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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比他有资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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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沈夜就惊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急剧收缩。身上盖着带着淡淡香气的被子,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棉质睡衣,他后背弓起,像只察觉到危险的幼兽。
柔软的羽绒被包裹着他,带着阳光晒过的干净味道。沈夜愣了几秒,才想起这不是他熟悉的桥洞或废弃仓库。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浮现:雨夜、殴打、黑伞下伸来的手,还有那双和他一样孤独的眼睛。
床太软了。沈夜不适应地动了动,丝绸床单滑过皮肤的触感让他浑身紧绷。在街头睡了四年硬地面的身体,对这种奢侈的舒适本能地排斥。
窗外传来鸟叫声。沈夜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冰凉的地面让他打了个寒颤。
这里不是桥洞,不是废弃仓库,不是任何他熟悉的地方,不是任何他能够理解的安全地带。
他得离开。
柜子上摆着一个相框。沈夜伸手碰了碰,借着晨光,沈夜看见照片里穿着校服的温言站在领奖台上,表情冷淡疏离。
沈夜缩回手,像是怕碰脏了相框。他移动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儿,确定外面没动静才轻轻拧开门把手。
沈夜屏住呼吸,像只夜行的猫一样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廊里静悄悄的,他贴着墙走,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栋房子太大了,光是二楼就有好几条走廊,他根本找不到出口。
迷路了。
他站在楼梯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突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沈夜浑身一僵,迅速后退,缩进最近的墙角,把自己蜷成一团。
“哎哟!”王妈端着刚煮好的热牛奶,差点撞上他,“孩子,你怎么在这儿?”
沈夜没说话,只是死死贴着墙,眼睛盯着地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纸。
王妈蹲下身,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可她的手刚伸过去,沈夜就猛地一缩,像是怕被烫到一样。
“好好好,不碰你。”王妈赶紧收回手,声音放得更轻,“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
沈夜像触电般后退,后背“咚”地撞在装饰柜上。一个青花瓷瓶摇晃着坠落,在他脚边摔得粉碎。
“没事没事!”王妈连忙摆手,“别动,小心扎……”
话未说完,沈夜已经蹲下去捡碎片,手指被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这是他最熟悉的应对方式,弄坏东西就要受罚,主动认错或许能少挨几下。
楼梯拐角处,温言静静地站着。
他睡眠向来很浅,沈夜起床的动静虽然轻,但还是惊醒了他。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站在暗处,看着那个男孩像只受惊的野猫一样,警惕地在这栋房子里摸索出路。
有趣。
温言的目光落在沈夜的腿上,昨晚医生已经处理好了他的伤势,现在走路已经没问题了。但沈夜的动作依然很轻,像是习惯了不发出声音,也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这是做什么?”温言温润的嗓音从楼梯口传来。
温言披着睡袍站在那里。沈夜维持着蹲姿不敢抬头,碎瓷片在掌心越攥越紧。
“少爷,是我没注意……”王妈急着解释。
温言缓步走近,在沈夜面前蹲下。
“松手。”温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一根根掰开男孩僵硬的手指,染血的瓷片叮当落地。“周叔,”他头也不回地说,“给他包扎一下。”
“少爷。”周管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压得很低,“查到了。”
温言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是孤儿,没有家人,之前一直在街头流浪,偶尔被收容所收留,但总会跑掉。”周管家顿了顿,“背景很干净,就是……”
“就是什么?”
“身上有不少旧伤,最久的大概有两三年了。”
“少爷,我认为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他压低声音,“这孩子来历不明,今早我联系了几家福利院……”
“包扎。”温言语气平静,却让周管家瞬间噤声。
沈夜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福利院。这个词像烙铁般烫进他心里。上次被送进福利院后,他花了三个月才逃出来。
“抬头。”温言命令道。
沈夜慢慢仰起脸,第一次直视这个收留自己的少年。晨光中,他看见温言浅棕色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狼狈的倒影。
“想走?”温言问。
沈夜没有反应,就在温言以为他不会给出任何回应时,他摇头。
温言追问:“想留?”
沈夜迟疑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
温言站起身,朝餐厅走去:“那就去吃饭。”
周管家欲言又止地跟上去:“少爷,老爷如果发现……”
“发现什么?”温言在餐桌前坐下,表情有些讥讽,“发现我做了件慈善?这不正是他整天在媒体前标榜的吗?”
沈夜站在原地没动,王妈轻轻推了推他的后背:“去吧,趁热吃。”
碎瓷片还在地上,但沈夜已经跨过了那堆残骸。
餐桌上,沈夜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他盯着粥看了很久,没有动。
温言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也不催促。
过了将近十分钟,沈夜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舀了最小的一口,轻轻吹了吹,然后放进嘴里。
温言放下碗:“好吃吗?”
沈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
点了点头。
很小,很轻,但确实是个点头。
温言垂下眼睛,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第二天,就是这样开始的。
温言放下手下的东西,抬眼看向站在楼梯口的沈夜。男孩身上依然套着那件过大的睡衣,裤腿和袖口都卷了好几道,却还是显得空荡荡的。
“周叔,备车。”温言放下咖啡杯,“去商场。”
沈夜站在玄关处一动不动,手指揪着睡衣下摆。他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这是王妈帮他打理的,但指节处还留着几道细小的疤痕。
“不出去怎么买衣服?”温言走到他面前。
沈夜低着头,摇了摇头。
“怕被人看见你跟我在一起?”温言微微俯身。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刺得沈夜抬起头。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用力摇头否认,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温言没再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男孩的手腕细得惊人,温言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骨头的形状。沈夜僵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周叔已经将车停在门口。沈夜站在台阶上,阳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在白天自由的活动是什么时候了。
“上车。”温言松开手,示意他先走。
商场的气派大门近在眼前,沈夜却越走越慢。他的目光扫过金光闪闪的旋转门,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和衣着光鲜的顾客。他的手指悄悄抓着衣角。
“跟着我。”温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进门,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来,沈夜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的眼睛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不自觉地睁大,但很快又低下头,生怕被人注意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打扮。
温言带着他径直走向三楼的童装区。一家奢侈品店的橱窗里,模特身上套着剪裁精致的小西装,标牌上的价格足以抵得上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
“欢迎光临,温先生,好久不见,今天想看看什么?”妆容精致的店员微笑着迎上来。
导购的目光落在沈夜身上,沈夜立刻低下头。
“给他挑几套合身的。”温言对店员说。
“这位小公子喜欢什么风格呢?”店员弯腰,试图和他对视。
沈夜往后退了半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随、随便……”
温言察觉到他的僵硬,伸手按在他肩上:“先试试基础款。”
温言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件藏蓝色的针织衫在沈夜身上比了比,“先试试这个。”
店员很快也拿来几件衬衫和休闲裤,沈夜接过,手指小心翼翼地摸着衣料,像是不敢相信这些衣服是给他的。
沈夜抱着衣服,迟疑地看向温言。
“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温言说。
沈夜点点头,快步走进试衣间,关门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出声音。
试衣间里,沈夜站在全身镜前,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藏蓝色的针织衫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剪裁合体的布料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形。他试探性地转了个圈,衣服下摆轻轻摆动,没有往常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温言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没过多久,试衣间的门被拉开一条缝。
“换好了?”温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夜急忙打开门,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温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不错。”
“……谢谢。”沈夜怯怯开口。
温言没回答,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再去试试别的。”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店内的宁静。
“哟,这不是温少爷吗?这是收养了一只流浪狗吗?”
沈夜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店门口逆光站着三个身影,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浅棕色的头发用发胶抓出张扬的造型,脖子上挂着条粗粝的银色链条。他斜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讥诮的弧度,眼神像打量货物般在沈夜身上来回扫视。
沈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些被嘲笑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彭海。”温言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收拢。
彭海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目光在沈夜身上来回扫视。
他故意凑近沈夜,突然伸手扯了扯男孩身上略显宽大的衬衫:“这该不会是你爸的私生子吧?听说温董事长最近……”
“滚开。”温言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店面的温度仿佛骤降。他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将沈夜护在身后,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店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连店员都屏住了呼吸,悄悄后退了几步。
彭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向来冷静自持的温言会为一个小流浪儿动怒。
彭海夸张地举起双手:“开个玩笑而已……”
周管家快步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沈夜前面。
“彭少爷,背后说温董坏话,要是被温董知道了,温董生气的后果你应该清楚。”周管家的声音彬彬有礼却不容置疑,“您父亲上周刚和温氏签了注资协议,想必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影响合作。”
彭海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悻悻地挪开脚:“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温董,也就是温言的父亲温世城,要知道温氏在整个梧市甚至是周边地区可不仅仅是只手遮天可以形容的。
是的,要是温世城生气了,那彭海少的可不就只是舌头。
要不是温言和温世城关系不和,也不会轮到彭海这种人都能够挑衅的,但再怎么样,温世城也只有温言这一个儿子,彭海也不敢再怎么样。
温言没有理会他,忽然转身,对呆立一旁的店员道:“刚才试过的所有款式,全部包起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按彭少爷的尺码也各拿一套。”
“你!”彭海涨红了脸。
温言淡淡地说:“毕竟,令尊上周可是亲自来温氏求的注资,账单就寄到彭氏集团吧,想必彭少爷不会介意。”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店员抱着满怀衣物僵在原地,收银台后的经理悄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彭海的脸色由红转青,最终带着跟班灰溜溜地离开了。
温言转身时,发现沈夜正仰头望着他。男孩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星。
店员在一旁问:“是直接送您家里去还是…?”
“不用,现在打包。”温言随意般回应。
“好的,您稍等。”店员开始打包。
不一会儿,店员把包装好的衣服递过来。
沈夜站在一旁,看着温言刷卡签字,忍不住小声问:“这些……很贵吧?”
温言收起钱包,淡淡地回了句“还行”。
沈夜咬了咬唇,犹豫几秒,还是开口:“我以后……会还你的。”
温言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没必要,不用还。”
“可是——”
他蹲下身,轻轻整理沈夜被扯乱的衣领。
“沈夜。”温言打断他,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我带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还债的。”
沈夜怔住了。
“走吧,再去买双鞋。”
商场三楼的奢侈品鞋区灯光璀璨,锃亮的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皮鞋、运动鞋,每一双都标着劝退的价格。
温言察觉到沈夜的不安,伸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不用紧张,选你喜欢的。”
沈夜点点头,却还是不敢抬头直视那些店员热情的目光。
刚踏入鞋区,几家店的店员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温言的消费记录足以让任何一家奢侈品店的店长记住他的名字。
“温少!”一位穿着修身套裙的女店员快步迎上来,笑容甜美,“好久不见您了,我们店刚到一批新款,您要不要看看?”
她话音刚落,隔壁店的男销售也凑了过来,语气熟稔:“温少,上次您订的那双限量版已经到了,我特意给您留着呢。”
第三家的店员不甘示弱,直接递上一份册子:“温先生,这是我们品牌下季度的预售款,您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提前为您预留。”
沈夜被这阵仗吓到了,不自觉地往温言身后躲了躲。
温言神色淡然,抬手示意他们稍等,然后低头问沈夜:“有喜欢的品牌吗?”
沈夜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温言扫了一眼周围的店铺,目光落在一家风格简约的鞋店上:“去那家看看。”
一进店,店长亲自迎了上来,笑容恭敬:“温少,欢迎光临。”
温言点头示意,指了指沈夜:“给他挑几双合适的。”
店长的目光在沈夜身上快速扫过,随即热情道:“这位小公子喜欢什么款式?运动鞋?休闲鞋?还是皮鞋?”
沈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求助般地看向温言。
温言替他回答:“先试运动鞋,日常穿,要舒服的。”
“好的,您稍等!”店长转身去拿鞋,几个店员也迅速围上来,有人端茶,有人递上新品画册,还有人半蹲着给沈夜量脚长。
沈夜僵坐在沙发上,显然不适应这种服务。
温言坐在他旁边,接过店员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
“放松点,就当他们是空气。”
沈夜小声:“……他们太热情了。”
温言唇角微扬:“习惯就好。”
很快,店长捧着一双纯白色的运动鞋回来,鞋面是顶级小牛皮,鞋底柔软轻盈,光是看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您试试这双,是我们今年的明星款,很多明星都在穿。”店长半跪下来,准备帮沈夜换鞋。
沈夜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我、我自己来!”
店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退开:“好的,您请便。”
沈夜低头解自己旧鞋的鞋带,动作有些笨拙。温言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我来。”
沈夜怔住:“……啊?”
温言没解释,直接俯身,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沈夜旧鞋的鞋带,轻轻帮他脱了下来。
沈夜耳尖瞬间红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温言拿起新鞋,动作自然地替他穿上,然后抬头问:“合脚吗?”
沈夜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点头:“……嗯。”
周围附近的店员都目瞪口呆,“我靠,这孩子谁啊?什么背景,温氏少爷竟然帮他穿鞋。”
温言的手指在他脚踝处轻轻按了按,确认鞋子的贴合度,然后才直起身:“走两步试试。”
沈夜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踩了踩,鞋子柔软得像是踩在云上。他眼睛微微睁大,忍不住小声感叹:“……好舒服。”
温言看着他,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喜欢?”
沈夜点头,又犹豫地问:“……这个,很贵吧?”
温言没回答,只是对店长说:“这双要了,再拿两双不同颜色的。”
店长笑容灿烂:“好的,温先生!”
周围店里的店员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羡慕嫉妒恨。
沈夜有点急了,伸手拽温言的袖子:“不、不用那么多……”
温言瞥了他一眼:“我说了算。”
沈夜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乖乖闭上,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心里既温暖又酸涩。
结完账,店员们恭敬地将他们送到店门口,店长还特意递上一张VIP卡:“温先生,欢迎下次光临。”
温言随手接过,塞进西装口袋,然后看向沈夜:“还想去哪看看?”
沈夜摇头:“……够了,已经买了很多了。”
温言没勉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回家。”
沈夜点点头,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他突然小声说:“……谢谢。”
温言脚步没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商场,沈夜坐在后座,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
温言靠在座椅上,余光扫了他一眼:“不舒服?”
沈夜摇头:“……没有。”
“那怎么一直盯着看?”
沈夜抿了抿唇,没回答。
温言看着他这副谨慎的样子,忽然开口:“沈夜。”
“嗯?”
“这些东西,买了就是用的,脏了坏了就换新的,不用这么紧张。”
沈夜怔了怔,低声应道:“……好。”
他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杯子买来就该喝水,留下茶渍才证明活过;鞋子注定要踩进泥里,皱痕才是走过的勋章。你舍不得用的新包,三年后款式已旧;你供着不穿的衬衫,最终在衣柜里发黄。
东西脏了可以擦,坏了就换。最可惜的不是用坏的物品,而是那些从未真正属于你的崭新它们像从未拆封的人生,崭亮却毫无意义。
消费主义教我们不断占有,而生活智慧教我们适时放手。真正的奢侈不是囤积,是让每件物品完成它的使命,然后体面退场。
温言的思绪飘到在刚才的冲突中。
“那种人说的话,不用听。”温言突然开口。
沈夜的睫毛颤了颤,他知道温言说点什么,过了很久才小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给你……丢脸。”
温言皱起眉:“抬头。”
沈夜慢慢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不安的光。
“你比他有资格站在我身边,一万倍。”温言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沈夜的眼睛微微睁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迅速低下头,但这次,嘴角悄悄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温家别墅灯火通明,王妈听到车声,早早地等在门口。
“少爷回来了!”她笑眯眯地迎上来,目光落在沈夜身上,顿时眼睛一亮,“哎哟,这新衣服真精神!”
沈夜难得没有躲开,虽然还是不习惯被这样夸奖。
王妈热情地拉着他往里走:“饿不饿?我炖了汤,还热着呢!”
温言跟在后面,看着沈夜被王妈半拖半拽地带进餐厅,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