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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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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手机铃声如同利刃般撕裂了寂静。松望辞几乎是瞬间惊醒,心脏狂跳,看到屏幕上显示着文雅的名字,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望辞……”文雅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慌乱,“慕绪……慕绪他突然发高烧,抽搐了……是老毛病……”
“先天性钾离子通道功能异常伴热性惊厥。”
一个冗长而冰冷的医学名词瞬间砸进松望辞的脑海。这是儿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极其罕见,平时与常人无异,但一旦遭遇特定感染引发高烧,就可能出现剧烈的惊厥,非常危险。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所有的睡意在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别慌!我马上到!”他的声音因急切而沙哑,“准备好病历本,我直接去医院跟你们汇合!”
他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他甚至来不及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摸索着快速穿上衣服。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最近哪家医院对这个病症最有经验,需要联系哪位专家……
就在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冲出卧室的瞬间,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客厅里,邓绪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睡衣,像一道幽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在沙发旁。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勾勒出他模糊而精致的轮廓。他手里拿着那个“佩佩”的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正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在黑暗中亮得异常的眼睛里,没有疑惑,没有关切,只有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场深夜的混乱。
松望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边是医院里生命垂危、需要他立刻赶到的亲生儿子。
一边是站在黑暗中、心思难测、他绝不能置之不理的邓绪鞠。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安排,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可能带邓绪鞠去医院,那太不可控;他也绝不敢将他独自留在家中。
邓绪鞠看着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挣扎和恐慌,嘴角非常非常缓慢地,勾起了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场与他无关的、有趣的戏剧。
那眼神,比任何阻拦都更有效。
“我……”松望辞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疯狂撕扯。
最终,对儿子生命的担忧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冲向门口,只留下一句仓促而干涩的话飘在空气里:
“……我很快回来!”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邓绪鞠的反应。
“砰!”
大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空荡的客厅里,只剩下邓绪鞠独自立在月光下。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个可笑的卡通碗,指尖轻轻敲了敲“佩佩”那张傻乎乎的笑脸。
然后,他抬起眼,望向松望辞消失的门口,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在月色下,悄然加深。
他没有动,也没有回房。
就像一尊在黑暗中等待着的、美丽的恶神。
而另一边,松望辞疯狂地踩着油门,汽车在空旷的街道上飞驰。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而他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邓绪鞠最后那个冰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知道,这一次的“离开”,代价将会是空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