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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深渊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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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车子一路向上,窗外看到对面一处风景是一处极美的小岛,这里是海市最著名的海域,波涛汹涌的声音隐约传来,与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陆泽,我们能最先到达。”沈晏深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压抑不住的焦虑。他紧握着手中的枪,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黑暗的山坡。
“得等支援人员到达才行。”陆泽试图劝阻,声音冷静却透着几分无奈,“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了多久,如果贸然行动,只会让情况更糟。”
“等不了了,陆泽!”他的左手按住伤口,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袖。但他手里紧握着平板,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动摇。“在这个方向,越过山坡,两点钟方向有个禅修寺观。如果作案,他将会选择去那个方向,只有那里他认为才是最安全的位置!”
“有什么依据?”陆泽皱起眉头,试图从对方的话语中找到逻辑漏洞。
“衔尾蛇,秦明奕带他去修行过一段时间,这个地方会让他感到舒心。通过毁灭自身,完成更新。他想让他们得到重生、得到救赎。而那里正是他觉得最好下手的地方。”
很快,他们的车到达了高尔夫球场,环顾四周,夜晚的高尔夫球场犹如一片被黑暗笼罩的秘境,四周弥漫着一种静谧却压迫的气息。一边是陡峭的悬崖,直插入漆黑的大海之中。
陆泽下达着命令:“林浩,你在这堵着下山的车子,有什么情况随时像我回报。”
“是,陆队。”林浩点头应声,迅速将车辆停在显眼的位置,准备封锁唯一的出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四周一片静谧。微凉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从悬崖方向徐徐拂来。
通往禅修中心的小路由青石板铺就,两旁点缀着古老的石灯笼,烛光透过玻璃罩洒落在地面上,摇曳不定。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分头行动。”陆泽皱起眉头,试图从沈晏深的话语中寻找更多线索。
“那,你小心点。”沈晏深说完这句话后,迅速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陆泽压低身形沿小径疾行。手中的枪紧握在掌心。
他屏住呼吸,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发任何陷阱。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檀香味道,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
就在他即将踏上平台的那一刻,视野豁然开朗。
马袁弘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额头抵着地面,鲜血顺着他的太阳穴缓缓滑落,滴在青苔斑驳的石板上。而缪格站在他对面,背对着悬崖,手里握着手枪。
“别动!”陆泽猛地举起枪。
他迅速移动到右侧占据有利位置,确保自己能够控制局面,同时警惕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缪格的动作顿住了,却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陆警官,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然而,缪格似乎早有防备。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淡然,手中的枪口直直对准了马袁弘的脑袋:“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开枪!”
陆泽停下脚步,与缪格保持一定距离。他冷静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悬崖边缘的地势极为险峻,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深渊。
“缪格,放下枪。”陆泽放软了语气,试图通过对话缓和对方的敌意,“你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现在收手还不晚。”
“闭嘴!”缪格怒吼道,手指扣住扳机,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吗?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会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陆泽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调整自己的站位,寻找合适的时机。他知道,此时贸然行动只会激化矛盾,必须等待最佳机会才能制伏对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沈晏深赶到了现场。他脸色苍白,左臂的伤口仍在不断渗血。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立刻举起枪,瞄准缪格:“缪格,放开马袁弘,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沈晏深!”缪格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拯救所有人。可实际上呢?你不过是个冷漠无情的旁观者罢了!”
“救救我,沈总。”他的身体蜷缩在地,双手抱头,脸色惨白如纸。
“别说话!”
“别,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马袁弘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恐惧和绝望。然而,缪格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冷漠地拖着他向悬崖边走去。
沈晏深站在不远处,持枪对准缪格,眼神锐利而冷静。
“这就是你陷害别人的理由吗?沈晏深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让魏林嫁祸他?”陆泽往前走了几步,语气中带着质问和愤怒。
缪格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向前移动,同时冷冷回应:“他怎么没关系?他接管了娱乐集团,可他却任由那种制度的毒瘤蔓延!我毁掉他就是在清理垃圾。他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一样冷漠无情,一样视我们为玩物!我接触不到他,只能倚靠魏林,幸好他有名气,才能让他跟沈晏深联系。可他终究还是心软没下得去手。”
缪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陆泽,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陆泽,你好幸运。我知道沈晏深他会来救你的,他明知道那是个陷阱,但他还是会去。”
缪格的目光扫过两人,语调中充满了讥讽:“你们的感情,可还真是可歌可泣。陆泽,他配拥有你的爱吗?他高傲自大,恨不得无时无刻监视着你,控制你。可你还是爱他,为什么?因为这世上没有再像他一样的人了,他就是他,尽管他不完美。你可真是可悲!哪怕他为了他的爱好,不惜伤害你,你还奢求的想留着他身旁。”
缪格原本比陆泽想象中的更了解他们,看来私下里他早已将两人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
陆泽慢慢靠近,试图分散缪格的注意力:“我知道。你内心有着纠结,被仇恨裹挟,你分不清。你听我说,现在收手还不晚。秦明奕只是利用你,利用你向沈晏深复仇,你被他洗脑了。他一直在控制你,你清醒点。”
“你别过来!”缪格猛地举起枪,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缪格,你冷静些,别冲动。”陆泽的声音低沉却坚定,试图用话语稳住对方的情绪。“你想想你现在才26,在你面前还有很多路,你还有光明的前途。”陆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下来。
“前途?”缪格突然失控地大笑起来,声音撕裂般刺耳,“我的前途从进了海丰文化的那一刻,从他们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他们把我送给那些权贵,把我们当作玩具一样随意践踏。错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他们!”
“秦明奕呢?”沈晏深再次发问,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他做的那些事与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
“他不一样。”缪格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甚至带着几分虔诚,“他是黑暗里的唯一一束光。尽管这束光断断续续,时而微弱,时而强烈。是他,救了处在深渊的我。”他说着,抬起手臂,露出了上面隐隐约约的伤痕。有些已经消失,有些则被药物处理后留下了浅淡的印记,还有一些抓伤。
“呵,不一样吗?那便有我给你讲讲!”沈晏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冽如冰,“但他同样也吞噬了你!他把你包养,让你听命于他,不就是操控吗?你以为这是爱?这不过是一种病态的控制欲罢了!”
缪格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他握紧手中的枪,语气中多了一丝颤抖:“你根本不懂!像我这样的人,能想到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你真的这么想的吗?”沈晏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试图穿透对方心中的迷雾,“那你为何还心有不甘?你清醒一点!他一直利用你。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你。他救你于危难之际,让你做一个听话好操控的木偶,来满足他那病态的控制欲。”
缪格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你以为你被他拯救了,可他又把你推向黑暗。把你困在深不见底的屋子,却说你疯了。又带你去禅修。然后一遍遍对你洗脑,利用你那求生的心,让你为他所用。杀了那些不听话的人,用你的行为杀害他们,对他来说让他更觉得有快感,缪格!从头到尾,这都是他精心编制的一场预谋已久的犯罪!而你还没有醒悟,你以为是你自己对公司的复仇!可事实却不是这样! ”
“你胡说,我不信你们的话! ”缪格歇斯底里地喊道,眼眶泛红,情绪几近崩溃。
沈晏深步步紧逼,语气愈发凌厉:“想想他们都对你做过什么。马袁弘就在你面前!当年让你坠入这深渊的人,你却连杀他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他会瞧不起你。他让你不敢反抗,让你一直臣服于他们。你真认为他是拯救你的人吗?那些人也被你拯救了吗?不过是你愚蠢的幻想罢了。”
缪格看了看手中的枪,又抬头看向悬崖下方翻滚的海浪,似乎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
“别再往后了,缪格!”陆泽大喊,试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难不成你是个懦夫?只敢对对弱者动手?强者卑躬屈膝?”
“沈晏深!你闭嘴!”陆泽急切地喊道,眼中透着愤怒与焦虑,“别再激怒他了!”
马袁弘早已吓得瘫倒在地,裤子湿了一片,整个人完全丧失了斗志。
然而,为时已晚。马袁弘早已吓得瘫倒在地,裤子湿了一片,整个人完全丧失了斗志。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喃喃自语,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
“不是的,不是这样!”缪格像是失去了理智,嘶吼着喊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秦明奕在哪!我要见他!”他的目光疯狂地扫视四周,仿佛在寻找那个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我可真是可怜你,他把你当一条狗,你还真认为自己是一条狗了!”沈晏深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言语间充满了不屑和怜悯。他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将缪格的情绪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出——秦明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这一幕与他毫无关系。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秦明奕,你快叫他停下!”陆泽冲着秦明奕大喊,希望他能制止这场疯狂。然而,秦明奕依旧保持着冷漠的姿态,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你看清楚,秦明奕他有感情吗?他也不过是利用你,就跟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一样的,你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听话不会叫的狗!”马袁弘在一旁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因恐惧和崩溃而颤抖。他指着秦明奕,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以为他是你的救世主?错了!他只是另一个操控你的人罢了!”
“秦明奕……”缪格笑着看着他走来,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他的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深深的失望和痛苦。他知道秦明奕一直在利用自己,但即便如此,他的生命里早已没有其他人的位置,只剩下这个男人。
马袁弘这时挣脱开缪格,往前跑去。
“不要!”陆泽看到缪格的手指扣上了扳机,立刻飞奔过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砰!”第一声枪响划破夜空,子弹从缪格的枪□□出,直直击中了马袁弘的胸口。后者瞪大双眼,身体猛地一震,随后无力地倒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陆泽!你别再往前了!”沈晏深焦急地喊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紧接着,“砰!”第二声枪响紧随其后,来自沈晏深的精准射击。子弹击中了缪格的手腕,迫使他松开了手中的枪。武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然而,在倒地的一瞬间,缪格用最后的力气扣动了扳机。“砰!”第三声枪响震耳欲聋,却并未命中任何人。子弹嵌入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一切都归于沉寂。缪格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缓缓向后倾倒。他的脚踩在悬崖边缘,稍作停顿后,整个人便坠入了深渊之中。
陆泽试图伸手抓住他,但为时已晚。
缪格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和翻涌的海浪,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坠落的过程中,缪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初次来到海市的画面。那时的他满怀热血,以为可以在这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他曾无数次站在这个悬崖边,注视着眼前的大海,幻想着未来的无限可能。
缪格知道秦明奕在利用他,他何尝不知,但他的生命里,只有他了。既然秦明奕想这样,那他就如他所愿。可为什么?为什么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如此利用自己,还是会难受。
而如今,他也了无遗憾了。
一切都归于沉寂。
与此同时,悬崖上的秦明奕依旧保持着冷漠的表情。他的目光追随着缪格坠落的方向,没有任何波动。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沿着他的右脸颊滚下,最终消失在他的衣领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
但胸口突如其来的抽痛却让他慌了神。他捂住心口,眉头微微皱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硬生生剥离。那种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与空虚。
“不要!缪格。”当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消散时,秦明奕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无力地垂下。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的脸庞,却再也吹不散心中的悔恨与绝望。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秦明奕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曾经依赖着他、爱着他甚至恨着他的男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挽回的空白。
陆泽转身看向沈晏深,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质问道:“你是故意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是不懂!”
陆泽知道,只有沈晏深知道马袁弘每周五会在私人会所打高尔夫。所以只有可能是他把这个信息透露出去的。还有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激怒他,陆泽不敢再去想。
沈晏深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刚刚让伤口再次撕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暗红色的印记。
“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不是吗?”沈晏深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
“沈晏深!你又在掌控别人的人生!”
陆泽猛地松开手,声音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决定别人的命运?缪格可以选择活着,也可以选择重新开始,可你却亲手剥夺了他的机会!马袁弘他也应该接受他应有的惩罚!”
沈晏深沉默了一瞬,抬头望向悬崖下方漆黑的大海。
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仿佛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