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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终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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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下罪行的人,不仅会给别人造成伤害。甚至也会给自己留下无法弥补的伤。——苏格拉底
警员迅速行动起来,将秦明奕的住宅彻底封锁。
一辆辆警车停靠在别墅区外,红蓝相间的警灯在夜色中闪烁不停,映照出四周紧张的气氛。身穿制服的警察们拉起黄色警戒线,将整个区域围得水泄不通,禁止任何人进出。
沈晏深正站在客厅的中央,环顾四周。
陆泽在一旁酒柜正检查着,沈晏深疑惑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是缪格存在的?”
陆泽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窗户外,似乎在回忆那天晚上的细节。“从去酒吧的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缓缓开口,“秦明奕是怎么察觉到我们去酒吧的呢?就算他是老板,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握我们的行动。你没觉得奇怪吗?那些黑衣人的到来,就像是他们不是偶然出现的,而是早有预谋。”
“所以,他是早就把那些黑衣人安排在酒吧周围的?”沈晏深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思索。
“准确来说,是他让他们去酒吧监视、或者是保护某人。”陆泽点了点头,目光变得愈发冷峻:“所以我便顺着查到了缪格的踪迹。 ”
“那他们的关系呢?”
陆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向屋内的一幅画。
他伸手指向那条蛇头吞噬自己尾巴的图案,说道:“那天我在他家见的这幅画。
“我记得,档案里你放了这张图复印件。衔尾蛇最早出现在炼金术中的一个概念,指的是一个象征万物永恒融合的标志,生与死的循环。以吃到自己的尾巴从而得到永生。”
“没错。”陆泽的声音低了下来,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衔尾蛇一方面在消灭自己,同时又在给予自己生机。它孕育著自己,从而令自己得到生命。因此,衔尾蛇象征著一个透过与对立面发生冲突而存在的原则,指衔尾蛇进行自我伤害这个古怪的现象。而秦明奕把它挂在如此隐秘,又有象征意义的房间里……”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沈晏深,“所以我怀疑,那间屋子可能并不是他的房间,而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蛇也代表着秦明奕呢?”沈晏深分析道。
“我认为他是知道缪格做的这一切的。”沈晏深沉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寒意,“缪格这样做,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恶魔。可……”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他们俩究竟谁是主导者?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陆泽,他们选择了你。那个人想让这一切由你查明,结束掉罪恶。”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陆队,在地下冷藏室冰柜一旁发现了疑似作案用具,这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
“别乱动,等我这就过去。”陆泽迅速回应,目光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人。他看了一眼沈晏深,又看了看站在门前的秦明奕,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秦明奕缓缓走了过来,一旁的警员立刻警戒起来,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沈晏深站在原地,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他的到来。
然而,秦明奕却显得异常镇定,脸上没有丝毫慌乱或愧疚的神色,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微笑着屋内停在那幅画前,目光悠然地扫过那架钢琴。
“我从来不喜欢强迫别人,我喜欢听话的,缪格他就如此。”秦明奕轻描淡写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成就。
沈晏深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冰冷而嘲讽:“秦明奕,这场戏演够了吧?你简直做得天衣无缝,真是令人佩服啊。”
秦明奕闻言,秦明奕的脸色却骤然阴沉下来,但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态度。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幅画框边缘,指尖缓缓划过冰凉的木质表面,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掌控感。
他言语中夹杂着一丝怒意:“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
“你对得起他吗?你究竟把他当什么!”沈晏深毫不退让,步步紧逼。
秦明奕冷笑了一声:“沈晏深,你在调查局待久了,跟陆泽待的时间长了些,就全然忘了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
“秦明奕,你什么意思?”
他慢慢靠近沈晏深:“当年第一集团加工厂被你爸打压,后来收购改名成‘永盛食品公司’的事,你还记得吗?”
当“永盛食品有限公司”这几个字从秦明奕口中吐出时,沈晏深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那几个字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就因为你小时候的胡闹,遣散了所有的工人。你是天之骄子,可并非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还有很多吃不起饭的人,他们要靠工厂生活!那些工人跪下求着不要辞退他们,可你们公司考虑过他们的死活吗?你们公司的高管怎么处理的?踩着踢着那些工人!让他们滚!甚至还拿勒绳,捆着他们,不让他们抗议!你们考虑过他们身后也有家庭,也有老婆,也有孩子吗?你现在在对我义正言辞地说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
“沈晏深!你这般虚伪,我真觉得恶心!“ ”
“这就是这些年来,凡是我做什么你就跟我作对。可是,那些人有做错什么?凭什么杀了他们?”沈晏深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往事重提,让他感觉很不爽,他紧握着双手,感觉快要失控。
“我没有杀他们!我再说一遍,与我无关。”秦明奕冷冷回应,目光如炬。
“缪格都死了!秦明奕!他临死之前还在包庇你。”沈晏深开口质问道。
秦明奕似乎想到了缪格的离开的事实,声音逐渐变得复杂,带着几分痛苦和挣扎:“是,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我喜欢他在我面前既顺从又稍带反抗的模样,我想靠近他再近些,可我却不敢靠近他;我想拯救他,却又害怕再次把他拉进深渊。”
他低下头,语气中透着几分脆弱:“全因为马袁弘!他该死,他叫那么多人侮辱他。我只是用合理的商业手段让他吃点苦头。可他因为没捞着钱却更加变本加厉!”
“那天在会议室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看着他们对他施加暴行,那一刻我心都要碎了。”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脆弱:“我身不由己在这个位置上,一旦你有了软肋,那些老东西便以此拿捏了你。我只能将他带回我海口的别墅区,把他藏起来。他那么听话,听话得让我心疼。”
秦明奕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沈晏深,仿佛在质问,又仿佛在寻求某种共鸣:“沈晏深,你有没有那么一刻,因为某人,会动摇,会怀疑自己,甚至想放弃内心一直坚持的东西吗?”
“秦明奕……”沈晏深喃喃道,声音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一直这般,可直到魏杰来别墅里找我,商量他的合同后续,被他撞见了。私下他跟缪格聊到了他的男友段家齐,马袁弘对段家齐极为欣赏,一度想招入你们公司。魏杰知道马袁弘的龌龊想法却还是被晚了,他拿视频威胁他,逼他要犯。魏杰知道后痛不欲生。”
“都是因为你们公司让他回忆起那些痛苦的事情,他的症状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竟然开始反抗我!从那天起,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和当时的我一样!憎恨吞噬了他,后来他无从发泄,我便找人在网站购买了‘微笑糖’。”
秦明奕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秦明奕!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就让他吃?!”沈晏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愤怒。
“我知道啊,但只要他开心……”秦明奕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轻松。
沈晏深面色复杂,呆愣在了原地。
这时,陆泽走过来,语气严肃而冰冷:“秦明奕,我们现在怀疑你对缪格进行心理诱导,跟我们走一趟吧。”
夜色深沉,风声呼啸。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幅衔尾蛇的画静静地挂在那里,见证着一切罪恶与救赎交织的瞬间。
沈晏深抬头望着这幅画像,蛇头吞噬掉蛇尾,而他俩谁又象征着那个死亡,谁又象征着新生呢?
秦明奕没有再反抗,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幅画,随后转身朝门口走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一只被困在黑暗中的野兽,最终只能选择了接受审判。
大队食堂内。
“累了一天了,总算是结束了。”林溯端着餐盘重重地坐在食堂的塑料椅上,金属餐盘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袖口上还沾着些许消毒水的气味。餐盘里的红烧排骨泛着油光,旁边的炒青菜已经有些蔫了,但他实在太饿,顾不上挑剔。
“沈晏深,你旗下的集团,你能说不清楚他们搞什么勾当?”
刚坐下就听见对面陆泽开口埋怨道,他眉头紧锁,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
沈晏深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米饭:“我旗下有这么多集团,有这么多部门,我能全知道啊,合着我天天24二十四小时啥都不干呗,光去盯着他们研究他们。”
“还不是你能力不行,沈叔有你这儿子可倒大霉了。自己公司管理不善,还有脸说这种话?蛇鼠一窝。”
“放屁,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蛇鼠一窝。”"陆泽毫不退让地仰头瞪着他。
食堂里嘈杂的聊天声突然安静了几秒,附近几桌的警员都偷偷往这边瞄。
“我好不容易早下班,你俩吵的我脑子嗡嗡的。”林溯终于忍不住扶额摇头,语气中满是无语。“你俩现在就跟小学生一样幼稚,谁赢了能怎么样?赶紧消停会儿成不成?”
沈晏深撇了撇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林溯!他这么说我。公司内部那么复杂,利益纠葛盘根错节,尤其是那些老油条,根本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再说了,我好歹算是空降兵,他们背后不知道搞了多少小动作,我能怎么办?难道天天守着他们吗?”
“陆泽,跟他道歉!”
陆泽瞥见沈晏深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沉默了一瞬,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于是抿了抿唇,声音缓和了一些:“行了,我就是嘴欠,我给你道歉。”
他顿了顿,伸手把面前没动过的热汤推到沈晏深面前。
“不需要。”
气氛稍微缓和了些,林溯趁机低头扒了几口饭。他实在太饿了,从早上开始就只喝了一杯咖啡。
但刚吃两口,手机就震动起来。
“林法医,有新运来的尸体需要化验。你在哪呢?”电话那头同事的声音透着焦急。
林溯叹了口气,看了看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菜:“在吃饭呢,我这就回去。”
“你们继续吃吧,我先走了。”他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
“林溯,你别扔啊这菜,才吃几口?餐具留下。”陆泽皱眉看着林溯盘子里几乎没动的三样菜。
“陆泽,你又偷我菜吃。”林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无奈地说。
“你这都不吃了好吧!还这么小气。老样子,蔬菜归我!”陆泽理直气壮地伸出叉子,把林溯盘子里剩下的西兰花直接划拉到自己的盘中。
然而,就在陆泽刚准备伸手去拿另一个盘子里的鸡腿时,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去。
“我要吃这个鸡腿。”沈晏深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得意地宣布道,同时优雅地咬了一口手中的战利品。
“靠!沈晏深你故意的吧!”陆泽瞪大眼睛。
沈晏深慢悠悠地嚼着嘴里的鸡肉,眼神挑衅地挑了挑眉:“怎么,不服?谁让你刚才那么嚣张,说蔬菜归你的。鸡腿可没提哦。”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但站在一旁的林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大学时代,那时候他们三个经常这样抢菜吃,一个比一个孩子气。虽然现在大家都成熟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这种熟悉的互动方式。
“我先走了,你俩别打起来。”林溯拿起外套,临走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我俩才不会打起来。”沈宴深嘟囔道。
陆泽冷哼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自己的盘子上,不过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幼稚。”
林溯推开门离开了,夜风夹杂着凉意扑面而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争执的两人,心里默默感叹:无论时间如何改变,有些东西始终未曾褪色。