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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梧桐树 ...

  •   盛夏的蝉鸣被一声闷雷劈开,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沉沉地压下来。空气黏腻得令人窒息,一丝风也没有,行道树僵硬的叶片纹丝不动,蒸腾的暑气裹着灰尘钻进肺里。

      柏油路散发着滚烫的热气。我和闺蜜半死不活地站在路边,似是下一秒就要被烤化了。

      “车怎么还不来?”闺蜜烦躁地划拉着手机屏幕,汗珠沿着她精心描画的眉尾滚落,“这破天气,真要命!”

      我盯着手机地图上那枚固执不动的黄色小车图标,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涩。熟悉的焦灼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像无数细小的蚂蚁在啃噬。

      太像了——

      同样憋闷得透不过气的下午,同样凝固在柏油路上的等待,同样图上那枚不肯挪动的小车图标……

      只不过上一次,是暴雨倾盆,而这一次,是梅雨便秘。哦,不对,梅雨季已经过了,是盛夏便秘。

      上一次……

      记忆瞬间在心底潮湿的角落蔓延开来。

      同样是铅灰色的天幕沉沉欲坠,同样是令人窒息的等待。

      那时,雨点猝不及防砸落,慌乱撑开的伞挡不住斜扫的雨脚,狼狈不堪的我,傻傻等车。

      然后……

      是那把挡不住南山六月的黑伞,在便利店门口撑开,伞骨在风雨中微微震颤的弧度;

      是他绕过车头,俯身替我拉开车门时,额前碎发滴落的水珠,折射着车内昏黄的光;

      是那修长的手扶正我歪斜的伞面,雨水划过肩头带来的冰冰凉凉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是车轮碾过积水时哗啦的声响,和他低沉含笑的嗓音混在雨声里:“你跟这雨有缘,咱俩也有缘”。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畔,还带着雨水的潮湿,挥之不去。

      “喂!车动了!车动了!”闺蜜的惊呼像根针,猛地刺破了那层包裹着记忆的水膜。

      我骤然回神,地图上的小黄车图标终于开始缓慢地向前挪动。

      几乎是同时,“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狠狠砸落。雨势来得又急又猛,如天河决口,密集的水线连接了天地,视野在几秒钟内被彻底模糊。

      “快!伞!”闺蜜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折叠伞,啪地撑开。

      小小的伞面在狂暴的雨幕下显得如此单薄无力,冰凉的雨水斜扫进来,瞬间打湿了手臂和裙摆。

      冰凉的雨水顺着裸露的手臂滑下,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心口某个塞得严严实实的角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翻涌上来,瞬间冲垮了所有平静。

      这雨……还是这样不讲道理,还是这样劈头盖脸。可那把黑伞呢?递伞的人呢?那辆停在路边的白色吉普呢?

      物是人非。

      这四个字像带着棱角的冰碴,哽在喉咙里,又冷又痛。

      同样是下雨,同样是打车,同样的地点,甚至是同样的时间,可一切都——物是人非。

      上一次,这雨是狼狈中的救赎,是心慌意乱时猝不及防的靠近。而现在,它只是冰冷的、湿漉漉的麻烦,是提醒着某种失去的、令人窒息的背景音。

      梅雨季早已结束,可属于那个季节的、潮湿又微甜的酸涩,却像渗入了骨髓。在这盛夏的暴雨里,不合时宜地、波涛汹涌地泛了上来,浸得五脏六腑都微微发皱。

      黄色的出租车终于冲破雨帘,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我们面前,水花四溅。

      闺蜜如蒙大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带进一股湿冷的潮气。

      “师傅,去重庆老火锅。”她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报出地址。

      我慢了一步,关上车门的瞬间,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个熟悉的路口。

      暴雨如注,密集的雨线将一切都切割得支离破碎。便利店的招牌在厚重的雨帘后,晕染成一团模糊的、湿淋淋的光斑,白绿交替,像一颗被雨水浸泡得发胀的青梅。

      ……青梅。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在包里翻找,最终在最底部掏出一包话梅。

      我拆开包装,拿出一颗塞进嘴里。

      ——好酸。

      一种清晰的、带着陈旧水汽的酸意,从舌根弥漫开,迅速占据了整个口腔。那是梅雨季独有的味道,是话梅在舌尖化开的滋味,也是此刻心头翻搅的、无法言说的失落。我猛地收回视线,将那片模糊的白光彻底隔绝在外。

      “这鬼天气,真是烦死了!”闺蜜还在抱怨,抽出纸巾用力擦着溅到脸上的雨水,“还好车来得快,不然真成落汤鸡了。”

      “诶?你在吃什么?”她扭头看我,问道。

      我看着窗外,眼眶一热,鼻子一酸。我没有看她,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回答:“话梅,你吃吗?”

      “你爱吃这玩意儿啊?”说完,闺蜜没再做声,应该是在玩手机。

      我不着痕迹地用手抹了抹眼睛,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看信息,。

      -

      “喂,到了到了。醒醒,醒醒。”我轻轻拍着靠睡在座位上的闺蜜。

      “嗯?”闺蜜睡眼惺忪,四处张望了一番,“到了?”

      “到了。”

      她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点头道:“走吧。”

      -

      “快尝尝!”她把烫好的毛肚放进我碗里,自己又夹起一片鸭血,“我跟你说,这家的血旺绝了,筷子一碰都颤……”

      我应和着,低头去夹碗里的食物。滚烫的毛肚入口,鲜香麻辣瞬间在舌尖炸开,刺激着味蕾。

      我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酸甜冰凉滑入喉咙,试图压下那份灼热和心底莫名的一丝浮躁。碗里的牛肉丸在红汤里沉浮,颗颗饱满圆润。

      “发什么呆呢?”闺蜜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沿,清脆的声响让我回神,“牛肉丸都要被你戳烂了。”

      我一怔,低头看碗,筷子尖确实无意识地抵在了一颗丸子上,几乎要戳破那层紧致的肉膜。我有些窘迫地收回手,掩饰性地用勺子在锅里捞。

      盛夏的暴雨砸在火锅店玻璃上,闺蜜夹给我的牛肉丸在红油里沉浮,窗外的便利店霓虹在雨帘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我的动作僵住了。勺子悬在半空,一滴滚烫的红油从勺边滑落,不偏不倚,重重砸在我的左手虎口上。

      “嘶——”尖锐的灼痛感猛地刺穿了皮肤,像一根烧红的针扎了进去。

      那点突如其来的痛,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封存的匣子。闸门轰然洞开,那些被盛夏烈日暂时晒退的潮湿画面,挟带着梅雨季特有的、清冽又缠绵的气息,汹涌地倒灌回来。

      虎口那点被油滴烫出的红痕,此刻竟燎原般蔓延开一种更深沉、更绵长的酸楚,从皮肤直抵心尖,细细密密地啃噬着。

      原来那些雨从未真正停歇。它们只是狡猾地躲藏了起来,蛰伏在骨头的缝隙里,浸润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呼吸中,耐心地等待着。等待一个猝不及防的瞬间,等待一场似曾相识的滂沱,便汹涌而出,轻易就淹没了所有用时间和阳光辛苦构筑起来的、看似平静的堤坝。

      “喂!烫傻啦?”闺蜜的声音穿透雨声和记忆的嘈杂,带着些担忧。她抽了张纸巾,不由分说地按在我被烫红的虎口上。

      “烫着没?疼不疼?发什么愣啊,雨有什么好看的?快吃快吃,毛肚老了就不好吃了!”她顺手又把一颗烫得恰到好处的牛肉丸夹到我碗里。

      纸巾柔软微凉的触感覆盖在灼痛处。碗里那颗新的牛肉丸,在红油里微微颤动,散发着诱人的热气。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火锅霸道的浓香,还有窗外暴雨带来的、若有似无的泥土和植物的腥气。

      那点尖锐的酸涩感,在闺蜜咋咋呼呼的关切和眼前食物的热气中,似乎被短暂地熨帖、压了下去。

      “没事,”我扯了扯嘴角,拿起筷子,终于稳稳地夹起了那颗丸子,声音尽量放得轻松,“就是这雨……下得真突然。”丸子送入口中,弹牙的肉质和浓郁的汤汁在口中迸开,是实实在在的、滚烫的人间烟火。

      闺蜜看了看窗外,奇怪道:“雨不是下了好久了吗?什么突然……嗯,也是挺突然的。刚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咱俩就淋成落汤鸡啦……”

      窗外的暴雨不停倾泻,世界在玻璃的另一面模糊晃动,像一个巨大而潮湿的梦境。

      但玻璃窗的这边,红汤翻滚,白雾氤氲,食物的香气与友人的笑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坚实的、温暖的屏障。

      我低头,喝了一大口冰镇的酸梅汤。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滚落下来,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雨还在下,声势浩大,仿佛没有尽头。但我知道,再大的雨,也终会放晴。就像此刻舌尖残留的灼热,终究会被这一杯沁凉的酸甜覆盖。

      -

      吃完饭,雨还没停,我和闺蜜就在商场里逛了会儿街,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讲她的读研痛苦日记。我时不时应和两声,其余时间就安安静静地听——这倒也没让闺蜜发现什么异常,因为我平常就是这样。

      “欸,雨好像小了点儿,咱们走吗?”闺蜜看着天气预报,扭头问我。

      我点点头,“好。”

      她又把头低下,嘟囔道:“那我打车……”

      -

      “这雨,下个屁啊,不都说要停了吗?还下。”
      闺蜜举着伞抱怨。

      我笑了笑,低声劝道:“你别这么说,有损你研究生的形象,要文明。”

      她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把搂着我的胳膊抽走。我嘿嘿陪笑着拉回她,挽住她的胳膊继续等车。

      -

      “这儿,这儿!”闺蜜探出身子朝那辆出租车挥了挥手。

      “回来点儿,危险。”我下意识把她往回拉。恍惚间,又想起了那天——他,也是这么拉我的。

      “上车上车。”回过神来,闺蜜已经把我往车上推了,“愣着干嘛呢?磨叽,快点儿。”

      -

      车窗外,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徒劳地左右摇摆,发出单调而急促的刮擦声。扭曲的水痕不断被抹去,又不断被新的雨水覆盖。街景在破碎的水幕中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灰暗色块。

      我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闭上眼。虎口似乎还残留着上次在火锅店被红油烫到的、那一点尖锐的灼痛感。而此刻,那点痛仿佛转移了位置,变成了一种更深、更钝的闷痛,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随着每一次呼吸,牵扯出更多潮湿的、带着梅子气息的酸楚。

      雨还在疯狂地敲打车顶,噼啪作响,像一个喧嚣而固执的提醒。提醒着某些相遇,如同这盛夏的骤雨,声势浩大,却终究无法在干涸的土地上留下持久的痕迹。雨会停,水痕会蒸发,便利店的灯光会在下一个晴天清晰如常。

      只有心底那片被梅雨浸泡过的角落,依旧保持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湿漉漉的酸涩。它无声地蛰伏着,等待着下一次毫无征兆的滂沱,再次将人淹没。

      -

      鬼使神差般,我对闺蜜说:“……我想,找一个人。”

      闺蜜头都没抬,双手还在噼里啪啦地大字:“你想找谁啊?叫啥啊?联系方式有吗?哦,对,你要找人嘛,联系方式当然是没有了……”

      闺蜜的话,如冷水、如刀剑,一针见血、一语中的——是啊,我除了见过他的脸,其余的,一概不知。

      真是……可悲。

      我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心里的那个小缺口忽的就变大了,冷风呼呼地往里吹,透心的凉。

      “你,你怎么了?”闺蜜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我的异常,“你怎么……哭了?”

      我注意着这里是在出租车上,有外人在,不敢真的大哭,只好小声抽噎。

      闺蜜放下手机,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呢喃细语:“不哭不哭,咱不想说就不说。嗯,哭出来就好了……哎哟,可怜的呀……”

      我被她抱着,头埋在她怀里,不敢抬起,像是淋成落汤鸡的小鸟终于找到了避风港。

      -

      等到下车的时候,我已经好了,只是眼睛还有点红肿。闺蜜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悉心嘱咐道:“你要是还难受就跟阿姨说说,给我打电话也行,不要自己憋着,哭出来就好了。”我点点头,听着她继续说,“晚上用冰袋敷一敷眼睛,不然明天早起肿疼。”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

      “行,那你回去吧,慢点啊。”闺蜜扯着脖子大声对我说。

      我回头摆了摆手,带着点鼻音说:“拜拜,你回去也小心点。”

      “你就别操心我啦。”说完,她潇洒地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细雨霏霏,微风拂过,带着萧瑟的寒。我下意识抱起手臂,望着闺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小区门口的路灯在雨中晕开一圈昏黄的光,像被水浸湿的水彩画。

      我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雨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虎口处那个已经不太明显的红痕。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破碎的灯光。

      “喂,伞要拿稳啊。”

      记忆中那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抬头四顾,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雨夜街道。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部,带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远处有车灯刺破雨幕,一辆白色的车缓缓驶来。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伞柄。

      ——那轮廓太熟悉了。

      车子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雨水模糊了视线,但我还是死死盯着那辆逐渐靠近的车。

      也许……真的是他?

      这个疯狂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我向前迈了一步,雨水溅湿了鞋尖。

      车子在我面前减速,车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我屏住呼吸,用尽每一分力气去看驾驶座上的人——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我站在原地,嗓子干涩,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呵,多么可笑,我居然以为会是他。那个雨天偶遇的陌生人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这里?

      一滴温热的水珠滑下脸颊,我抬手抹去,不知是雨是泪。

      我以为我能忘,可是不能;我以为我释怀了,可是没有。那些回忆,我早晚会忘记。一如这雨,早晚会停,早晚会晴。可是,还是会痛。

      我毅然转身往家走去,决心要把这些烂人烂事甩得远远的,不要让自己再这样痛了。

      转身的瞬间,我忽而想起,那天,他说了一句很没有文化的话——

      “梅雨季……有句诗叫什么来着?……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

      不等我多想,手机便震动起来,是闺蜜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到了,准备睡了。

      雨声渐歇,但天空依然阴沉。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伞面上的水珠不断滑落,就像那些永远无法说出口的告别,最终都会消失在泥土里,不留痕迹。

      突然,一辆摩托车呼啸着骑过,我的心突然狠狠抽痛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这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相遇和别离,而我和他的故事,早在那场梅雨结束时就已经写完了结局。

      -

      回到家,我摘下湿漉漉的伞放在门口。

      窗外,最后几滴雨从屋檐落下。明天会是晴天吧,我想。

      而那些潮湿的心事,终究会随着盛夏的结束而慢慢蒸发。至于那个没来得及问的名字,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埋藏在这个多雨的夏天里。

      ——是啊,梅子黄时杏子肥,却也酸涩。

      -

      翌日清晨,阳光熹微,天色放晴。

      我一边刷牙一边刷手机,点开朋友圈,最上面是闺蜜十分钟前刚刚发布的一条动态——

      [ 天晴了,雨停了,我感觉我又行了。]

      我看着这串文字,自嘲般地笑了笑。
      天晴了,雨停了,梦醒了,他远了。

      -

      雨停了,但柏油路仍湿漉漉的,像涂了一层薄薄的油墨,倒映着天空残余的铅灰色云翳。水洼零星散布,偶尔被路过的车轮碾过,溅起细碎的水花,又很快归于平静。

      路两旁的梧桐树静默伫立,宽大的叶片低垂,叶尖还悬着未滴尽的雨珠。风一掠过,便簌簌抖落几滴,砸在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树皮被雨水浸透,颜色深了一层,斑驳的纹路更显清晰,像是岁月刻下的沟壑。树影投在湿漉漉的地上,被水汽氤氲得微微模糊,边缘晕开,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混着柏油路被太阳晒过后微微蒸腾的热气,黏腻又清新。偶尔有风,梧桐叶沙沙作响,抖落最后一点雨水,而后又归于沉寂。

      行人稀少,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一只麻雀从枝头跃下,在浅浅的水洼边低头啜饮,又倏地飞走,只留下几圈微漾的涟漪。

      太阳冒头,云层缝隙里漏下一缕阳光,斜斜地切过树梢,照在湿润的柏油路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整条街像是被雨水洗过一遍,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只剩下梧桐的绿意和雨后微凉的寂静。

      -

      “泪眼无穷似梅雨,一番匀了一番多。”
      “梅雨和乡泪,终年共酒衣。”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南山六月的梅雨季,当真酸涩。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注定遗憾。

      ┅┅┅┅┅┅┅┅┅┅┅┅┅┅┅┅┅┅┅

      -- 全文完 --

      //梦芝琼花
      2025.6.28 20∶00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梧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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