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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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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陈隅半哄。
过了几秒钟,陈隅听到祁颂不甘不愿道:“陈隅说让你帮忙点份粥。”
说完电话就被撂了。
陈隅:……
祁愿也挺震撼的,这世上还有降得住祁颂的人……也就是陈隅了。
她立马发微信问陈隅,有没有具体种类要求。
CY:【金鼎豪庭是吧?白粥就好,你别管了,到时候我让经理联系你。】
祁颂在吃喝上虽然不提要求,但他有很明显的偏好,拿白粥来说,浓稠、米质都要刚刚好。
祁愿:【遵命!敬礼.jpg。】
她跟在祁颂身边两年,见过的有钱人不少,虽然相处的不多,但陈隅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随时随地在任何地方,陈隅都有能力第一时间处理好有关祁颂的一切,小到一份白粥。
祁愿想:这除了需要很多的钱,应该还需要很多的爱吧。
田希姐说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祁愿不知道这句话对不对,但她觉得祁颂就是需要陈隅这样的爱人。
收起心思,祁愿陪着祁颂往外走。
……
“祁颂!哎呀!来来来,快过来坐!”祁颂刚一进门,制片人就迎了上来拉着他向几个投资人介绍,“这就是祁颂,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介绍了,这位是李总、谢总。”
祁颂一一点头问好。
“还有这最后位,我得给你隆重介绍。”靠在椅背上的中年男人直起身,目光直直望向祁颂,制片人在耳边介绍说:“仁源乳业的戴总。”
“祁颂。”戴震东若有他意地重复了遍这个名字,抬手,“久仰大名,赏脸握个手?”
“不了,恶心。”
祁颂没给他一个正眼,仿佛看到一坨臭不可闻的垃圾,径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田希赶忙赔笑,缓和气氛,“祁颂胃不舒服,刚吃过胃药,我代他给各位赔罪,这样……我自罚六杯。”
“是……我作证啊,小祁他是一直不舒服。”制片人跟着打圆场,“发布会一直忍着,应该是水土不服啊,我看他脸色都白了,是该坐着休息一会。”
有人圆场,众人跟着接过。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很快热闹起来。
祁颂和相熟的演员闲聊了几句,中途尝了几勺粥,莫名有种厨房请了陈隅做外包的感觉。
但白粥也只是短暂缓解了一两分钟,那之后不适感越来越重,胃像是被扔进破壁机里搅碎,腹部痛得有些麻木。
反胃的感觉如潮水般,一阵一阵永无止境,他克制地压下去,很快就又变本加厉。
他下意识想找陈隅,可陈隅在参加生日宴,根本不在他身边。
而黏在他身上的,是戴震东恶心的眼神。
祁颂侧身,只来得及和田希说声,“我去下洗手间。”就疾步走了出去。
田希见他状态不对,发微信让守在外面的祁愿看着点他。
祁愿看着人冲进卫生间,过了好一会还没出来,就知道应该是吐了,急得在门口踱步。
祁颂一进卫生间就止不住吐,身体全凭植物神经支配,积攒了点力量扶着门把手才勉强站起来了。
还没站好,就感觉眼前一片黑,胃里刺痛更加明显,他俯下身,又干呕了好一阵。
踉跄着从隔间出来,祁颂扶着洗手台冲脸,因为没卸妆,手上水油分离的触感让他觉得黏腻、恶心,就像刚刚在饭局上看到的那张脸。
旁边的洗手池前站了人。
戴震东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好笑,意有所指地问:“你不会是还记着十年前的那些事吧?我都忘了,你反应还这么大?”
“闭嘴。”祁颂忍着痛哑声道,扶着洗手台的手臂控制不住颤抖。
祁颂还记得他,甚至还厌恶他。
意识到这一点,戴震东胸腔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他高高在上道:“你放心,我只喜欢青涩的,对现在的你毫无兴趣。”
其实祁颂已经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沉在海里,被人四肢扭曲装在瓦罐里,周围的环境都变得模糊,声音也变得瓮声瓮气。
“你在酆都的男二周时晓,这是他的第一部戏,就能搭档你,其实他远不如你漂亮,但他听话啊。”戴震东仔细欣赏了会祁颂这副快要死掉的病美人样,抽了张纸巾甩到他面前,“可惜啊可惜。”
祁颂半撑着,他想抬步走出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全身没一处听指挥。
洗手间人来来往往,祁愿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哎呀!不管了。”祁愿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冲进男洗手间。
“哥!”她一眼就看到祁颂,赶忙跑过去扶他,“你没事吧?坚持一下,我扶你回去休息。”
祁愿的动作好像个开关闸口,打破了祁颂苦苦维持地平衡,他下意识找洗手池,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祁愿拍着他的背,去包里翻保温杯,一抬头就看到了水池里的血迹,祁颂还在吐,是血水!
祁愿一瞬间慌了神,“哥!!!”
她用自己的身体撑着祁颂,颤着手给司机打电话,“来……来0708包厢最近的卫生间!快点啊!快点过来!我哥吐血了,送他去医院啊!”
好在,祁颂只吐了两三口,量不算很大。
祁愿又颤着手通知田希,“田希姐……我哥刚刚吐血了,就在洗手间,你快过来。”
田希:“好,我马上到,你别慌!”
不慌?祁愿怎么可能不慌,她把模糊视线的眼泪抹掉,给陈隅打语音,“隅哥……”
那头的陈隅问:“怎么了?”
“我哥刚刚吐血了……怎么办啊?”祁愿再也忍不住眼泪,“他不会出事吧?我该怎么办啊?”
“别着急。”陈隅深吸了口气,起身往门外走,“他吐了多少,打急救电话了吗?还有意识吗?”
司天和:“唉?阿隅,你干什么去?”
“有急事!”陈隅留了句话,匆匆走了,他听到祁愿说:“还有意识吧,他能撑着我站,但一直没闭着眼缓劲儿,也没说话,我叫了司机,司机比120快,我看到的是两三口,不知道他之前还有没有吐过。”
祁愿说话中途,田希已经到了,身后跟着两个保镖,她有条不紊地吩咐,“麻烦把他背去停车场。”
“田希在附近的话,你听她安排。”陈隅说:“你把耳机分一只给祁颂,电话一直别挂。”
祁愿赶忙照做:“好。”
“祁颂。”陈隅一边跨步往外面走,一边喊他的名字,“我是陈隅,听得见我说话吗?”
祁颂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祁颂。”陈隅只能不断重复他的名字,根据背景音了解那边的情况,“祁颂,我知道你很不舒服,马上就到医院了,别睡,好吗?”
他示意叫司机往机场赶,让管家订最近的票,“祁颂,我就在来的路上,很快很快,千万别睡。”
祁颂问:“你们去哪个医院?”
田希:“江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好,我来安排。”祁颂又切到其他联系人。
另一边,田希和祁愿也一直在喊意识模糊的祁颂,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喊,祁颂都没反应。
祁颂被送进抢救室时,陈隅还没到机场。
“艹!”陈隅下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咬出血,他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面对自己的无力,还有对未知无边无际的恐慌,陈隅抬手把紧系领带狠狠扯了下来。
……
凌晨两点,陈隅终于赶到。
田希在医院楼梯间跟他说明情况,“胃出血,好在出血量不多,送来的也及时,做了介入下止血,手术很成功,要先在icu观察,还是多谢你,不然我们手忙脚乱的很难控制住舆论。”
“他喝酒了?”陈隅脸色极差,语气不怒自威。
田希愣了瞬,没有祁颂在,这位也是个放冷气的,“没有,全是我喝的。”
“抱歉。”陈隅缓了缓神,“医生有说他为什么会这样吗?”
“他本来就有慢性胃炎。”田希摇了摇头,“没顾上细问,可他没有喝酒,也没吃什么辛辣的,怎么会突然胃出血?你们一起住,他……”
陈隅知道她的意思,直接说:“三餐按时,他本来就不能吃辣,我几乎没有做过辣菜。”
田希猜,“或许是之前他饮食习惯的问题,上次体检是开年了,这段时间他可能一直忍着?胃的状况严重了但我们都不清楚。”
陈隅沉着脸色,无奈道:“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清楚?”
“他……”田希也很自责,“他一直都是这样。”
“从你们出发到今晚为止,都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他遇到了什么人,尤其是今天晚上那个饭局。”陈隅看着田希,“麻烦好好回想一下,有什么对祁颂来说特别的事吗?”
田希抬眸,不用回想,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有件事,“有!仁源乳业戴震东戴总,本来是要和资方打个招呼,前面祁颂都很配合,到了这位,他说了句‘恶心’,可是我们之前并没有和这位戴总有交集啊。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不太确定他是说自己身体非常难受还是其他什么。”
田希揉了揉太阳穴,“我喝太多了。”
“你先去休息吧,我在医院附近酒店开了房间,房号发给祁愿了,你问她要。”陈隅叹了口气,“这里我和祁愿守着,等明天醒来麻烦你再帮忙想想。”
“好。”田希也不跟他客气,这时候合理分配人力资源才是最有效的。
田希走后,陈隅打了通电话给陈野。
陈隅的声音是少有的严肃,他开门见山道:“帮我查仁源乳业戴震东,我要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还有仁源乳业在酆都这个项目明里暗里所有的动作。”
晚上刚看到弟弟失魂落魄地跑出去,想也知道是正事,陈野没多说废话,“好,我以最快的速度查,查完发给你。”
“谢谢哥,就这样。”
陈野看着如一阵风般短暂的通话记录,自觉他应该再做套天凉王破的方案。
幺幺,这是生大大大大大气了。
祁愿在家属等候区握着手机默默小声抽泣。
陈隅递了张纸巾给她。
她看着那张纸巾,眼泪突然大滴大滴往下落,她轻声问陈隅,“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陈隅没答,此时此刻他说不出任何安慰人的话。
“都是我不好。”祁愿忍不住抽泣,“我照顾不好他,我什么都做不了,都是因为我,我哥才会这样的。”
“为什么这么说?”祁愿平日里对祁颂的关心并不多但也做了生活助理该做的事,此刻的自责显得过剩。
“我不知道我哥想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祁愿捂着眼睛,头发哭得凌乱,“对不起,他在icu里躺着,我不能自作主张告诉你,但是隅哥……”祁愿几乎是祈求地问:“你能不能永远对他好?永远不离开他?”
说罢,又觉得讽刺,她是祁颂的亲妹妹,但他要把这份幻想般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祁颂出事第一时间,她就通知了家里,定了机票,可现在赶到这里的只有陈隅。
爸爸让她改签白天的机票,说坐飞机坐得少,晚上担心不安全。
她明明都说了找人接送,送去抢救室的是他们亲生儿子,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爸爸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是哥哥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这些?
“隅哥。”祁愿又想到陈隅之前和他说祁颂轻生那件事,“你说我哥他不会真的……”祁愿说不下去了。
陈隅没答,他不清楚……
祁愿就这样止不住地一直哭,直到哭累了,靠在椅背睡过去。
陈隅注视着医院里那片空荡的白墙。
「永远对他好,永远不离开他吗?」
原来……他对祁颂是这种心情。
原来,不止是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