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好想你 ...
-
晨光微熹，穆南攸从柔软的被窝里缓缓睁开眼。
身旁的江辞彝还在熟睡，少年安静的睡颜少了平日的张扬，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穆南攸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他，简单收拾好自己后，便悄然离开了江家。
周六周日的时光如白驹过隙，穆南攸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偶尔也会想起与江辞彝相处的点点滴滴，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转眼间，周一清晨，一中的操场上，学生们整齐地排列着，等待升旗仪式的开始。穆南攸站在队伍里，身姿挺拔，眼神沉静。江辞彝却迟迟未到，就在升旗仪式即将开始之际，他才慌慌张张地跑来。
或许是跑得太急，江辞彝一个没刹住，直直地朝着校长撞去。只听“啪”的一声，校长的假发应声落地。校长瞬间涨红了脸，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那个班的学生?！”江辞彝看着地上的假发，挠了挠头，嬉皮笑脸地说：“那啥，校长对不起，假发真好看。”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一旁的王州鋅看到，他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边笑边调侃道：“校长这假发，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吧，太潮了！”
江辞彝见状，连忙跑过去，一把拽住王州鋅的胳膊，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校领导开始讲话，江辞彝和王州鋅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等校领导讲完，校长黑着脸走上台。此时，江辞彝也悄悄回到队伍后面，他盯着校长重新戴上的假发，越看越觉得滑稽，拼命咬住嘴唇，试图憋住笑。可那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这一切都被吴老师看在眼里。
吴老师走到江辞彝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江辞彝强忍着笑意，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吴老师瞥了一眼校长的假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严肃起来，轻咳两声，转身离开。
江辞彝趁机偷偷凑到穆南攸耳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才的情景，还模仿校长生气的模样，逗得穆南攸嘴角微微上扬。
升旗仪式结束后，学生们纷纷散去。江辞彝、穆南攸、王州鋅和氰倩四人聚在一起。王州鋅还在回味刚才的趣事，笑得前仰后合：“你们是没看到校长那表情，绝了！”氰倩笑着摇摇头，说道：“王州鋅，你就别幸灾乐祸了。”
四人一边说笑，一边往教室走去。路上，他们讨论起学习问题，穆南攸耐心地给大家讲解难题，江辞彝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在穆南攸讲解时，也听得格外认真。氰倩和王州鋅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学习的氛围十分浓厚。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晚自习很快结束。穆南攸和江辞彝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夜晚的街道安静而祥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辞彝时不时地说些俏皮话，逗得穆南攸露出淡淡的笑容。
回到家后，穆南攸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躯。洗完澡，他用毛巾仔细擦干头发，走到书桌前，轻轻扶正桌上妈妈的照片。照片中的妈妈笑容温柔，眼神里满是慈爱。穆南攸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蝴蝶项链，那是妈妈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承载着他对妈妈所有的思念。
关上灯，穆南攸躺在床上，渐渐进入梦乡。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无情地将他丢到福利院，这里里的小朋友们围着他，用恶毒的语言攻击他：
“没妈的孩子！你妈死了！”
那些话语像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突然，画面一转，他看到了亲爱的妈妈。
妈妈温柔地呼唤着他：“南攸，南攸，我爱你。”
那熟悉的声音让他满心欢喜，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妈妈，可妈妈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紧接着，场景再次变换，他看到了爸爸对妈妈的谩骂和殴打。爸爸狰狞的面孔、妈妈惊恐的表情，都深深地刺痛着他的眼睛。打完之后，爸爸又蹲下身，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妈妈满脸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转身离去。穆南攸拼命地喊着
“妈妈别走！”
可妈妈的背影还是消失在了黑暗中。
最后，他看到了妈妈的遗照，黑白照片里的妈妈安静地微笑着，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他。
穆南攸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心脏痛的受不了，很难受很难受。
他伸手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三点半。
穆南攸摸着脖子上的蝴蝶项链，泪水不知何时已滑落脸颊。他轻声呢喃：
“妈，我好想你。”
黑暗中，只有他的抽泣声在房间里回荡，止不住，越哭越难受，但是好像停不下来，眼睛感觉又酸又痛，就像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回忆，在这个夜晚再次汹涌袭来，将他淹没。
穆南攸蜷缩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手机屏幕上的妈妈，笑的好灿烂，笑的好讽刺……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只偶尔透出几缕微弱的光线，如同他记忆里那些零星的温暖片段。
他颤抖着手指摸向脸颊，满手都是潮湿的泪痕，脖颈间的蝴蝶项链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冰凉的触感让他愈发清醒，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缓了好久。
天还未亮，穆南攸便再也无法入眠。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寂静的街道。秋风裹挟着几片枯叶掠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人倾听的故事。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直到晨光渐渐染红天际，才机械地开始洗漱、换衣。
来到学校，早读课的琅琅书声传入耳中，穆南攸却觉得格外刺耳。他走到座位上，将书包随意放下，目光空洞地望着黑板。江辞彝来得比往常稍晚，一进教室就注意到穆南攸的异样。他快步走到穆南攸身边，低声问道：“南攸，你脸色好差，是不是不舒服？”
穆南攸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可他躲闪的眼神和紧绷的身体，却让江辞彝更加担心。
江辞彝刚想再问，上课铃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只好暂时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一整天，穆南攸都像丢了魂似的。课堂上，老师的提问他答非所问；课间休息时，他也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对王州鋅和氰倩的玩笑充耳不闻。江辞彝时不时地回头看他，眼神里满是担忧。
午休时间，四人围坐在食堂的角落。王州鋅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眉飞色舞地讲着新听到的笑话：“你们知道吗？隔壁班那谁，昨天把墨水当成饮料喝下去了，还说味道有点怪……”氰倩被逗得哈哈大笑，江辞彝却只是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目光始终落在穆南攸身上。
穆南攸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迟迟不肯下口。江辞彝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南攸，多少吃一点，不然胃会疼的。”穆南攸抬起头，看着江辞彝关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又被苦涩迅速淹没。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不饿。”
下午的体育课，同学们都在操场上尽情奔跑、嬉戏。穆南攸却独自坐在树荫下，看着远处热闹的场景，仿佛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江辞彝原本在和王州鋅打篮球，可他总是分心看向穆南攸的方向。终于，他把球丢给王州鋅，朝着穆南攸跑去。
“陪我走走吧。”
江辞彝在穆南攸身边坐下，轻声说道。两人沿着操场边缘慢慢走着，谁都没有说话。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们的沉默伴奏。
走了许久，江辞彝打破沉默：“南攸，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
穆南攸停下脚步，看着江辞彝，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开口：“江辞彝……”
江辞彝看着他，问：“你说。”
“……”
“没事。”
江辞彝没说话，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我觉得，你今天得好好休息。”
心中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一些。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或许真的可以试着放下过去，去拥抱未来的光亮。
晚自习结束后，穆南攸和江辞彝一起走出学校。夜晚的街道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江辞彝一路上都在讲着各种趣事，想要逗穆南攸开心。穆南攸虽然只是偶尔轻轻点头回应，但嘴角也渐渐有了笑意。
回到家，穆南攸站在妈妈的照片前，久久凝视。他轻声说道：“妈妈，我好像遇到了你所说的一个能让我不再那么痛苦的人。”
说完，他摸了摸脖子上的蝴蝶项链，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他望着天花板，回想着这一天的点点滴滴，带着一丝安心，缓缓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没有在梦到那些残酷不堪的回忆，不再在脑中回荡，浮现，一次又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