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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果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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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逸到家门口。庭院门口的夜灯亮着，那丛藤彩虹快谢了，风一吹花瓣零零落落掉一地，他伸手接住一片快落地上的花瓣。
暖黄灯光下花瓣由红渐变到黄，最后过渡到纯白，触感细腻微凉，边缘有些枯萎，静静地躺在他手里。
门开了，潘姨听见动静，过来接他。
他一进门，睡醒的三月跳来跳去，爬上矮柜用前爪勾他的书包带子，喵呜喵呜地叫。
“晚饭给它吃了点小鱼干，第一次吃可能兴奋着了，满屋子乱跑。”潘姨把猫抱走，抓着尾巴挠挠下巴三月就不吱声了，“别吵到奶奶睡觉，咱们乖乖的，明天给你吃罐头……”
周逸去吃夜宵，潘姨每天晚上都给他专门做一份，在他回来的点热好。
三月也在吃，它不肯睡觉，潘姨就给它倒了点猫粮，边摸它边打哈欠。
“您上去睡吧，等下我自己收就好。”周逸在餐桌边叫她，太晚了，潘姨也熬不住。
“也好，碗放洗碗机就行，餐桌不用管，明天我收。”潘姨真熬不动了，之前还行，现在多了只猫，精力有限看不过来。
三月吃了没几口就又跳过来，差点跳上餐桌，周逸一把抓了它摁到自己怀里，左手挠着猫头，单手喝粥。
猫不吃牛肉，对他勺子里的粥敬而远之。
躲避的动作让他想起来一个人，于是他拿手机拍了照，给那人发过去。
杨纪枫手里还有一根糖葫芦。周逸的一直没吃，快分开了周逸递给他，说等下回去家里有宵夜，问他还能不能吃下一份。
不吃白不吃，青提的就是比草莓的甜，他躺在沙发上，灵魂出窍，好累好困。糖葫芦甜得有些齁，但是他又懒得倒水喝，就跟舌头僵持着。
叮咚——
手机在茶几上震，屏幕的光亮起来。
杨纪枫伸长了手去够，点开消息栏直接弹进去，入目壁纸就是三月靠在一簇簇粉白蔷薇前，花艳猫更艳，半只苍白的手入镜，陷在猫毛里，中和了过繁的色调。
点开周逸发的图片——
暖调灯光下，三月在某人腿上趴得正乖，被挠着下巴抬头，耳朵机灵地竖着，一股小猫样。
对方的裤子跟他的一样，杨纪枫盯着那只手看了半天，咬碎一口糖壳，糖渣在嘴里慢慢化开，他悠悠地打字：“凭什么你有饭吃，还有猫撸，而我只有半根吃剩的糖葫芦！”
周逸发的照片里露出了碗边，看碗他就馋得不行。
Beyond：谁吃剩的？
C.M：不管，没良心[痛心]
“没良心”的周逸在笑，手里的猫闻来闻去还是去扒他的碗，试探地闻碗底，周逸在它身上摸来摸去，三月被养得油光水滑的，长毛触感极好，他打字问：
Beyond：那怎么办？
C.M：你请我吃饭[坏笑]
C.M：[可怜][可怜]
Beyond：你要吃什么？
C.M：明天看！我吃什么你都请
Beyond：好。
又解决一顿饭！
杨纪枫乐得揣手机，终于受不了起身去喝水。
周逸收拾完上楼回房间，三月还跟着他。小猫尾巴有他小臂那么长，毛茸茸高高地竖着上楼，总能打到周逸的小腿。
潘姨在二楼楼梯拐角处还放了个猫窝，淡蓝色小鱼形状，周逸买的，偶尔他早上起来就能看见三月就在这睡。
上面还给它挂了指示牌牌，木制鱼形，写了三月的名字，被猫一挠就乱晃，它一下跳进窝里，尾巴收收蜷成一团，就这么睡下了。
周逸看着木牌不晃了才推门进去。
洗漱后，他坐在桌前。
杨纪枫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他一一看完，每条都认真回。
桌上是他从院里带回来的花瓣，一旁是两颗挨在一起的樱桃，梗已经枯黄，未成熟的果实像被定格，没什么变化，静静地靠在那只粉红兔子旁。
叮铃——
下课铃响，教学楼躁动不已，饿了一上午的高中生哗啦一下从教室闯出，楼梯间里摩肩接踵挤满人。
杨纪枫中意的座位离后门很远，周逸最远，偏偏两人还不疾不徐地特有礼貌让别人先出，谭鑫路过回家还操心问一句：“你俩出这么晚也回家吗？”
“不回，我俩不去食堂。”杨纪枫尾音上挑，展颜一笑，正要跟谭鑫分享他的绝妙见解，呲溜一下人就没影了。
“——我急着回家吃饭，下午再见啊！”
“……跑这么快都不听我说的吗…”杨纪枫摇摇头，日头高挂，晴空一览无余，立夏刚过他就只穿短袖，坦坦荡荡出了门。
还好周逸在他后面跟着。
“怎么样，是不是人特别少？”他俩没直接下楼，走了行政楼那边，穿过去走个通道就到综合楼了。
“人不多还不晒，去了就有饭吃，哎呀呀，我可真聪明！”五楼风大，吹得他衬衫乱飞，疾风骤影间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形，周逸上前一步走他右边，替他挡住了风。
“嗯，聪明。”
他昨天预定了周逸请他吃饭，思来想去打算去综合楼便利店那，好久没去了不知道上新没有，还是很想吃冰淇淋。
进了综合楼里，弯曲封闭的条形通道阴凉又寂静，这个点老师也都不在，感应灯时不时亮一展，胆小的真的会怕。
杨纪枫从来都不是胆小的人，尽管里面凉得他抱臂走。
“也不知道行政楼设计成书页的形状图书馆有什么意见。”他吸吸鼻子，转头打量着周围门前的指示牌。
一中的行政楼作为学校门面，正对着学校大门，从外往里看像是一本摊开的书，楼体是两扇弧形书页，夜晚都开了灯还挺出片。
“图书馆是什么形状？”周逸幽幽开口，给杨纪枫吓一跳。
“方形啊，就在综合楼后边。噢，”他镇定地说，一拍周逸的肩，音调高了几分，“之前去是不是都走的小门？那么多树挡着确实记不住。”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栋楼，位置设那么偏，去的人都不多。”
他大大方方点评，丝毫不在意这一层会不会有领导。
终于穿过这昏暗的长廊，再坐电梯下楼就到。
叮——
他还跟周逸说着话，以为到了就往外走，被周逸一把拉住，“四楼，还没到。”
“噢。”他乖乖退回来，站回周逸身侧。
进来了一个女生，个子高挑短发利落，四目相对时，杨纪枫脑子也里“叮”一声。
是梅桢。
应该说是六目，周逸也看见了。他侧身腾出地方，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杨纪枫也不是健谈的人，要是赵鸿宇或者方解那样的还能说上几句，可惜这一电梯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抓着周逸的外套拉链玩，分散注意力同时降低存在感。不说就不说，反正周逸比他熟。
二楼门开，三人又齐刷刷抬脚。
“你先。”周逸终于开口了。杨纪枫在他后面扯着他校服拉链，露出他里面的衬衫来，不过他看不到，依旧没松手。
“你们也来这吃饭？”梅桢见他俩跟自己身后，转身不带一丝感情问。
三人并排，这话杨纪枫能接：
“嗯，这儿人少。”
他走在中间，通透的中庭外是摇曳的树影，庭中积水空明，微风带过来一阵波浪，光影晃动，走在地上轻飘飘的。
茶水间有交谈声，几个学生坐在那里说话，有两个背影杨纪枫越看越熟悉。
梅桢走过去，那两人转身，他讶异出声：“班长杨柳？”
杨柳看见梅桢一喜，伸手招呼她来，紧接着看见后面俩高大身影还以为大小姐啥时候找保镖了，听见声音对上眼，手臂挥动的幅度更大，激动地说：“你俩怎么也来啦！”
“来吃饭呗，”杨纪枫看见熟人就撒欢，两步跑过去比梅桢还先到，闻见味嗷嗷地问：“好香啊，是这里的饭吗？”
他本来手里还攥着周逸的拉链，一下松开跑走，拉链弹回去，只留周逸一人在原地晃荡。
杨纪枫抛弃他跑过去跟杨柳说话，申华给梅桢拉椅子，她们买了她的餐。
他笑笑，看着杨纪枫的背影鲜活又跳跃，也抬脚走过去。
“……唔，那我去看看！”
杨纪枫听了杨柳的建议，午饭大致有了决定。见周逸走过来，又拽住他的拉链摇一摇，神动色飞地跟他说：“走吧走吧去吃饭吧！”
周逸冲她们点点头，跟着杨纪枫走。
后面杨柳她们不知道说什么在笑，周逸只听见杨纪枫边推门边说：
“我要吃那个滑蛋饭，杨柳说葡萄汁很好喝荔枝味的也不错，我都想尝尝……”
最后还是两个都买了，拿了便利店的杯子，两人喝两瓶，他没让周逸再买，反正是周逸出钱，不喝也得喝！
角落里还给他俩剩了位置，双人桌面对面，一面背靠茶水间。杨纪枫坐下才想起来问：“你怎么跟梅桢分到一组的？班长她们都认识，你们之前就见过了吗？”
周逸帮他拆饮料，果汁在冷藏区放着还有些凉，水雾覆了他一手。
“不是，刚开始不认识。后来抽签分的组，班长是一次来找她的时候才发现。”
他把倒杯里的递给杨纪枫，看他喝了一口然后眯眼，眉毛都弯起来，低头笑了笑，第二杯多倒了一点。
“噢，那还挺巧的。”他捧着杯喝葡萄汁，浓郁的葡萄清香充斥着口腔鼻腔，果然——杨柳严选不会有错！
鲜艳的深紫红色跟他苍白的手指形成对比，骨节分明细瘦有力，周逸多看了几眼，寡言地吃饭。
午后阳光正浓，前几天下过雨不知道哪儿的青蛙还在叫。
杨纪枫跟着周逸回去，倦意上头，他有点困了。
原路返回，他低头看着周逸一下一下抬脚，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他换了步子，跟上周逸的规律。
正要作势吓吓周逸问他“为什么两个人走路只有一阵脚步声”，话没出口就被墙边挂着的公告栏吸引注意力。
“是你周逸！这什么照片啊？”
公告正中就是周逸的照片，蓝底白衣，一中的衬衫在一众精修照片里超凡脱俗，清新地不像话。
他走过去看，公告上方写着——《本学期学校广播站成员名单公示》
“哇，你见过这公示牌吗？刚刚咱俩过来怎么没发现？”他新奇地看来看去，发现梅桢也在上面，竟然还是副站长！
“刚刚咱们走的不是这条路。”周逸淡淡地提醒他，拐回来看他对着别人研究。
“哦，是吗？可我怎么记得还是这条？”
成员名单上周逸竟然在第一个！就在梅桢下面，他俩是一组。
杨纪枫把人都看过来一遍又去仔细研究周逸，贴近了调侃他说：“很不错嘛班草，看来看去就你出彩！”
他眼里闪烁着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活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湖水里游来游去。
周逸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湖面荡漾，定了定神，收着气息问：“班草？”
“嗯！我封的！”他爽快承认，手指又掐起一点距离，“不过比我差点，但是我谦虚，这名头就让给你啦！”
周逸莞尔一笑，眉目间都是明快，杨纪枫一下看呆，闭口转身继续看，耳背却悄然红了一片。
晦暗暧昧间谁都没看清。
他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又一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默默地把自己放上去对比。
乍然离远了看到周逸跟梅桢挨在一起，心中流淌的小溪一下凝住，不合时宜的念头冒出来：还挺配的。
周逸还在旁边等他，该回去了，他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这念头生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胡乱揣测，脑海里是各种优秀学姐跟优秀学长在一起的案例，又想到之前学姐说的：好对象早在高中就被挑走了，那会眼光好的不行。
乱七八糟的想法糊了他一头，昨天晚上周逸跟他说的话又历历在目，周逸说他不反对谈恋爱，不反对就是支持，支持就是他想……
怪不得！原来昨天就在暗示我了吗？杨纪枫恍然大悟：是怕我知道后会觉得失望吗？
前面人的背影宽阔又伟岸，他看着看着手就不自觉抓紧了衣摆，他跟周逸当同桌都觉得放心，学霸样样好，又有耐心给他讲题，那肯定也招别人喜欢。
下定决心般，他走快几步，扑到周逸后背搂着他的肩让他看自己，眼睛里是坚毅以及一丝担忧，又有一种保驾护航的气势：我会保管好这个秘密的！
周逸蓦然被搂住，还没看到人，先带过来一阵风。杨纪枫身上还带着葡萄汁的味道，唇瓣被紫色的葡萄汁染红，肤白唇红，就这么突然离近了，还有些晃眼。
对方就径直看着他，半晌周逸听见他坚定地通知自己：明天也来这里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