有个好收成。
家里的小猫又多了几只，小白和小黑长成了大狗。两只一起扑过来能把谢遥推个趔趄。
开春以来想要预约场地的人变多了，很多人想趁着这个季节拍婚纱照。钟晓文提了几点建议：一是对客人进行挑选，大型活动维持每周只接一个固定的频率；二是对散客（比如拍照的客人）限定时间，以及制定一些游园须知，防止客人对园内的树木及设施进行一些人为的损坏；三是提价。
谢遥充分尊重她的意见（主要是因为他不懂经营）。
四月是他的生日。王姨早早叮嘱他那天一定要过去吃一碗长寿面。谢遥对过生日没什么兴趣，又不好拒绝她。刚好莫北说要给他庆祝，于是便约了晚上一起在裕泰楼下的餐厅吃饭。
莫北白天要上课，放了学才飞回来，到得有些晚。谢遥把王姨送回梅山路再回来吃蛋糕，晚上就在这边留宿。
莫北跟他哥一起住在酒店的56楼，谢瑶陪他打了一会儿游戏就去洗澡了。许久未见，洗完澡躺在床上聊天，迷迷糊糊听到隔壁莫南的房间有动静。
莫南今晚有应酬，一直到凌晨才结束。他喝得有点多，助理也喝了不少。助理把他扶到床上就自己睡觉去了。莫南躺了一会儿胃难受跑去厕所吐，回来看见两个小家伙蹲在他的床边。
莫北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哥。谢遥看他手足无措愣在那里，赶紧吩咐他：“你帮南哥脱衣服，我去拧毛巾。”
莫北把他哥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谢遥帮他简单擦了擦，把枕头给他垫高。两个人一个扶着一个给他喂了点水，莫南这才睡过去。
睡也不安稳，一直捂着胃，时不时呻吟一下。
谢遥看他难受，让莫北在这守着他，自己匆匆披了件外套就跑去楼下买药。
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谢遥买了药急急忙忙上楼，没有留意旁边贵宾区的电梯口有人在看他。
等电梯的是郑鸿和邵钧。今晚是市政府的招待晚宴，酒席过后市长单独和他聊了一会儿，因此回来得有些晚。他来海城，一直住裕泰58楼的顶层套房，贵宾有专属的电梯，和裕泰老板的私人电梯相邻。
电梯门开着，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状似不经意问门口的服务生：“刚才那位客人是去56楼？”
凌晨的电梯厅里就这么几个客人，服务生想不注意都难。他是裕泰的老员工，见过谢遥几次。刚才也看到谢遥进了老板专用的电梯，想也没想就说：“是我们老板的朋友，经常来的。”
朋友。
邵钧把这两个字放在舌尖咂摸，大晚上穿着拖鞋衣冠不整去买胃药的朋友。他突然想起去年裕泰广场上的惊鸿一瞥，有些事就回过味来。
原来是莫南的人。
而俞飞廉，是跟莫南穿一条裤子的发小。
他现在十分肯定俞飞廉早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并非俞飞廉演技不精湛，而是到后来他感觉俞飞廉对北塘项目并不抱什么希望，有点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十分要紧的人，俞飞廉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让他的家族再上一个台阶的项目。
他心中升腾起一种被人愚弄的怒意。
谢遥把莫南弄起来吃了药，又多喂他喝了点温水，便和莫北拿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守了他一宿。莫南没再吐过，睡得也安稳多了。早晨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他看见脚边睡得正酣的两个人，轻手轻脚地把窗帘合上，自己去了隔壁房间洗漱。
吃过早餐，到达办公室正好9点，助理已经就位，跟他汇报上午的工作。
“邵钧今晚请我吃饭？”莫南有些奇怪，两人最近没有业务上的交集呀！
这尊大佛入住裕泰一年，莫南除了常规的拜访、以及叮嘱客房部门提供全方位的优质服务之外，就没有多余的动作。
像邵钧这种家世，恐怕从小就要应付各色人马跟他套近乎捞好处，连自家亲戚都防着三分。海城市中心高端酒店林立，莫南确信邵钧选择裕泰一是基于跟他没有利益牵扯，二是对自己这个人的判断。那么现在是因为什么要主动请自己吃饭？还必须今晚？
莫南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抛到一边。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谢遥和莫北睡到中午才起床，午饭是叫人送到房间吃的。今天是周六，两个人都没事。莫北不放心他哥，拉着谢遥跑去对面的裕泰中心，在他哥的休息室里打游戏。谢遥嫌打游戏浪费时间，正好他有些银枫的法律问题想咨询，于是两人便小小声讨论起来。
莫南开完会，听到两人在里面谈正事，莫北还不时打电话请教这个请教那个，觉得很有趣，在门边听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莫北本来想晚上跟他哥一起吃饭的，无奈他哥已经有约，虽然失望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哥花钱让他跟谢遥一起去吃楼下新开的泰国菜。
邵钧宴请莫南的地方在鼎丰。这个地方莫南很少来。因为鼎丰不光经营餐饮，后面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意。他对这些一向不感冒，以往除非有客人指定，否则不会轻易踏足。
邵钧只带着郑鸿和两个保镖，莫南也带了助手。莫南原以为邵钧会请一两个陪客，没想到这么私人。心中越发觉得这事诡异。无奈来都来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一开始是正常的吃饭环节。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场面操控者，很能将一种看似推心置腹实则啥也没说的话术运用的淋漓尽致，再加上郑鸿这个老好人，一时间包厢里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莫南脸上笑得放松，其实心里更加哆嗦：自己手里有什么值得姓邵的折节下交？
他打起精神来应付着，很快邵钧就提起了湖滨裕泰的扩建。
湖滨裕泰是以中国山水园林为主的特色酒店，也是裕泰起家的地方。因为要保持风格，楼没办法建得太高。这些年名头大了之后客房就显得紧张，莫南一直在考虑扩建。酒店南边原本是玉兰湖公园的苗木基地，现在苗木基地搬到另外的地方去了，这边就被租出去给人当了仓库。莫南想买下来建新楼，但这事难度很大，因为是公共用地。为理顺方方面面的关系他做了很多努力，昨晚上又跟主管部门的领导争取，还被灌了不少酒……
为怕人截胡，这事他是悄悄进行的。不过以邵钧的身份想要知道也不是难事。
莫非姓邵的想要那块地？
不可能啊！姓邵的想要，谁敢拦着？还用特意来通知他？
他心里千回百转，脸上依然笑呵呵：“让邵总见笑了，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郑鸿看了自家老板一眼，对莫南说：“莫总不要误会。我们不是特意打听，就是前几天跟陈攀打球，听他提了一嘴。”
莫南的心提起来，做出很好奇的样子：“哦？邵总跟陈主任认识？”
邵钧笑笑：“小学同学。”
莫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学同学啊，那就是住得很近了，恐怕家里头都认识。
他不是傻子！泛泛之交邵钧肯定不会提。
有了这个饵，莫南爽快地答应了邵钧到后面坐坐的提议。他也想知道姓邵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鼎丰后面的私人会所叫兰集。名字很清雅，环境也很清幽，里面工作人员也都是高标准高素质。如果不是一坐下来就被两个陌生男人缠在身上，莫南一定会感到非常轻松惬意。他助理也被两个男人围住，腾不出手来救主。莫南看了看四周形式：邵钧双手抱臂，他那个助理郑鸿还是笑得那么狡诈，门口堵住两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保镖。莫南只好强装镇定，问邵钧：“邵总这是什么意思？”要是现在他还看不出邵钧要整他那他就是瞎了，但是邵钧的敌意从何而来？
“是我哪里做得不周到冒犯了邵总？”
邵钧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莫总想多了！我是真心欣赏莫总这个人，想交个朋友，投其所好而已。”
莫南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心想你特么从哪知道老子好这个！但他不敢翻脸，只能苦笑：“邵总真是误会了，我真的不好这口。”
邵钧依然不为所动：“哦？难不成莫总是怕家里有人吃醋？”
莫南心里说老子孤家寡人一心扑在事业上家里连条狗都没有！这特么是谁给老子挖的坑！
莫南好说歹说，邵钧都不为所动。最后是带着一身唇印一脸牙印离开兰集的。他凭自己的武力值勉强保住了贞操，但他的助理就惨了，衬衫被撕了半边，裤子也只找回一条裤腿，几乎是光着出来的。
莫南回到酒店越想越生气！妈的，姓邵在58楼住了一年，平时装得道貌岸然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样的神经病！
到底是谁跟他过不去要借姓邵的来整他？
他把所有可能的人都想了一遍都觉得没有理由。
于是打电话给俞飞廉。
俞飞廉去年从邵钧手里拿下北塘的项目，有共事的经验，肯定比他知道邵钧的行事风格。
俞飞廉接了电话，听莫南这么一说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你最近真没得罪他？”
“我特么又不是傻子！”莫南没好气。
“那就怪了！”
俞飞廉对邵钧是很佩服的。有背景、有手腕，人也实干。虽然冷了点，但你只要把事情做好了，他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上回被谢遥揍了一拳，说是误会，后来人家不也没追究。俞飞廉觉得，邵钧这人不错。
就是……
难道这回又看上了莫南？也不是没有可能。莫南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从小就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姓邵的喜欢男人。俞飞廉虽然不懂同性恋，但是人都是喜欢好看的吧！
他摸了摸他下巴：“嗯……”
莫南受不了他故弄玄虚，不耐烦地说：“有屁快放！”
俞飞廉：“姓邵的是不是看上你了？所以试探你一下？”
莫南没想到俞飞廉的思路这么奇诡，一时被震住了。
“邵钧喜欢男人？你确定？”
俞飞廉点头：“百分百确定。”
“草！”
莫南想象一下刚才那两朵娇花换上邵钧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想了想，又坚决摇头：“不可能！姓邵的住这里一年多，难道今天才发现老子帅？”
俞飞廉：“别激动，这就是一个思路。”
”你那什么破思路！”
“那我就想不出什么理由了！”俞飞廉说。他顿了一下，贱兮兮地问：“你真没招他？”
莫南：“老子闲的啊！”
被人家整了一顿还找不到原因，姓邵的还有可能在扩建问题上卡他，这让他很烦躁。
“不跟你废话了，我去看看小北。”
“小北又回来了？”俞飞廉问。
“昨天谢四生日。”莫南说完这句话，正要挂电话。却听见那头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
“我艹————，谢四昨晚睡你这？”
莫南被他吓了一愣，然后想到什么，寒声道：“这事跟谢老四什么关系？你特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俞飞廉：“……”
莫南阴恻恻地说：“你是怎么百分百肯定姓邵的喜欢男人的？”
俞飞廉：“……”
莫南：“别装死！说！”
俞飞廉无法，只得把去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南。
莫南听了，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俞飞廉，你真牛B！”
俞飞廉在电话那头欲哭无泪：“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是放弃北塘的项目还是把谢老四送到他床上？”
莫南：“那你特么一声不吭？”
俞飞廉可怜兮兮地说：“姓邵的后来也没追究，我这不是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么！”
莫南：“你现在还觉得这事过去了吗？”
俞飞廉不吭声，良久才说：“姓邵的明显以为你跟谢老四是那种关系，要不你干脆就认下来。我明天一早上去负荆请罪，认打认罚。”
莫南：“你可真敢想！你就不怕东窗事发到时候收不了场？”
俞飞廉：“那要不你现在把谢老四送上去？”
莫南：“……”
他咬咬牙：“就按你说的办！”
俞飞廉还安慰莫南：“北塘这边的事基本上都定了，姓邵的迟早要回去。他这人不记仇，况且这事也不是你的错，不然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小小的整你一下了。只要他还在裕泰，咱们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只能这样了！”
莫南挂了电话。
他去了隔壁房间，壁灯还亮着，两个小的睡得正香。他摸摸莫北的小卷毛，又捏捏谢遥的脸。两个人从朦胧中醒来一见他就笑，像两只呲着牙的小狗。
莫南也跟着笑了笑，让他们接着睡，自己去阳台抽了一只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