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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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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年,安宁沦陷。
皇子坐在殿堂上,手中拿着那个禁锢了他一生的冠冕。
“陛下,臣救驾来迟。”大将单膝跪在殿下。
皇子笑了,嘴角低低上扬道:“安宁已经沦陷了,镇守边关的将士们,已经被敌国一一俘虏,我又有什么资格,自安其身。”
皇子扬手把冠冕丢在大将脚步,从旁边把剑拔出来。
青州出鞘,银光乍现。
可是,谁又记得他当时可是名震一方的“青州剑侠”。
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城都守不好。
“陛下,三思啊。”
“沈毅,你乃护国有功,从此以后荣华富贵朕尽赏赐与你。”
莫舜尧摇了摇手中的剑,向门口走去。
门口突兀得响起来鼓掌声,沈巍看着跪在大堂上的父亲,轻声道:“安宁已经亡了。”
随后轻摇扇子,寒光一闪,沈毅应声而倒。
“沈巍,居然是你。”莫舜尧猩红着眼,像是下一秒要把他砍了。
沈巍摇着手中的扇子,眼眸黑得深不见底,随即轻笑道:“陛下,认为是我,那就是我。”
莫舜尧放下手中的剑,扶着额头,喃喃道:“我早该,我早该想到是你。”
沈巍笑着,纤细的手伏上莫舜尧的额头,说:“陛下的头疼症,又犯了?”
“放开我。”莫舜尧挥手想要把他的手打掉,却被沈巍攥得更紧了,留下了红色的印子。
“陛下,臣有一事。”沈巍温柔的笑着,手上的动作却越发粗暴。
“你先松开我,”莫舜尧试着去挣脱他,却发现不行,只得先同他说:“你先说是什么事?”
“臣想要陛下。”
“你一个判国通敌的人,怎么好意思?”
沈巍笑了。
“我?你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了身份的皇子,会被敌方俘虏,跟了我,一个荣华富贵你都享尽了。”
“沈巍,你怎么好…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怡安一年,沈巍稳坐皇权。
后宫佳丽三千,沈巍唯独宠一人。
“沈明熠,你踩着数千万人的血,走过这条路,真的值吗?”
“沈明熠,你脚底下步步生寒啊!夜晚入雨,你睡得着吗?那雨就像血,你踏过那尸血,你心安吗?!”
“我问你!沈明熠,那护城河上堆满了尸体,都腐烂发臭了,你可曾看过一眼?!”
莫舜尧声音在发抖:“你…心安…吗?你可曾…回头看过他们吗?”
“陛下,臣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唯有你是孤不想放弃的。”
沈巍枕着莫舜尧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沈巍,你个疯子!”
沈巍冷笑,手指用力收紧捏着莫舜尧的下颚,指尖都泛起了白。
“孤劝你最好乖乖的,要是没了孤,你早就是一摊烂泥了。”
“沈明熠,放开我!”莫舜尧用力挣脱着。
沈巍冷笑,手指越发收紧,道:“不过是一个前朝的废子你怎么敢这样跟孤说话?”
“孤乃天地九五之尊,你算个什么?”
莫舜尧看着沈巍失控的模样,想起了之前明明他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啊。
“陛下,鄙人沈巍字明熠,陛下叫我沈明熠便好。”
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明明是不该的。
莫舜尧用力一巴掌扇在了沈巍脸上,沈巍的头被打得微微别了过去。
“莫清雨!”
沈巍眸子发红,发狠得盯着他。
怡安二年,莫舜尧被纳入后宫,史称狰莞。
“先生,请坐。”
“谢,陛下。”
沈巍端起茶,揭盖喝了一口道:“先生总认为以悲悯之心怜尽天下人,就不会血流成河,而是一派向荣。”
“是,陛下。以法治国,才是国之根本。”
沈巍白皙的手落下一颗黑子,悠悠道:“先生,您又输给你的学生了。”
龙井茶的清香飘在殿内,莫舜尧拿着笔的手抖了抖。
“皇帝驾到,还不快速速迎接。”太监在门外喊。
莫舜尧毫不在意得继续做自己的事,直到脚步声响起。
沈巍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道:“看到孤不来迎接孤,谁教你的礼数?”
莫舜尧用力挣脱,却发现无济于事,便不再开口说话。
“不说话?怎么你要孤把你的两条腿也给打断吗?”沈巍笑了。
见莫舜尧没动静,沈巍倒也不废话。
“沈明熠,你个混蛋!”
莫舜尧身上被掐出大大小小的红印子,哭着骂他。
沈巍笑着看他,静静说到:“孤常饮洪武,你从未入孤的眼。”
“陛下,太子已到弱冠之年,该行加冠礼了。”
“太子?”沈巍摇着茶杯,目光沉远,“前朝的太子?孤留着他一命已是仁慈。”
“我明白了,陛下。”
怡安三年,前朝太子暴毙。
“沈巍,这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沈巍,你说话啊!”
沈巍拽着莫舜尧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对着黄铜镜中的莫舜尧道:“你看看你现在,疯子一个。”
“我为什么会疯,是因为谁啊,因为谁啊!”
沈巍笑着,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走出殿内。
外面传来公公的声音:“传陛下令,凡事靠近钦慕宫一步,应当斩首。”
传闻当今天子暴政,看来这是真的啊。
沈巍抵着耻骨看着如今天下。
天下统一,百姓平和。
“清雨,我好想你。”
好想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你。
莫舜尧拿着黄铜镜坐在床前,看着镜子憔悴的脸。
缓缓摸了上去。
怡安六年,前朝天子被捕入狱。
沈巍摸上了铁门,道:“这里暗无天日,你想走吗?想走孤便放你走。”
莫舜尧缓缓点了点头,拖着残缺的脚走到铁门处,伸手钩那钥匙。
沈巍抬手,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尤为清脆。
莫舜尧哑着嗓子发出声音,“沈明熠,我到死都不会放过你。”
可奈何他只能发出咿咿呀呀说不清的声音。
沈巍废了他的脚,割了他的舌头。
莫舜尧用手指去钩钥匙,却发现始终都剩一点。他的十指是沈巍一根一根废掉的,现在好了大半,还有几根动不了。
拿到钥匙莫舜尧已废了大半力气,想到终于可以逃离这里,莫舜尧拽着钥匙的手又紧了紧。
偶得外面阳光,自以为视若珍宝。
永居殿内,熏香飘荡,沈巍手执黑棋。
“先生,孤按照你说的去办了。”
“陛下,要把一切都办妥当,百姓便可安居乐业,是谓大同。”
沈巍拿着黑棋的手迟迟不肯下最后一子,悠悠道:“修订新法,新修住址,重新分配...使多数农民有地可耕。”
沈巍眉眼带笑,下出最后一颗。
“先生,你又输了。”
“陛下,棋艺高超,臣不敢当。”
怡安七年,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向荣,男耕女织。
莫舜尧拖着腿行走于稻田直接,拿着锄头慢慢耕地。
少顷,莫舜尧累了,变坐在田间休息,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了。
只是万事天不可违。
寒冬腊月,雪似鹅絮般向下飞舞。
莫舜尧煮了一大锅饭,全是用自己种的大米。
莫舜尧吃了饱饱一顿饭,披上披肩,静塑窗前看雪。
那一天,天很冷,手指不可屈伸。
莫舜尧穿着白锦的衣服像之前一样,美艳凡人不可指染。
前朝皇帝死了,可惜没人知道。
怡安八年,前朝旧部势力崛起。
史称峥安之战。
沈巍手摇着扇子,看着眼前的先生,开口。
“先生,不,孤应该叫你莫峥,莫舜尧他的哥哥。镇守边关十三年,倒头来连自己的弟弟死了都不知道。”
莫峥脸上暴怒一拳狠狠砸了上去。
到最后莫峥问了沈巍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先生,却还是收我为你最忠实的部下。”
沈巍笑了笑,没有搭话。
或许,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巍被逼下位,被关囚牢,终日不可见日。
前朝荣相府莫峥称帝,史称峥安一年。
那一年,太阳格外炽热,莫峥身着锦衣望着天下,喃喃道:“弟弟,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峥安三年,沈巍被赐白绫。
“你看,这历史故事真让人拍手叫好,那皇帝真不是人。”莫舜尧指着历史展厅里的《姚神赋》道。
沈巍抓住了他的手,道:“可是你看,这不是一个大情种嘛?”
莫舜尧点了点头,“但是这永安的皇子也太惨了吧!”
沈巍轻轻捏着他的指骨没有说话。
良久只在心中默默道。
“真好,孤又寻到你了,清雨。”
樱落九州,山川不惜。
终日不霞,你我不共。
生而不绝,死而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