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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肉工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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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裂痕
何许的指尖无意识地蹭过体验区展台边缘，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电子锁的红光像一只警惕的眼睛，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残影。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般，每隔几秒就会飘向那扇无标识的门。周围游客的赞叹声、工作人员公式化的讲解声，此刻都像隔着一层水膜，模糊而遥远。
“先生，这款按摩靠枕采用了生物神经接驳技术，能精准定位肌肉劳损点……”工作人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何许随手拿起靠枕，指尖触碰到表面柔软的合成纤维，却突然觉得那触感像某种生物的皮肤，微微有些湿润。他不动声色地放下，嘴角扯出一个敷衍的微笑：“听起来很有趣。”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陈列室方向闪过一道异样的黑影。不是游客，也不是工作人员，那影子移动的轨迹扭曲而僵硬，像是提线木偶被猛地扯动了丝线。何许心中一紧，假装整理袖口，身体却不着痕迹地转向那个方向。
陈列室的玻璃门半掩着，刚才看到的黑影已经消失。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如果继续按部就班地“参观”，恐怕永远也触不到真相的边缘。他假意对身边一个拿着手机拍照的游客说：“这地方太大了，我想去趟洗手间，您知道在哪吗？”
游客随手一指：“好像在那边，靠近标本室的位置？”
“谢谢。”何许点头，趁对方低头看手机的瞬间，快步走向陈列室。他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先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连标本室里惯常的通风系统运转声都消失了。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推。门没有锁，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某种腐败物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刚才看到的绚丽标本不见了，展柜里只剩下扭曲的、颜色暗沉的组织块，浸泡在浑浊的液体里。蝴蝶翅膀不再像星空，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紫黑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绒毛，像某种寄生虫的卵。甲虫外壳的金属光泽变成了湿漉漉的暗红色，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何许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不是他刚才看到的陈列室。他后退一步，想确认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却发现身后的走廊也变了样。原本光洁的白色地砖上布满了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墙壁上的装饰灯忽明忽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灯光下，墙面不再是光滑的合成材料，而是露出了底下粗糙的、类似骨骼的纹理，上面还沾着半透明的黏液。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猛地回头，看向刚才离开的体验区方向——那里已经被一堵散发着腥臭味的肉墙取代，肉墙上布满了蠕动的血管状组织，偶尔有气泡从黏腻的表面鼓起、破裂，发出“噗嗤”的声响。
游客和工作人员都消失了。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工坊，此刻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像是无数虫子在爬行，又像是某种器官在搏动。
何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了刚才在基因编辑展示区看到的操作面板，那些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数据，还有生物芯片制作区里工作人员空洞的眼神，以及蝴蝶标本那颤动的触角……这一切都不是错觉。
他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地砖”传来柔软的弹性，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地砖，而是某种覆盖着薄膜的肌肉组织。他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幻象……”他低声说，终于明白了。这里的高科技感全是假的，是某种强大的力量制造出来的幻觉。就像刚才那扇无标识的门，红光闪烁的电子锁，或许都是幻象的一部分，用来掩盖门后真实的景象。
他转身，看向陈列室深处。原本摆放标本的位置，现在矗立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肉团。肉团表面凹凸不平，不断有液体滴落，发出“滴答”的声响。肉团中央，似乎嵌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何许握紧了拳头，一步步走近。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擂鼓，每靠近一步，空气中的腥臭味就更浓郁一分。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肉团表面时，那肉团突然剧烈地蠕动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猛地缩回手，警惕地后退一步。
肉团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之前在基因编辑展示区看到的那株“能源植物”！但它此刻的样子早已面目全非。原本闪着微光的叶片变成了灰黑色，上面布满了孔洞，茎干扭曲缠绕，像一条条巨大的寄生虫，深深扎进肉团内部。而肉团，似乎在被这株植物缓慢地“消化”着，每一次蠕动，都有更多的组织被吸收进去。
“这就是所谓的‘能源植物’？”何许感到一阵恶寒。这哪里是植物，分明是某种恐怖的寄生体。
他不再停留，转身跑出陈列室。走廊里的景象更加混乱了。肉墙在不断扩张，原本的展区标识牌已经扭曲变形，变成了挂在“骨骼”上的、模糊不清的血肉块。天花板上垂下一条条黏腻的触须，随着他的跑动轻轻晃动。
他想起了体验区那扇紧闭的门。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那么那扇门后……会不会就是核心所在？
他不再理会周围令人作呕的景象，凭着记忆中大致的方向，朝着体验区的位置跑去。脚下的“地面”越来越软，好几次他都差点滑倒在黏糊糊的液体里。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类似烧焦羽毛的恶臭，混合着血腥味，让人头晕目眩。
终于，他看到了那扇门。
和记忆中不同，此刻的门不再是金属质地，而是由某种坚硬的、带着血管纹路的甲壳构成。门上的电子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开合的、长满利齿的“嘴”状结构，每一次开合，都发出“咔嚓”的声响，喷出一股带着浓烈胃酸味的气体。
这就是幻象消失后的真实模样。
何许站在门前，深吸了几口气。他知道，推开这扇门，就意味着真正踏入了这个“工坊”的核心区域。副本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质感：
【检测到关键区域入口，幻象层初步破除。】
【副本进度更新：进入中等阶段。】
【任务难度提升，请注意隐藏区域内的生物威胁。】
他没有退路。
何许握紧了拳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那扇“门”。他注意到，在“嘴”状结构的边缘，有一些细小的、闪烁着蓝光的节点，像是某种生物电路。这或许就是开门的关键。
他环顾四周，捡起一块掉落在地上的、形状不规则的骨片，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后，他猛地冲向那扇门，在“嘴”再次张开的瞬间，将骨片狠狠插向其中一个蓝光节点！
“咔嚓——”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蓝光节点爆发出一阵强光，随即熄灭。那“嘴”状结构猛地收缩，发出一声类似哀嚎的尖啸，整个门体开始剧烈震动。甲壳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绿色的、散发着毒气的液体从裂痕中渗出。
何许连忙后退，捂住口鼻。
震动持续了几秒钟，然后猛地停止。那扇由甲壳构成的门，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开始迅速萎缩、融化，最终变成一滩散发着恶臭的黏液，露出了后面的通道。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深处传来微弱的、规律的“滴答”声，像是某种大型仪器的心跳。
何许没有丝毫犹豫，弯腰钻进了通道。他不知道里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清楚，只有揭开这里的真相，才能找到离开的路。
通道内壁湿滑黏腻，像是某种生物的食道。他只能摸索着前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周围移动，发出细微的爬行声。他屏住呼吸，握紧了手中的骨片，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他加快脚步，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这是一个巨大的、类似实验室的空间，但又完全不同于任何他见过的实验室。天花板和墙壁都是由半透明的、搏动着的生物组织构成，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管和神经束，发出幽幽的红光。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凹槽，里面盛满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液体中浸泡着无数扭曲的、正在生长的生物组织，它们像胎儿一样蜷缩着，偶尔会抽搐一下。
而在凹槽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由金属和血肉混合构成的“祭坛”。祭坛上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线路，一端连接着凹槽中的液体，另一端则插入一个被层层血肉包裹的核心装置。装置表面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伴随着“嗡嗡”的低鸣，每一次蓝光闪烁，整个空间的生物组织都会随之搏动。
何许的目光被祭坛周围的景象吸引。
那里站着几个“人”。
他们穿着破烂的白色防护服，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眼神空洞，动作僵硬，正是之前在生物芯片制作区看到的那些工作人员！但此刻，他们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管子另一端连接着祭坛上的线路，像是某种活体电池。他们的胸口没有起伏，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只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的躯壳。
“原来如此……”何许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生物芯片”，所谓的“高科技”，都是建立在这种残酷的生命实验之上。那些能源植物、生物标本，恐怕都是用这些可怜的生命培育出来的怪物。
就在这时，祭坛中央的核心装置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蓝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那些浸泡在凹槽中的生物组织开始疯狂蠕动，发出尖锐的嘶鸣。连接着工作人员躯壳的管道剧烈震动，喷出暗红色的液体。
何许感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扑面而来，他连忙蹲下身体，用手臂护住头部。
强光过后，核心装置表面的血肉开始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那是一个巨大的、形状类似大脑的器官，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沟回，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强烈的精神冲击。而在“大脑”的中央，镶嵌着一块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体，正是之前在生物芯片制作区看到的那种芯片！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不是来自“大脑”，而是来自凹槽中的生物组织。其中一个最为巨大的组织猛地冲破液体，探出一个布满獠牙的头颅，它的身体上长满了眼睛和触须，每一只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何许。
【警告！检测到区域核心生物苏醒！】
【生物威胁等级：中等。】
【副本中等阶段正式开启，任务目标更新：摧毁区域核心，或找到并激活备用能源开关。】
何许看着眼前的怪物，又看了看祭坛中央的“大脑”和那块核心芯片，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这个充满了血肉和混乱的工厂，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而他，必须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找到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