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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一个月后,褚嫣每日差白翎送出的折子已经在皇帝那儿攒得快赶上闵王的假条了。

      朝中终于有人出来大作文章,其实并非是为了褚嫣叫屈,而是破釜沉舟要跟季夏灼干。

      王禛这昏聩谄媚的老臣虽没什么用,但总是老实本分,作为一只闷声食谷的硕鼠,少架秧子起哄就已经是他的全部美德了,按理说他一辈子也不会为了和自己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的朝廷事务出头。

      然而朝堂上,他竟连磕了数个头,脑门儿带血地指控当朝大将军季夏灼!

      王禛两眼视死如归,高声陈列季夏灼的罪责:

      “季夏灼拥兵自重、狼子野心,手下八十万兵士究竟是我大梁铁骑还是她季夏灼的私兵?其罪一也!”

      “季夏灼暴虐专横、假意做清高孤臣,实则在朝中只手遮天、偷天换日,她是没有结党营私,但她根本不需要结党,试问此人睚眦必报、权势滔天,谁人不惧?望春楼禁军将领莫名死亡虽已不了了之,但必与她脱不了干系!残害忠良,其罪二也!”

      “光天化日的春猎场合本为弘礼祀天,然舒妃的尸体竟无一人敢指认!不止皇上的妃子,臣子亦是如此,户部尚书褚嫣褚大人自春猎之后便杳无音讯,但当真如此吗?她言说被佞臣季夏灼囚|禁在府的冤情令多少朝臣不寒而栗,那日在城门相迎稍有言语过节便遭此般报复,着实天理难容!其罪三也!”

      王禛说道此处突然嚎啕恸哭,简直肝胆俱裂,皇帝叫他起来他也不应,颤颤巍巍呈上一个木匣。

      大太监端过险些吓得扔出去。

      立面赫然是半张脸皮,没有眼睛的窟窿像极了哭脸,仿佛在讥笑王禛多嚎哭的作态。

      皇上只过来看了一眼便大惊失色,恐惧得连连后退,着人快扔出去。

      王禛:“还请皇上恕臣无状!此物并不可怖,做出这等残暴事的畜生才是人面兽心!这是我亲儿王镕基啊!我的儿!他自小以忠君爱国为志向,讨伐齐国尚有建功,然不知如何得罪了季夏灼,竟遭其戕害,我苦命的儿啊!啊!苍天无眼啊!”

      朝堂立马就乱了,有的人兔死狐悲、恐惧得落泪,有的人跟着叹息,无用地安慰两句,但竟无人敢跟着骂季夏灼一句的。当真坐实了那句只手遮天!

      皇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王镕基却是他亲手安插在季夏灼身边的眼线,这点恐怕连王禛这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

      快两月没得到王镕基的回应,皇帝隐约觉得他不是反了水就是被发现身份控制起来了,但没想到季夏灼会胆大包天地直接杀掉,这无疑明摆着打他的脸!

      舒妃是他的宠妃,他虽然不少这么一个宠妃,但季夏灼先杀他妃子又囚了刚为他出谋划策的褚嫣,无疑是在向他昭示自己的不满。往江南传密函的事她一定从未释怀,并且一直怀恨在心,这是在敲打他。而他身为皇帝却无可奈何。

      季夏灼站着听了半晌才懒洋洋转身看地上哭成泪人儿的老头,漫不经心道,“王大人误会了。您确实教出了一个好儿子,王镕基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但没想到他在遭遇敌军袭击的时候临阵脱逃——哦,这我本不想提,毕竟他跟了我那么久。因为逃跑,被身后的敌军骑兵踏碎了脸,我还是捡了块好地方专程给您带回来,也算是给您留个念想,没成想倒让您误会是我害死的。”

      此般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简直无耻至极,王禛气得浑身发抖,颤着手指向她,“你、你……”

      但话未出口,一口血沫喷涌而出,竟直接晕死过去了。

      皇帝震惊地盯着季夏灼,死一般的安静蔓延侵袭。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开口!哈哈哈!原来朕始终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茫然向后缩着身子,手掌下意识扣住龙椅的扶手。

      季夏灼也不急,冰冷锐利的目光巡睃一圈后,才缓缓说道,“王大人年事已高,想来是急火攻心不小心晕睡了过去,皇上勿怪他殿前失仪,还是叫太医给他瞧瞧,这才合您善待忠臣的美名。”

      皇帝铁青着脸,唤了太医,短短片刻,他竟像似苍老了不少,又说道,“王卿与季将军确实私下有点误会,你们都是忠臣良将,朕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不偏不倚。”

      季夏灼笑了,笑声让人不禁震悚,“陛下当真?”

      皇帝强撑住脸色,“朕一言九鼎,爱卿不必有疑。”

      季夏灼话锋一转,“臣确有一事相求,事关褚尚书!”

      皇帝斟酌片刻,但已避无可避,只得说,“爱卿尽可直言。”

      “江南之乱,褚尚书功不可没,并尽心尽力一心为国,自不当被亏待。”

      季夏灼说这话的时候,旁人嘴上不敢说,但心里真想翻她白眼,亏待人家的不就是她自己么,什么贼喊抓贼!

      皇帝谨慎地点点头,听她又要说什么。

      季夏灼:“褚尚书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曾经战乱年代,被种种原因耽搁至今,但她已然安稳做了我大梁臣子,无论如何也应该有个归宿。”

      皇帝茫然地看着她的眼睛,机械地点点头。

      季夏灼抿唇轻笑,盯着皇帝的眼神好似笃定了什么一样。

      几日后,朝堂所议的事项才逐渐被忙活起来。

      内务府光是置办大婚用的布匹就犯了难,照褚嫣原本的身份来说,无论多么尊贵都不为过;但若只是按照寻常入宫闺秀,又太过清素;而如果是当官家女子来讲,又是闻所未闻的情况。

      故而头疼的还不止礼部和大内,民间传闻更是花样百出,对褚嫣身份的非议较之以前,更是甚嚣尘上。茶余饭后的市井小民,明明不懂前齐历史,也为了八卦的谈资,恶补了个七七八八。

      相传原齐国三公主身世十分之传奇,母妃魏氏为魏国寻常女子,却在齐王微服私访时一见钟情,两人交换信物、定了终身,本是天作之合的一段佳话。

      但等齐王继承大统再寻那魏氏时,却已然物是人非,当年人面桃花只剩了一座小小的孤坟。齐王痛失所爱、悲痛欲绝,幸得一襁褓孤女是魏氏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其实原本帝王家的真情也就那么点儿,说白了,不过是你情我愿又恰巧看对眼的露水姻缘,但因这魏氏撒手人寰,齐王无处发泄的怅悔经年累月,就这么百倍地报偿到了那孤女——也就是后来的三公主身上。

      三公主自小是齐国的掌上明珠,地位尊贵无人能及,就连闵王曾入齐为质时,也受惠于她少了不少麻烦。相传二人关系远胜挚友知己,有人将其比拟齐王与魏氏,其间隐秘自不必说。

      然三公主后来临危受命,认了她皇兄之子为子,因而不伦不类地成了后来权倾天下的武商太后。但谁都知道她的血脉里才是先齐王最纯正的铁血。

      梁齐之战后,成败异变、功业相反,堂堂九五至尊沦为阶下囚,然而她褚嫣还是褚嫣,此般绝境竟也能算无遗策、绝处逢生,好似她走到哪儿,哪儿的人都能自觉地为她所用。

      但也有人不服,说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子,指不定用了什么勾引人的下作手段,还有的人说齐国就是罔顾人伦,让什么公主当太后,弄得乱了纲常,这才将罪于天、断了国祚。

      无论坊间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在初冬的第一场降雪中,京城悄无声息,铺起了十里红妆。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褚嫣,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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