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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感性是理性的镜中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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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房档案】
【编号】 L-0422《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
【熵值波动】72.8%(情感污染高危)
【核心崩坏点】理性与感性的极端分裂
【当前状态】修道院的壁画正在溶解,吞噬现实世界的艺术从业者
传送舱的蓝光如水般漫过林惊蛰的制服。他安静地站着,任由机械臂为他装配神经接驳器,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的制服比以往更加规整,连袖口的褶皱都被刻意抚平,仿佛一丝不苟的理性本身。
沈砚清站在舱门另一侧,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泛着冷光。
他调试着手中的数据板,屏幕上流淌着《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的文本分析,重点标注了所有关于“灵魂二元性”的段落。
“这次的任务很特殊。”沈砚清的声音平静,像在宣读一份实验报告,“黑塞的原著中,纳尔齐斯代表绝对理性,歌尔德蒙代表纯粹感性。但茧房里的他们……已经异化了。”
林惊蛰抬眸,虹膜边缘的金色纹路比以往更加清晰,像某种非人的生物在注视他。
“异化成什么?”
“纳尔齐斯开始‘消化’修士们的逻辑思维,而歌尔德蒙在吞噬艺术家的创造力。”沈砚清将数据板递给他,“我们得在他们彻底融合前,分离这两个人格。”
数据板上的图像令人不适——修道院的壁画上,修士们的脸正在缓慢溶解,变成流动的数学公式;而森林里的雕塑则扭曲成尖叫的人形,眼眶里涌出色彩斑斓的颜料。
林惊蛰扫了一眼,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明白了。”
传送启动的瞬间,林惊蛰的视野被撕成两半——
左眼看到的是哥特式修道院的冰冷石墙,每一块砖石都刻着《逻辑学》的拉丁文摘要,走廊尽头站着身穿黑袍的纳尔齐斯,他的眼睛是两颗不断演算的数学符号。
右眼却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油画般的色块,歌尔德蒙靠在一尊残缺的圣母像旁,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未干的钴蓝色颜料。
最诡异的是,两个场景在视野中重叠,却互不干扰,像被强行拼合在一起的平行世界。
“认知分裂开始了。”沈砚清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茧房在强制我们选择阵营——理性,或感性。”
他的身影也在分裂——左半身是修道士的严谨黑袍,右半身却是流浪画家的斑斓披风。
林惊蛰低头看自己的手。左手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二进制代码,右手却开始渗出淡淡的松节油气味。
“你选哪边?”沈砚清问。
林惊蛰抬起脸,金色的数据流在瞳孔中安静奔腾:
“我选解构。”
修道院的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林惊蛰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完全数据化。
皮肤下的二进制代码如血管般搏动,指尖触碰到的石墙立刻浮现出几何证明题,仿佛整个世界都能被拆解成数学符号。
沈砚清站在回廊另一端,他的右半身被歌尔德蒙的斑斓披风覆盖,指间滴落的颜料在地面晕开成一首情诗。
“看来茧房在强制我们二选一。”沈砚清的声音罕见地带上温度,那是歌尔德蒙的感性在侵蚀他,“你打算怎么‘解构’这种设定?”
林惊蛰抬起数据化的左手,在空中划出一道虚数方程。
公式所过之处,修道院的石砖如多米诺骨牌般翻转变形,露出后面盘根错节的树根
——那是森林正在入侵理性领域的证据。
“很简单。”他的金纹瞳孔倒映着沈砚清分裂的身影,“让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重新看见彼此。”
突然,地面裂开!无数荆棘从缝隙窜出,缠住林惊蛰的脚踝。
刺尖注入的不是毒素,而是强制共情的神经毒素——
他的右眼瞬间被染成油画般的蓝绿色,黑塞的原著文字在视网膜上燃烧:
“感性是理性的镜中幻影。”
沈砚清同时闷哼一声。黑袍左袖被无形之力撕碎,露出下面爬满代码的手臂。纳尔齐斯的逻辑病毒正在吞噬他的感性半身。
两人隔着长廊对视,第一次在彼此眼中看到狼狈。
修道院图书馆的惨状让林惊蛰停驻脚步。
数十名修士被钉在书架间,他们的身体纸页化,皮肤上写满未完成的数学证明。
最年长的那位胸口开着黑洞般的伤口,里面飘出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碎片。
“纳尔齐斯在这里。”沈砚清的黑袍下摆扫过地面,留下一串突然绽放的野花——感性污染已经快压制不住,“他把修士们变成了‘自洽的逻辑系统’。”
林惊蛰的数据左手按在中央书架上。符文如电流般窜过羊皮卷,最终指向一本铁锁封存的《玫瑰经》。
当他扯断锁链时,书页轰然爆散,在空中组成纳尔齐斯的真容——
一个由公式构成的人形,心脏位置悬浮着歌尔德蒙的肖像画。
“原来如此。”林惊蛰的声线依旧平稳,尽管他的右眼正在流泪(泪滴是普鲁士蓝颜料)。
“纳尔齐斯把感性封印在绝对理性的内核……就像你藏起林蔚的记忆。”
沈砚清突然掐住他的后颈,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别用分析我的语气分析这里。”
他们的伤口在此刻产生共鸣——林惊蛰的二进制疤痕与沈砚清的戒指同时亮起,修道院随之震动!
森林比预期中更危险。
每片树叶都在尖叫,音调对应色相环上的度数。林惊蛰的右眼已经看不到具体形态,只有疯狂旋转的康定斯基式色块。他不得不闭起那只眼,仅用数据化的左眼视物。
歌尔德蒙的“作品”挂在橡树枝头——那是由活人转化的雕塑。
一位小提琴家的双臂变成琴弦,正在风中奏响无声的《色彩交响曲》。
“感性异化比理性更可怕。”沈砚清用代码手臂劈开挡路的藤蔓,那些植物断面喷出的却是油彩,“歌尔德蒙把艺术变成了食人花。”
他们在一尊残缺的圣母像前找到核心。雕像的腹腔里塞满调色板,歌尔德蒙的本体正蜷缩其中酣睡。
他的金发间缠绕着纳尔齐斯的教义绳,像给自己套上缰绳。
林惊蛰的数据手突然刺入雕像眼眶!
“你干什么?!”沈砚清抓住他的手腕。
“唤醒他。”林惊蛰抽出的是一颗玻璃眼球——里面封存着纳尔齐斯的数学瞳孔,“理性与感性互相囚禁……这才是茧房永不崩溃的原因。”
歌尔德蒙在剧痛中惊醒,森林瞬间暴走!所有色彩化作毒蛇扑来,而修道院的方向传来纳尔齐斯解算世界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