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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恶无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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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目标人物是个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瘦高老头儿,夜深人静,此刻正打着手电筒在垃圾桶里面翻找塑料瓶子。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拢了拢衣领,看上去有些冷。
忽然,他眼睛一亮,快步朝电灯旁走过去,佝偻着腰,欣喜地捡起地上的百元大钞。
高兴中他还不忘举在灯光下分辨一下真假,他舌头伸出一个小尖尖,右手在上面抹了一下,左看右看,就差跳起来了。
老头儿将外套打开,露出藏在里面用毛线钩织挂在脖子上的钱袋子,小心翼翼的把钱放进去。两只手拖着装垃圾的破布口袋,哼着歌又慢慢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又小跑起来,口袋直接撒手丢在原地不管了。
这回,他的眼睛亮的比灯泡还闪——他看见了一块玉,足有一个鸡蛋大。
玉的成色极好,光滑圆润,晶莹剔透,上面刻的是一个人。
老头儿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既看不出是男是女,又看不出雕刻的是谁。
忽然,他感到眼眶有些疼痛,再一看手里的玉,哪里还是玉的模样,竞是一只浑身沾着血,还很热乎的眼珠子!
这眼珠子在他手心骨碌碌的转来转去。
老头儿的眼睛就是再浑浊也该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他像中了邪似的,捧在手心里当块宝。做贼似的东瞧西看,生怕凭空出现一个人将它抢去,据为己有。
他身旁有棵大树,我就蹲在上面静静地看着他。
见没人,老头儿痴痴的笑,发出像老鼠一样的声音。他稀罕的将“玉”用衣袖擦了擦,然后放进嘴边舔了几下,最后还不满足,咬了一下。
只一下,眼珠子的汁水全爆开,血液包裹着黑色液体,一半流进他的嘴里,还有一半顺着他的嘴角留到脖颈里。
老头这才发觉不对劲,用手抹了把嘴和空旷的眼眶,大叫一声,刚扁的胸膛起起伏伏。
他跌坐在地上,浑身哆嗦,满脸的慌张。
就在此时,他先前捡的那张百元大钞从钱袋子里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盖在他的嘴巴上。
“唔唔唔——”
百元大钞一点点收紧,与他的嘴唇严丝合缝。他拼了命的去撕,手一接触钱便立刻滑了下去。他的脚在用力的蹬,整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他的脸色涨红,唯一的眼珠子大的快要蹦出来,眼角的皱纹堆积成山。
直到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那张钞票才慢慢松开,最后化为一滩血水流向他的脖颈。由于他是躺着的缘故,那血水很匀称的将他的脖子画了一个圈。
他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眼眶,七扭八歪的站起来,脸上早已泪痕遍布。他每走一步脚步都很漂浮,但他还强撑着加快步伐想要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走了十几米远,频繁的回头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就在他刚松一口气的时候,脖子一紧,被一根红色的绳索套住了。
赫然是刚刚那血水变作的。
有成年人手指那么粗一根。
老头儿被拖拽着拉回原地,地上没有收拾干净的玻璃碎片扎进他的身体里,水泥路凹凸不平的摩擦着他的背。血绳变长,绑在了树枝上,上上下下,老头觉着痛苦磨人,我却觉着爽快。
天不收恶人,那就自己来除。
老头口吐白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血绳从中间断开,老头挣扎着往前爬,他的双脚被绑住,一条腿绑在大树底下,另一条腿被血绳牵引着往最高处走。
先是□□破裂的声音,紧接着是血肉“噗呲”分离,硬生生被掰扯开来的骨裂声,还有划破天际的哭喊。
只那一声,万物沉寂下来。
我从树上跳下来,去往寻找第六人的路上。
此人四十好几,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天微亮才从地下赌场里出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一看就是输得不轻。
冥蝶变成一个红裙艳丽女鬼,长发飘飘流着鲜血。整张脸灰白之中血痕交错。
我微微有些诧异,按照以往的经历来说,冥蝶是不能自由切换模样的,很多冥蝶修炼再深也只是操控能力变强了一点……忽然想起此冥蝶不是由一人变成的,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长长的指甲轻轻抓了下男人的脸,男人转过头,浑身鸡皮疙瘩,汗毛起立。拳头狠狠砸向女鬼,却被一股强力阻止,丝毫不能前进。
“啊——有鬼!有鬼啊!”男人的手在地上摸索,企图找到一个趁手的武器。
然而越是想要得到什么,就越是不如意。
他两手空空,唯有嘴巴里源源不断的吐出一些难听的字眼来。
……
“滚开!滚开!滚开啊!”
女鬼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上提,像坐摩天轮一样把男人旋转起来。
“啊——”他的嘴张得老大,被吹得东倒西歪,最后声音消散在风里,没有人听见。
男人的身体再一次被地面弹起,牛仔布料被摩擦开,隐约间可以看见血红的两片。
女鬼将他高高举起,摔落,举起,再摔落。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男人痛苦的神色随着太阳的升起,越发看得清楚。
他的两只手臂软绵绵的垂在身侧,嘴角淌着温热的血抽搐不停。
女鬼将他抱在怀中,以一个怀抱玩偶的姿势。
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粗三毫米长十二厘米的针,将红线穿上去以后,随意的扒拉一下男人的耳朵,将其和上眼皮缝合在一起。
她的动作很慢,有时候故意停下来欣赏一下男人痛苦不堪的表情。
她的唇角不带弧度的扯起一抹笑,为什么说那是一个笑呢,大概是因为我看见她的眼睛弯了一瞬。
头部缝合好,她又去缝男人的两只手。大拇指与大拇指,食指与食指,中指与中指,无名指与无名指,小拇指与小拇指,中间连接几条有来有回的红线,抛开诡异来说,相当的美观。
女鬼盯着男人脚,突然发怒,没有了耐心,双手用力一掐,骨头清脆的声音传来。针头在男人面部留下密密麻麻的眼,他哀嚎不止,声音越来越微弱。
女鬼猛地将所有缝合的地方用力一扯,皮肉裂开,无数条血丝无数条血路蔓延开来。
男人还残留着一些余气,女鬼嫌弃似的将他丢远。
天光大亮,我们来到第七人的家里。
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人。
此刻正坐在马桶上打电话。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我站在门外也看得很清楚。
“哎呀,我也想你,宝贝。乖,再等两天,我发工资了就去找你。到时候你想吃什么?”男人脸上堆满假笑。
“什么吃的不吃的,我就是想见你。咱们都谈两年了,还一次面也没有见过。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到底什么时候兑现诺言?”听筒里传来一阵女声,听语气不是很高兴。
“不着急嘛宝贝,上次是意外。我也很想见你,保证这次一定顺利见面,好吧?”
“我怎么不急,我爸妈成天催着我相亲。”
“那你去了吗?”男人脸色变得阴沉。
“爸妈那么施威,我还有反抗的余地不成?”女孩像是赌气的说,“这个月内你要是再放我鸽子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你听见没有?”
男人的手机摔落在地,屏幕裂开了几条丝,功能还完好如初。
因为女人的声音还很清晰,不是电音又或是断断续续。
“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见面,说实话。要是不想你就直说,省的耽误我!喂,你听见没有,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装高冷也不是这么个装法。”
男人的整个屁股被吸进马桶里,他两只手抓着坐沿,青筋暴起,双脚向下发力。
“啊——”男人情不自禁地大叫。
“怎么了,你怎么了?”听筒里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
“刷——”马桶冲水的声音在厕所里响起,溢出来的却是黄色的尿液,其中还带着泡成残渣的粪便。
男人的大腿被淹没,手指抓出血来都没能起来,反而越陷越深,像沼泽一样。
他的表情骤变,我猜想,马桶里面出现了其他物种的虫子,正在侵犯他的领地。
“你说话呀……”随着粪水越来越多,手机被浸泡成废物,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一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我搬了个比较干净的小凳子坐在洗手间门口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只是低头那么一小会儿,男人裸露在外的腿脚和手臂也被吸纳了进去,马桶之上只剩下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脑袋。
粪水到达他鼻子的位置,不想被呛住的话他只能用嘴呼吸,而这又是混合着屎尿的水……
男人为了活命,卖命的喝,不管不顾的往肚子里咽。
他边喝边流泪边吐边抽空看了我一眼。
看得出来他很想说话,我却是一点也不想搭理他。
粪水越喝越多,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水势慢慢淹过鼻梁,男人用力摇头,倾斜着脑袋想往马桶盖子上撞。估计是想发出声响引起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