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到此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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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正趴在课桌上，指尖转着一支圆珠笔，漫不经心地听着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
自从上次霸凌风波温言出场霸气维护沈夜后，这件事便引起了校方的高度重视，对刘杨进行了处分和公开批评。经调查核实后，发现王峰存在区别对待学生和私收礼等问题，于是他便被撤职了，现在由一个姓李的老师来代替沈夜的班主任。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黑板，“下个月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今天开始报名。”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骚动，有人兴奋地交头接耳，也有人哀嚎着趴倒在桌上。沈夜抬起头，笔尖停在指尖，微微挑眉。
“项目有短跑、长跑、跳高、跳远、铅球、接力赛……”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每个人至少要报一项，重在参与，体育委员待会儿统计名单。”
体委懒洋洋地举起手：“老师，能报几项？”
李老师看了他一眼：“最多三项，别贪多。”
下课铃刚响。
“沈夜，你报什么项目？”体育委员把报名表拍在他桌上，“你耐力挺好的，要不要试试3000米？”
沈夜摇了摇头，把报名表推回去：“我不参加。”
“啊？为什么？”体育委员瞪大眼睛，“你不是跑得挺快的吗！”
沈夜没说话，低头翻开课本。
他不是不喜欢运动会。相反，他其实很期待，如果温言能来看的话。
可惜，高三生不参加这次活动。
沈夜起身打算出教室。
结果刚出教室门就被三个高中部的女生堵在了走廊拐角。
这得多亏了那件事之后林嘉明的“大力宣传”，现在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温言有个弟弟叫沈夜了。
“沈夜同学！”扎马尾的女生红着脸递出一个粉色信封，“能帮我把这个交给你哥哥吗？”
沈夜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短发女生又塞过来一盒手工饼干：“听说温言学长喜欢抹茶味，这是我特意做的！”
沈夜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拒绝，第三个女生已经凑近：“还有我还有我！”戴眼镜的女生挤过来，“能告诉我你哥的联系方式吗？我保证不骚扰他！”
沈夜怀里很快堆满了情书和礼物，他抿着嘴。
少女们身上的香水味，让沈夜有些头晕。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
“我哥…他不加陌生人。”沈夜说，却还是把东西都接了过来，“这些…我会转交。”
女生们欢呼着散去，临走前还捏了捏他的脸：“谢谢学弟，要是事成请你喝一个月的奶茶！”
沈夜抱着那堆东西站在走廊上，胸口像堵了团棉花。他低头看着最上面那封情书，上面画着大大的爱心，写着“致温言学长”。
“哟，替你哥收情书呢？”林嘉明总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他一把抢过最上面那封，“啧啧，高三的也来凑热闹…”
“还给我！”沈夜突然提高音量，把林嘉明都吓了一跳。
“这么凶干嘛？”林嘉明把信还给他，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你该不会是——”
“苏学姐。”沈夜突然变脸，假装打招呼。
果然，林嘉明立马整整自己衣领，优雅转身，“雨晴，这么巧……”
沈夜猛地转身就走，耳尖通红。
结果林嘉明转身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走廊。
林嘉明疑惑地挠挠头，转过身来，“小夜，你看错了吧，雨晴她……”
望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沈夜，“……！”
接下来沈夜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喂，发什么呆呢？”午餐时，林嘉明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
不是这人不是高中部的吗，怎么又在初中部碰到了，难道高中部和初中部结合起来了吗？怎么这人还阴魂不散了呢。
“不会还在想早上的事吧？”林嘉明打断道。
沈夜戳着盘子里的米饭，闷闷地“嗯”了一声。
林嘉明坏笑：“怎么？羡慕你哥被这么多女孩子喜欢啊？”
沈夜：“……”
“……没有，我只是……只是……”
“不用只是了，我懂！”林嘉明压低声音，一副了然的表情。
“正常，正常，我也羡慕。”林嘉明一本正经的说，“虽然吧，我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沈夜：“……”
哥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沈夜心想。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是哪个女生值得温言喜欢，是高中部的学姐？还是以前的同学？又或者……是那个叫苏雨晴？
整个下午，沈夜都像丢了魂一样。
放学后，沈夜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教室里的同学还在兴奋地讨论运动会的事，谁报了什么项目，谁又准备拿冠军。他听着，心里有点闷闷的。
走到校门口时，温言已经在等他了。
沈夜慢吞吞地走过去，却不敢抬头和温言对视。
温言皱眉，“今天怎么这么慢？刘杨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
“那今天怎么了？”温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舒服？”
沈夜摇头。
温言没再多问，只是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他：“喝点甜的，提神。”
沈夜这才发现温言手里一直拎着一杯奶茶，一口没动，这是专门为自己买的？
“谢谢哥哥！”沈夜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接过奶茶，温热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到心脏。
他偷偷看向温言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还有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海的眼睛。
沈夜吸了一口奶茶，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却也压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晚上，沈夜趴在温言房间的书桌前写作业，温言坐在旁边看书。
“哥哥。”沈夜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嗯？”温言头也没抬。
“下周……学校要开运动会。”沈夜用笔在作业本上画圈。
温言看了他一眼：“你报项目了？”
“没。”
“为什么？”
沈夜抿了抿嘴，没回答。
“运动会那天……你会来看吗？”
温言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夜赶紧补充：“高三是不是很忙？不来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温言合上书，看向他：“你想让我去？”
沈夜捏着笔，声音很小：“……嗯。”
温言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
沈夜猛地抬头，眼睛亮亮的：“真的？”
“嗯。”温言淡淡地应了一声，又补充道，“不过我只去看你的项目。”
沈夜抿了抿嘴，从书包里拿出了几十封情书和礼物，小声说：“哥哥，今天……有人让我帮忙给你递情书。”
空气突然安静。
“她们…非要我转交…”沈夜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她们说……”
“说什么？”温言挑眉。
“说……”沈夜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如果我帮忙牵线，就给我买一个月的奶茶。”
温言眯起眼睛：“你答应了？”
“没有！”沈夜猛地抬头，对上温言的目光后又迅速低下头，“我……我都拒绝了……”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
温言蹲下身，一封封拿起来，然后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哎！”沈夜急了，“那是别人精心准备的…”
“不需要。”
沈夜心里的郁结突然就散了。
他偷偷瞥了眼温言紧绷的侧脸，突然小声问：“哥哥… 你交过女朋友吗？”
温言脚步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沈夜揪着衣角，“她们都说你又帅又优秀…”
“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高中呢？初中呢？”
“没有。”
“为什么？”
温言突然伸手捏住沈夜的脸：“你今天话很多。”
沈夜被捏得嘟起嘴，含混不清地继续问：“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嘛……”
温言松开手，没回答，转而揉了揉他的头发：“专心做你的题去。”
浴室的水声停了。
沈夜已经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温言擦干头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以及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
他闭上眼，他已经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了。
他对沈夜的感情，早就超出了“兄弟”的界限。
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情亲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温言翻了个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相框。
照片里的沈夜穿着校服，二人同时反过来看镜头。
这是林嘉明给他们拍的，他洗出来了。
他应该有个正常的人生。
温言的手指轻轻抚过相框玻璃。
沈夜已经吃了太多苦。他值得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值得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过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承受那些异样的眼光和恶意的揣测。
温言太清楚这个社会的残酷。商界那些表面彬彬有礼的绅士们，背地里会用怎样肮脏的词汇议论这类关系。就连他自己的父亲，也曾因为某个高管的性向而轻蔑地称其“精神不正常”。
我怎么忍心把你拖进这样的漩涡？
窗外，月光被云层遮住，房间陷入更深的黑暗。
温言放下相框，做了一个决定。
到此为止。
明天开始，他会退回“哥哥”的位置。沈夜还小，等他考上大学，遇见更多优秀的人，自然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而我，只要远远守护你就好。
温言关上台灯，却整夜未眠。
第二天，体育委员看着突然冲过来的沈夜，一脸茫然：“怎么了？”
沈夜把报名表拍在桌上，气喘吁吁：“3000米！我报3000米！”
体育委员：“……啊？”
沈夜眼睛亮得惊人：“还有跳远！”
体育委员：“……你昨天不是说不参加吗？”
沈夜一把抓过笔，在报名表上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笑得灿烂：“现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