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其实，我是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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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拐进一条爬满藤蔓的石板路时，初秋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
青灰色的砖缝里嵌着暗绿的青苔，被车轮碾过时溅起细碎的湿痕，路两旁的梧桐叶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打着旋儿落在车窗上，像一封封揉皱的信。
往前再开几十米，一座黛瓦白墙的中式宅院便撞进视野，木门上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门楣下悬着串竹编风铃，风一吹就发出“叮铃”的轻响，倒让这老旧的宅子多了几分活气。
江叔叔停稳车，江小满就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小短腿踩着石板路“噔噔”跑向门口，刚到台阶下，就看见爷爷奶奶掀着竹帘走出来。
“小满来啦！”奶奶系着藏青布围裙，手里还攥着块擦碗布，看见孙女就笑着张开胳膊。
小满立刻扑进她怀里，仰着小脸撒娇：“奶奶！我好想你！”爷爷也凑过来，粗糙的手掌揉了揉小满的头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江辞彝跟在后面，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祖孙三人热闹的模样，脚步慢了半拍，嘴角没什么笑意，只静静站在原地。
穆南攸回头时，刚好撞见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失落，便自然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捏了捏：“走了，别站这儿吹风。”
江辞彝被他拉着往前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让心里的那点不爽散了大半，却还是嘴硬：“没磨蹭。”
“还是不开心吗？”穆南攸侧头看他，声音放得很轻。
江辞彝立刻摇头，故意把语气放得轻快：“没，高兴的很。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真的？”穆南攸挑眉，显然不信。
“嗯。”江辞彝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拉着自己的手上。
两人走到门口时，奶奶才注意到穆南攸，拉着小满的手问：“这孩子是？”
“妈，他是江辞彝这小子的朋友，叫穆南攸。”刘阿姨走过来，笑着解释，“今天跟我们一起过来玩。”
“哦哦，穆南攸啊，快进来坐！”奶奶立刻热情起来，转身往屋里让，“我去给你们端凉茶，刚泡好的，解解暑。”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您。”穆南攸连忙摆手，态度礼貌又客气。
爷爷这时才开口，带着点埋怨的语气看向江叔叔：“你们来也不说一声，这不，都快中午了，我和你妈还没准备午饭呢。”
“哎，临时决定的，忘了跟您说。”江叔叔干笑两声，赶紧打圆场。
江辞彝突然插话，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积极：“爷爷，我帮你们做饭吧。”
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哎呦你行吗？你从小到大就没进过厨房几次。”
“怎么不行？”江辞彝梗着脖子，故意看向穆南攸，“我学过的。”
爷爷也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旱烟杆：“那你来，今天午饭全让你来弄，我去屋里睡会儿。”
“爸，你怎么这样？”刘阿姨无奈地摇摇头，又看向小满，“小满，妈妈带你去后院摘石榴，别在这儿添乱。”说着就拉着小满往后院走，路过江辞彝时还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江叔叔看着这阵仗，也跟着打哈哈：“啊哈哈，其实我也有点困，你们年轻人慢慢弄，我也去歇会儿。”
奶奶最后走，拍了拍江辞彝的肩膀：“那我去前院逛逛，辞彝你好好弄啊，别把厨房烧了。”
“知道了奶奶。”江辞彝应着，等大人们都走了，才转头看向穆南攸，眼底的那点委屈又冒了出来，“你不困？”
“不困，和你一起弄。”穆南攸说着就往厨房走。
那是间搭在院子角落的室外厨房，青砖垒的灶台，旁边放着个旧木柜，阳光透过头顶的葡萄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江辞彝立刻跟上去，从身后凑到他耳边：“这么想和我待一块啊~”
穆南攸拿过菜篮里的番茄，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我不是说了吗，一定陪你。”
话音刚落，挂在厨房柱子上的风铃突然响了一声，初秋的风穿过葡萄架，带着叶子的清香吹过来，撩起穆南攸额前的碎发。
江辞彝看着他的侧脸，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感叹：“这么好啊，遇见你我可是三生有幸啊~”
“好了，快弄吧，别贫嘴。”穆南攸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菜刀开始切番茄，动作熟练又利落。
江辞彝也不闹了，乖乖洗起了青菜，偶尔偷偷看一眼穆南攸，看他专注切菜时微蹙的眉，看他抬手擦汗时露出的脖颈，看他把切好的食材放进盘子里时认真的模样。
等穆南攸把排骨汤倒进砂锅里，坐在小凳上慢慢熬时，江辞彝才凑过去，趴在灶台边看他：“还要等多久啊？”
穆南攸没回头，只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先尝尝咸淡？”
江辞彝自然地凑过去，含住勺子喝了一口，滚烫的汤滑进喉咙，鲜得他眼睛都亮了：“特别好喝！比我妈做的还香！”
穆南攸收回勺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好喝就多喝点，还得等会儿才能出锅。”
两人又忙活了一会儿，把炒好的菜端到堂屋的八仙桌上，砂锅里的汤也炖得差不多了。穆南攸盖好砂锅盖，突然想起什么，问：“江辞彝，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江辞彝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睁大眼睛：“嗯？你还记得我生日？”
“不然呢？我会忘记吗？”穆南攸看着他，语气带着点调侃。
江辞彝说：“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我会忘？”
“不会不会，”江辞彝摇摇头，“那你想给我什么礼物？”
“亲自做的蛋糕要不要？”穆南攸问，眼神里带着点试探。
江辞彝眼睛瞬间亮了，抓着他的胳膊：“你会做蛋糕啊？我怎么不知道！”
“略会一点，以前跟我妈学过。”穆南攸说。
“要！当然要！”江辞彝生怕他反悔，立刻点头，“我要巧克力味的，不要太甜。”
“知道了，记着呢。”穆南攸笑着点头，“好了，菜和汤都弄好了，你去叫他们出来吃饭吧。”
“遵命~”江辞彝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转身往屋里跑，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午饭时，奶奶尝了口番茄炒蛋，就不停夸赞：“辞彝这次真没吹牛，这菜炒得比我还好！南攸你也多吃点，别客气。”
爷爷也跟着点头，夹了块排骨放进穆南攸碗里：“南攸，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穆南攸一一应着，偶尔会给江辞彝夹一筷子他爱吃的青菜，江辞彝则会把碗里的排骨挑出来，去掉骨头再放进穆南攸碗里，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吃完饭，太阳越发毒辣，刘阿姨提议大家回房歇会儿，等傍晚再出去逛。
江辞彝和穆南攸被安排在东厢房，房间里摆着张旧木床，靠窗放着张书桌，空气里带着点淡淡的樟木味。
江辞彝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摊开暑假作业，却没什么心思写，只时不时瞟向穆南攸。
往常这个时候，穆南攸早就拿出书本开始复习了，今天却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本书，眼神却没落在书页上。
过了一会儿，穆南攸干脆起身，走到书桌旁的小凳上坐下，趴在桌沿上，假装闭上眼睛睡觉，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瞟向江辞彝。
江辞彝写了没几道题，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时，却只看见穆南攸埋在胳膊里的后脑勺，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只安静的猫。
他知道穆南攸没睡，却不拆穿，故意放慢了写字的速度，等着他再次偷看。果然，没过几秒，那道视线又落了过来，江辞彝立刻放下笔，凑过去，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都快碰到一起。
穆南攸没察觉，还在偷偷看他的侧脸，等他猛地睁开眼时，撞进的就是江辞彝带着笑意的眼神。
“偷看我干什么~”江辞彝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戏谑，温热的气息拂过穆南攸的耳廓。
穆南攸被抓了现行，却没慌，反而把头埋得很深，语气闷闷的，大概是把脸埋在衣服里的缘故：“不能看你吗？”
“能啊，当然能~”江辞彝也趴在桌上，和他脸对着脸，“但是偷偷看的感觉好重啊~怎么不光明正大的看我？”
穆南攸转过头，看向窗外的葡萄架，不说话了。
“喂喂喂~”江辞彝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看我嘛。”
“不看。”穆南攸的声音闷闷的。
“怎么又不看了？”江辞彝不依不饶，又戳了戳他的脸，“我不好看吗？”
穆南攸终于转头看他，故意逗他：“不好看。”
“我不帅吗？”江辞彝立刻皱起眉，装作委屈的样子，“上次氰倩还说我是咱们班最帅的呢。”
“那是她眼神突然不好了。”穆南攸忍着笑，故意板着脸。
江辞彝正想继续撒娇，穆南攸却突然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你抽烟了？”
江辞彝的脸瞬间红了，眼神四处乱飘，不敢看他：“咳……咳咳，其实……其实那个烟很呛，我是装的。”
“哦，装的啊。”穆南攸拖长了语调，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了。
“再说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吗？我也不喜欢……”江辞彝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一想到就尴尬，当时还觉得自己特像忧郁王子，现在想想真傻。”
穆南攸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轻轻颤抖着。
“笑吧笑吧，我也觉得好笑。”江辞彝看着他的笑眼，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那时候光顾着想让你注意我，哪会管装忧郁帅不帅，只要你能多看我一眼就够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江辞彝又开口：“下午天这么热，要不要睡一会？”
“你困了？”穆南攸问。
“没。”江辞彝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脸，指尖触感柔软，让他忍不住多捏了两下，“你睡一会，下午出去逛才有精神~”
“不要。”穆南攸偏过头，躲开他的手。
“不要吗？”江辞彝又凑过去，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脖子，轻轻摩挲着他颈间的项链吊坠，“晚上说不定还要去夜市呢，会困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渐渐靠近，最后在穆南攸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羽毛拂过，又轻又软。
穆南攸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江辞彝就已经退开，眼神带着点紧张：“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我为什么要生气？”穆南攸看着他，语气很平静，“你想就可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说的啊。”江辞彝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抓住了尚方宝剑，立刻又凑过去，这次不再是轻碰，而是认真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带着点生涩，却很温柔，小心翼翼地舔过穆南攸的下唇，见他没有反抗，才敢加深这个吻，指尖轻轻扣住穆南攸的后颈，让他靠得更近。
穆南攸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推开他，反而微微仰头，回应着他的吻。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木味和少年身上的清爽气息。
直到穆南攸快要喘不过气时，江辞彝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看着他泛红的嘴唇，小声嘀咕：“好像肿了……”
穆南攸没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
心里却在想：这人是狗吗？
“不是故意的，只亲了几分钟而已。”江辞彝立刻认错，伸手想碰他的嘴唇，又怕他生气，只好收回手，“真的就几分钟……。”
“你还咬我。”穆南攸摸了摸自己的下唇，有点疼。
“意外意外~”江辞彝赶紧赔笑，“当时没控制住，下次一定轻一点。”
“哦，意外意外~”穆南攸故意学他的语气。
“南攸~我错了嘛~”江辞彝立刻放软语气，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肩膀，“原谅我好不好？”
穆南攸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生出点逗弄的心思，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江辞彝立刻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嗯？怎么了？”
穆南攸却突然别过脸，憋住笑：“没事。”
“你报复我呢~”江辞彝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挠了挠他的腰，“故意逗我是吧？”
“算报复吗？”穆南攸笑着躲开他的手。
“算逗我玩呢。”江辞彝凑近他，眼神里带着点暧昧，“南攸，你再亲我一下。”
穆南攸没说话，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开：“满意了？”
江辞彝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满意，太满意了，你最好了。”
“热。”
“开空调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其实，我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