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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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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驶入车库,熄火。
副驾驶座上的邓绪鞠依旧歪着头,靠在车窗那边,呼吸均匀绵长,眼帘轻阖,长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像是沉浸在一个安宁的梦境里,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所觉。
松望辞没有立刻叫醒他。
他静静地在驾驶座上坐了几秒,车内只余下彼此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他侧头看着邓绪鞠沉睡的侧脸,在车库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褪去了所有清醒时的诡谲与莫测,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毫无防备的漂亮,甚至带着一丝易碎的脆弱感。
他知道,这沉睡有可能是装的。
邓绪鞠擅长此道,用乖巧和顺从作为最有效的伪装。
但此刻,松望辞不愿意去深究。
一天的奔波,情绪的剧烈起伏,精神的极度紧绷,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太累了,累到甚至没有精力去分辨这安静的真假,累到只想让这一刻的平和,尽可能延长。
他轻轻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那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他没有试图唤醒邓绪鞠,而是俯下身,动作极其轻柔地,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背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邓绪鞠的身体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一些,抱在怀里,带着温热的体温和清浅的呼吸。他的脑袋自然地靠向松望辞的胸膛,发丝蹭过他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痒意。
他没有醒,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真的睡得很沉。
松望辞抱着他,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抱着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他脚步沉稳,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抱着他穿过寂静的客厅,走向他的卧室。
这段路很短,却又很长。
怀里的人如此安静,如此“顺从”,让他产生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寻常的爱人,在外游玩归来,一方疲惫睡去,另一方温柔地将他送回床上。
但这错觉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即碎。他怀里这个看似无害的睡美人,是能轻易搅动他整个世界、让他规则倾颓、公正堕落的源头。
走到邓绪鞠的卧室门口,松望辞用脚尖轻轻抵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光芒透入。
他将邓绪鞠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仔细地替他盖好。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在黑暗中凝视着那张沉睡的容颜,看了许久。
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房间,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房门被轻轻带上。
而在门合上的瞬间,床上那“沉睡”的人,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极浅,极快,消逝在黑暗里,快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客厅里,松望辞颓然倒在沙发上,抬手遮住了眼睛。
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
但内心的波澜,却远未平息。
这偷来的、虚假的宁静,又能持续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