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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羊毛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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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夏令营回来，杨纪枫就天天躺在家装死——
倒也没有，网课还是挂着的，游戏也在练，学习当然更不会忘！
经历过上次的事后，两人显然都心照不宣地藏起各种情绪，没表露半分。而杨纪枫天天尽职尽责骚扰好同桌已经成了他的每日目标。没办法，不一起学没人监督他学不动啊！
“行了这一题过！”
始作俑者趴倒在自己家客厅里，平板在前面支着，里面是周逸的脸。他在沙发上躺着吃杨梅。
嚼完一颗手指都染得发紫，角落里的空调对着人吹，杨纪枫犹犹豫豫半天，抬眼又垂眼，反复看了周逸好几眼，终于在他淡定注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目光中勇敢开口，坦荡地说：“……我又困了。”
周逸穿着家居服，仍然是面不改色地讲，但是他裤脚下摆正有一个锲而不舍的咪咪——
三月在咬他的裤子，扯着柔软的长裤往外蹬腿，连鼻孔都在使劲，前爪后爪并紧了想拉人走。如同蜉蝣撼大树，周逸也跟它蓄力，愣是没撼动半分。
猫不放弃，活脱脱是个犟种。
“你不是刚睡醒。”周逸上身板正无比，看着架势一时半会儿杨纪枫很难听进去，干脆伸手捞了三月上来。
猫被提溜上来时牙还没收回去，张嘴大叫着张牙舞爪，猛一看见杨纪枫了又愣住，在周逸试卷上刨了刨又软绵绵冲着屏幕里的人叫。
周逸挑眉，简直欺软怕硬一小猫。
“三月乖~”
杨纪枫抽空逗了逗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茶几上，后背靠着沙发壁，懒洋洋地狡辩：“醒了就会困嘛！而且这天太热了我学不进去。”
他说到后面一派萎靡之色，要不是刚刚亲眼看他如饿虎扑食般吃了一串青提一个桃子半盒杨梅，周逸就真信了。
三月在周逸书桌上刨试卷，丁点大的书桌它已经很习惯了，轻车熟路对着角落里的盒子抓指甲伸懒腰，半个猫屁股露在镜头里，长毛绵得打卷，一绺一绺的。
杨纪枫隔空拍猫，头枕着胳膊侧着脸看屏幕，从猫屁股看到跟周逸，突然“嘿嘿”一笑，问他：“周逸，你之前想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养猫啊？”
不奇怪他问到这茬，曾几何时他看着自己身上一身猫毛也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杨纪枫就见他眼神落在三月身上摇了摇头。
“嘿！那三月还真是幸运！第一次当猫就去了你们家，长这么大肯定没少过它一口吃的！”
少过的，周逸想。他上网了解的是有的猫吃饭没节制，需要限制饮食。奶奶和潘姨又是溺爱孩子的，这种事只能让他来做。
每次他倒猫粮都会按着医生给的建议按克重，到点吃饭到点收粮，但这也挡不住潘姨做辅食时加一堆料给三月。好在三月挑食，没吃太胖。
七个月也就区区八斤。
杨纪枫笑着看周逸伸手把猫抱回来，三月一脸犟样，后腿蹬蹬蹬还要往前跑，被周逸抓着呼噜几下就老实了。
他突然想起来问：“三月绝育了！”
一个月以前的事儿了，周逸跟他说的时候他没太在意，扫了眼回其他人消息就忘了这事。信息回溯溜进大脑，他才有时间细细品味，“那……那它恢复得咋样？”
很明显，他这半个猫主人当得不称职。周逸似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把猫抱到屏幕前，幽幽地传来一句：“别认他当爹，他都不记得你绝育了。”
小猫听不懂人话，咬着周逸的笔杆磨牙。
“……额，这不是，不是才记起来嘛！看着恢复得还挺好的，都这么活蹦乱跳了……”杨纪枫看着猫还是那么有活力，抬起的头又放下。
没话找话那么半天，他真的不想学习啊！
三月在周逸怀里也不老实，扑腾着捣乱，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劲头，一下跳出去扑到角落里把盒子踢倒了。
礼盒漏了半个角出来，周逸眼皮一跳，不着痕迹地推回去，又不经意地去看杨纪枫的反应。发现他没注意，又松了一口气。
他桌上还摆着杨纪枫从三亚带回来的礼物——黄花梨木的生肖木雕。他的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微笑小绵羊，杨纪枫自留的一只小猴，拿着桃子张嘴要咬。做工精细，用来当摆件很合适。
他给三月带的是黎锦做的虎头帽，哄了半天三月，拿猫条诱惑好久才戴上，当时打视频给杨纪枫看，他当时都恨不得再买三套！！
实在是……太、太可爱了！
周逸去西雅图带回来的东西不多，但是杨纪枫还是分到了很大一罐巧克力，玻璃罐上的花纹很复古，繁复朴素，流畅的西文字母铺展，他都没舍得吃几颗，放在茶几上天天赏心悦目地看。
临近开学，杨纪枫无聊又焦急，不想学不想看，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装死。他揪着沙发抱枕套上的流苏玩，慢悠悠地问：“周逸，”
他这一声叫得，周逸以为他看见什么了，动作一滞，慢吞吞地转头看他，神态有些僵硬。
“你那些做羊毛毡的失败品呢，给我看看。”他旧事重提，想看看周逸练到什么水平了，还不敢给他看。
听见是别的事，周逸明显一松口气。杨纪枫却以为他不好意思，一骨碌坐起来义气地保证，“放心！你做成什么样我都不会笑的，就是想看看初学者能戳到什么地步，好奇嘛！”
他硬气地拍着胸脯，一脸靠谱样儿。如果不是刚吃过杨梅的手指还是紫色的话，可能看起来更有说服力。
感兴趣起源于周逸给他送的生日礼物——
一只小猫羊毛毡。大半个巴掌大的戳戳乐逼真且触感极好，把三月绘了个九成九像。当然经过艺术加工，更圆润可爱一点。
周逸没能在他生日当天送到，8号那天他还在返程飞机上，委托的手工店一周交货迟了点，但是给他拍了照片。
为了不让某人偷偷伤心，他卡点发了“生日快乐”，又把羊毛毡的照片和发给对方参考的原图都发给杨纪枫，给这小子乐得惦记了一天！
最后是在他们经常遛猫的公园里完成的交接仪式！三月在茵茵的草地上打着圈绕绳子转，差点没给自己捆成粽子，杨纪枫则兴奋地嗷呜乱叫，周逸又带着他去吃冰淇淋，感动得就要当场认哥了！
他还认真盘问过了，抱着猫坐在人家商场的休憩区，压抑不住声调：“这！这难道是你亲手戳的吗！！？天呐，周逸，我……我太……”
“不是。”周逸淡淡地喝了口雪顶回他。
激动热情一下被浇灭，还好他没说出口，太不符合他气质了……
“哦。”
见他一下萎靡，眉目间兴奋中掺杂着点失望，周逸才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试过，做的……太丑了，不适合送人。”
杨纪枫一听又来劲，急切地问：“有多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我只是好奇哈哈哈哈……”
虽然就这么揭过了，但他真的很好奇到底长什么样！那可是周逸亲自戳的呢，一点点混羊毛，一点点戳平整。
一想到平常那么严肃那么少言寡语的人做这种精细活，杨纪枫就忍不住瞎想，想看念头在心里不知道闪过多少回了，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真想看？”给人看自己没成功的作品还是超过了他的底线，周逸收着话头慢慢放。
“真的！”杨纪枫立马坐好了乖乖点头，眼睛在屏幕这边看亮得虚焦，平板放大了点，周逸眼眸低垂，漫不经心地挑眉看着，实则仔细去找他鼻梁上的痣。
距离还是太远了，他看不清。
“被三月叼走了，你让它叼过来给你看。”想了半天，他荒唐地出了这么个主意。
期待落空的杨纪枫笑容一下消失，变脸速度堪比做作业翻书，附身扬眉张口就要理论。
这下靠的近了。周逸看清楚那颗痣后笑了笑，看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些毫无杀伤力的话，起身放了三月在桌上陪他，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就放心推门出去了。
杨纪枫为他最后的笑有点摸不着头脑，跟孜孜不倦致力于在试卷里刨坑的三月面面相觑。
没过一会儿周逸就回来了，拿了两个自认为还看得过去的“作品”，一颗大草莓两颗大樱桃。
同为红色系水果，杨纪枫隔着屏幕仔细瞅了瞅，然后笃定：“颜色不一样！”
是不一样，周逸还学了怎么混线，草莓的还混了橙色进去。
放在手心全方位展示，能看出来确实有瑕疵。草莓太饱满，要不是上面有籽活脱脱就是一颗苹果。樱桃不对称，一边大一边小，两颗体型差的也太多了，而且果实跟梗的衔接也不牢固，看着随时要断的程度。
杨纪枫不知道真正的初学者应该什么样，但他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很好呀，草莓不错。就是怎么都毛毛的，翘了边的是三月咬的吗？”
罪魁祸首不懂心机，看见自己的玩具被拿过来张嘴就咬，要不是周逸拦住了它就得手了。
小猫越大越不好骗，已经学会反抗了。
“嗯哼，现在见什么都咬。”周逸正准备拿樱桃逗逗猫呢，突然听见楼下一声响，没留意，鸡毛掸子就冲出去了。一个箭步从桌上跳下，后腿蹬得他试卷乱飞。
是楼下自动喂食机放粮了。
试卷仍在纷飞，杨纪枫眼睁睁看着镜头里的猫消失不见，之前有过耳闻，这会儿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噗哈哈哈哈哈哈……”
周逸哑然，默默收拾残局。
“有个事儿没告诉你。”他拿着几张试卷抬眼，半真半假地开口。
“什……么啊？”杨纪枫叼着一颗杨梅吃，边吃边擦手，洁白的纸一会儿染得发紫，他嘴唇也是红艳艳的，镜头里对比色更明显，周逸盯住屏幕不动了。
他喉结上下滚动，抛着手里的残次品羊毛毡，指腹在上面抚动，很有耐心地等着杨纪枫吃完吐出核才开口：“我送你的那个是三月的毛做的。”
石破天惊的一句。杨纪枫怔怔呆住。
“啊？”
那么大一只，得薅多少毛啊？
他砸吧下嘴，睁大眼正要确认问问。就见周逸又笑开了，歪着身子撑着脸颊勾起一抹笑，温温热热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信，要是骗你的怎么办？”
轻佻含笑的少年音顺着网线传过去，猝不及防入了杨纪枫的耳，他咽咽口水，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四处乱瞟。
半晌才找到心声，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就你骗我，我为三月操心呢。难道你真用的它的毛？那么大一只不得薅秃啊？”
小小一只羊毛毡看起来不大，掂起来却很有实感，那得用多少毛？
听他吹嘴瞪眼周逸更沉得住气了，就怕对面再多误解一会儿他就真没信誉了，还是顺着接了话，不紧不慢澄清：“没，没全用。只有尾巴那儿是。”
杨纪枫立马起身去他房间里拿，人还没走到位周逸就听见他的呼声：“真的吗？看着没区别啊。”
店家的手艺要是能让人看出区别那就不好了，用的羊毛质感也很好，连长毛蓬松垂尾那一点都做出来了，手艺自然精湛。
毕竟价格在哪摆着呢。
“真的，你闻闻看有没有小猫味儿。”周逸再接再厉。
听着像是忽悠，杨纪枫还是闻了。出乎意料的，是淡淡的织物特有的温和气息。
杨纪枫怔愣着回想三月是什么味儿，鼻尖还凑在羊毛毡前，不知道哪根羊毛作祟，他突然打了个喷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